北斗司,枢机院大殿,天权星主杜九渊看着眼前的公文,冷哼一声,重重一掌击在青玉案上,整个地皮都微微晃了一晃,足见心头的盛怒何等之烈。 坐在一侧的玉衡星主阮巍神色清冷如故,悠然说出一番话来。 “此乃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若是玄冥教就此忍气吞声,那说明实力大损,但这么快做出反击,根本未损,但针对周王动手,却有几分狗急跳墙的味道。” 杜九渊缓缓收起手掌,青玉案符箓闪动,龟裂的玉纹,刹那间恢复原状。 “阮老此言何意?” 阮巍老脸上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容。 “我北斗司将玄冥教压箱子的血河天星大阵彻底剿灭,至少数十年内,玄冥教不要想进行第二次布置,那最后的法子,就是直指大唐皇室,证明一些东西!” “区区一个玄冥教,若是没有四域诸国暗中支持,岂会发展得如此壮大?再加上没有半点朕兆地将最重要的布置暴露了,无论是武罗可汗,还是苍云国主,都会大为不满。” 杜九渊心头怒火一消,立把握住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阮老认为,这次周王膝下四子葬身洛阳小镇,还有后手?” “此乃当然,真正交锋之处,依然在长安,在玄极殿上;洛阳那边,应该是挖好了陷阱,准备将北斗司派过去的降妖使一网打尽,才好让北斗七星拱卫紫薇之势,露出一线缺口。” 杜九渊冷哼一声,略一沉吟,缓缓道。 “既然如此,那本座亲自去一趟洛阳又如何?” 阮巍轻轻一摆手。 “死了一位庶出世子,就要让北斗司星主出动,那死了一位王爷,我们北斗司岂非需要众星主齐聚?此事选一得力地级降妖使为首,携陆家小子一道过去又如何?” 杜九渊拱手行礼。 “还是阮老想得周到,本座差点自乱阵脚,只要北斗司不乱,玄冥教任何阴谋诡计,最终都得硬撼天罡大阵,倒是陆川不能牵星入魂,难免有些美中不足。” “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此子短短大半年中脱颖而出,已是我们未曾想过之事,再加上文气滔天的文曲星横空降世,我北斗司压力大减,你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片刻后,陆川就出现在枢机院中,第一次看到了北斗司真正当家做主的天权星主杜九渊,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横看竖看,都是泯然于人海中找不出来的货色。 沧海藏珠! 陆川尽管不懂相术,但也一下在脑海中神而明之地浮现出一个词汇。 只有泯然众人,才不会有损北斗拱卫的紫薇星的先天紫气,造成星煞相冲,影响大唐根本。 看来光是北斗司统率群星的天权星主,这位置可不是那么容易坐上去的,怪不得七星院秘而不宣。 “属下见过杜星主,阮老!” 杜九渊双目一缩,朝他盯来,本来对此子已经高看了许多,但此时一见,仍然远超预期,只能用“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 但能从一国镇国神兽中脱身,伤而不死,短短两月就恢复过来的天才横溢之辈,自非其他庸流可比。 怪不得曲老鬼要硬生生地将人抢过去九转阁,生怕下手慢一步,就进入了七星院。 “汝兄大婚在即,本不应召你前来,只是此事非你不可!” 陆川本来接到阮老的千里传音,就一溜烟放下手中事情,赶来过来,其实也是在才搬迁的新家的过程中,被轻易接过指挥权的大才女批得狗血淋头。 此时听到召令,当然是如奉天音。 “敢问何事?” 杜九渊神色一凝,沉声道。 “周王膝下四子李承天,昨夜在洛阳东都外一小镇死于非命,下榻之处无一活口,你有什么看法?” 这还需要问我吗? 你们早就透露答案了。 陆川鄙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顶头上司,知晓是故意考究他的急智,只好拿出一点真本事来。 “此时此刻,长安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马上就有皇室世子出事,恐怕除了玄冥教外,再无其他势力会动手。” “何以见得?” “长安洛阳二都,可谓是天下间妖气最为稀少之处,如是意外,属下不相信连王府的侍从都会全数身亡,故此只有是玄冥教藏匿甚深的妖人动手,才会如此凑巧。” 杜九渊心头大放,知晓玄冥教一而再,再而三地折损在他手中,并非是运气使然,存心抬杠。 “难道不会有其他原因吗?” “如果是争夺世子之位,何须我们北斗司出面?” 陆川此话才一出口,就听院门前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何人在此胡言乱语,诽谤我四王兄?” 陆川扭头一看,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前方庭院中俏生生地端立着一位翠衣少女,满头秀发却挽出一个武士髻,束在一白玉环中,俏脸寒霜,轻轻一抬步,就跨出七八丈空间,进入殿内。 后方小跑着一位秀眉伶俐的宫装婢女,上气不接下气地跟了过来。 陆川看着这位明媚动人的少女,全身上下写满了“刁蛮郡主”四字,知道他的乌鸦嘴又无意得罪人了。 “长宁郡主勿要责怪,本司皆是一些粗人,话语难免放肆,并非真有诽谤之意,若是郡主怪罪,那就先怪罪老夫吧!” 阮巍认出来人身份,眉头微微一皱,举手见礼。 长宁郡主李元秀眉头一展,乘机提出要求。 “要想本宫不追究你们北斗司无礼,那就要带本宫一起前去洛阳查探究竟,本宫不相信四王兄仅仅是葬身妖物之手那么简单。” 阮巍眉头越发皱得更厉害了,杜九渊立对身侧的侍卫递了一个眼神,却立被李元秀抓了一个正着。 “若是本宫去不了,就找皇帝伯伯告你们一状,说你们北斗司目无尊卑,私下暗议皇室宗亲!” 陆川忍不住在旁边嘀咕起来。 “怪不得南海罗少游有‘我辈岂是蓬蒿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之语!” 李元秀俏脸再次转寒,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说什么?!” “是南海罗少游说的!” 这叫当面指桑骂槐,你刁蛮郡主再厉害,也招惹不起文气冲天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