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平也很是奇怪,他自己也从不知道谢元春和赵明俊有什么交集。所以,尽管郑和平很纳闷,可是也没说什么,两人很是低调,还是由郑和平开车去的省城,可见谢元春对郑和平是多么的信任了。“和平,我过几天可能就要调离东港市了,在这两年多的时间,感谢你对我工作的支持,怎么样,将来有啥打算吗,我可以和庞省长说说”。谢元春问道。郑和平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谢元春。他没提自己的事,反而是问了问庞国安的态度,他想知道庞国安到底和谢元春说什么了?“庞省长和你谈过话了?”郑和平问道。“正式的谈话还没有,但是私下里聊天的时候,庞省长说的意思很明白了,东港市必须有人出来负责,仇承安死了,他倒是会推卸责任,他要是不死,一旦查起来,他的事一定是比谁承担责任要大的多,要不然阚正德也不会跑了,活着的人里,也就是我了,不然呢?”谢元春无奈的说道。郑和平也叹了口气,他知道,谢元春说的没错,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人出来负责的,但是又不能将这个责任推到一个死人身上,所以,活着的人反倒是要承担责任了。车里一下子陷入了沉寂,郑和平作为市府秘书长,当然知道结果必然是如此,所以再怎么说好话,也无法抹平需要有人承担责任的现实。谢元春好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事似的,问道:“你对赵明俊这个人熟悉吗,他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们这边帮他处理,要不然,这个时候了找我,能有啥事?”“没听说啊,他也没来过东港,要不然,我肯定知道”。郑和平也皱眉说道。车到悦城市,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两人找了家酒店住下,随即连饭都没来得及吃,谢元春给赵明俊打了个电话。赵明俊倒是很热情,问清了地方之后,立刻说要来见他们,但是最好是选择一个隐秘的地方一起吃个饭,边吃边聊,问他们有什么地方吗,谢元春让赵明俊安排。谢元春是越来越看不清赵明俊到底意欲何为了,所以一切就都听对方的安排吧。按照赵明俊给的地址,两人驾车来到了地方,哪知道赵明俊早已在等着了,因为赵明俊是省委大秘,在省城认识他的人很多,所以他就躲在包房里没有出去。进了房间后,赵明俊起身迎接,两人亲切握手,赵明俊很显然没想到谢元春会带自己秘书长来,可是又不好把他赶出去,毕竟自己和谢元春也不熟悉,只能是在吃饭的间隙聊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作为市府秘书长,郑和平当然知道赵明俊不会是吃饱了撑的大老远把他们叫来吃顿饭,一定是有什么自己不适宜在场的话要说,于是紧吃慢吃赶紧垫吧了点就说出去抽支烟。包房里只剩下了赵明俊和谢元春两人了。“今天庞省长回省城了,你知道吧?”赵明俊忽然问道。谢元春一愣,他还在考虑,如果待会赵明俊请托的事情太过棘手怎么办,自己该怎么拒绝,可是没想到他扯到了庞省长身上。“我知道,我送他出门的,这几天他很累,但是东港市的事情不好办……”谢元春话没说完,赵明俊微笑着举起酒杯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他说的不是这个,所以,谢元春也就识趣的碰了一下杯,但是并未喝下去,而是端着酒杯等着赵明俊接下来的话茬。赵明俊也没喝,而是把酒杯放下了。谢元春更是一脸的狐疑,不知道这位省委大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庞省长回到省城就去见了耿书记,他们谈的主要是东港市和武阳县的人事安排问题,这事之前庞省长是不是和你打过招呼了?”赵明俊这么问,依然是模棱两可,并未说出一句实质性的问题来。庞省长谈了东港市和武阳县的人事安排问题,接着就问谢元春是不是得到消息了,至于是什么消息,他没说,至少说的不是那么清晰,这就是让谢元春猜,也是在套他的话,很明显,待会谢元春怎么说,才决定接下来赵明俊怎么接这个话茬以及表明他的态度。谢元春听到这里,恍然大悟,赵明俊把自己偷偷叫到省城来,还不让自己告诉任何人,原来是因为这件事,而不是因为他自己有事请托自己。“赵秘书,东港市武阳县的事情震惊全国,必须有人出来负责,我对自己的处境是很清楚的,所以,无论组织让我承担多大的责任,我都不会有二话,哪怕是去坐牢,我也没有怨言,毕竟那些在踩踏事故中死去的老百姓,他们也是人,也是一分钱掰成两瓣花省下来买房子的普通老百姓,结果呢,房子没买成,倒是搭上了性命,想起这些事,夜里睡不着啊……”说完这些话,谢元春非常情绪化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顺着喉管冲下,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形。赵明俊拿起酒瓶为谢元春满上,等他的情绪平复了再说。赵明俊没在基层待过,他家是省城的,研究生毕业后的第一年就考进了省委,阴差阳错成了耿书记的秘书,所以对基层的那些事情他不太知道,也没有共情的心。此时谢元春表现出来的情绪让他觉得有些意外,如果不是自认为这些年识人之术有些进展,他倒是怀疑谢元春在演戏。可是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他演戏给自己看有啥用,自己没有承诺,也没有任何的表示,所以,他断定,谢元春这不是在演戏,这是情之所至。“这么说,庞省长和你谈过了,让你承担责任?”赵明俊问道。谢元春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澜,他甚至都没仔细琢磨赵明俊这话里是不是有话。“唉,这责任也是该我承担,我不会推辞”。谢元春说道。赵明俊看了一眼进来上菜的服务员,说道:“拿两块冰毛巾来,越凉越好”。他觉得谢元春该醒醒脑子了,他真想端起桌子上的水泼在谢元春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