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借钱发工资这事,这是常规操作,向企业借,向银行借,或者是等着卖地,卖一块地发一拨工资,不够发的先欠着,等到下一次卖了地再发。全国有多少这种现象,不好说,也说不明白,谁也不会出来承认。满正武看向乔文刚,一时间无语了。但是不说话解决不了问题,问题就在那里,不借就是不发呗,可是不发这笔钱,这年怎么过,那些等着钱还房贷的普通公务员怎么办?“有头绪吗?”满正武问道。“嗯,以往也不是没借过,不过都是向贵鹿集团挪用的,现在,他们又在商讨合并重组的事,这钱,怕是不好借了”。乔文刚说道。满正武闻言,手指在桌子上不紧不慢的敲了几下,似乎是在思考,此时秘书推门进来说省里的电话来了。满正武随即对乔文刚说道:“这样,我考虑一下,你先回去吧”。乔文刚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领导既然说了要考虑一下,那就考虑一下吧,反正这球算是踢到了领导这里,他不用再为钱的事操心了。乔文刚走后,满正武立刻接起了电话,但是这个电话接的非常窝囊,省里通知他,巡视组明天就到东港市,巡视工作将覆盖整个春节假期,也就是说,这是在明白的告诉东港市的上上下下,这个年谁也别想好过了。满正武放下电话,心里有些窝火,这边财政的问题还没解决呢,又来搅局的了。而此时的市政府这边,谢元春早已停职,等着办手续和应付完巡视组的人就可以回老家了。“老谢,巡视组的人明天到,我们碰个面吧?”满正武说道。“满书记,还是算了,我这几天挺好,没什么可担心的,来就来吧,早来早肃静,我唯一担心的是陈勃,这小子是个关键人物,你得把他的事情安排了,最好是再和他谈谈,别到时候在他这里掉链子”。谢元春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你是怕他把这事搅浑了?”“不是,我是怕他不听话,说了不该说的事,担了不该担的责,你和他谈一次吧,尽量说服他,我和这孩子接触的人时间不长,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事要出问题,就是在他身上”。谢元春说的这话很严重。他也不想说的很严重,但是不说的严重点,可能不会引起满正武的足够重视。果然,满正武觉得陈勃还可以,不会搅局,但是在谢元春的劝说下,他还是在巡视组来到东港市之前见了陈勃一面。陈勃第二次被满正武叫到了家里,明天巡视组的人就来了,今天在单位见陈勃,他怕有心人会把这事汇报上去。所以选择了直接将陈勃叫到了家里。“巡视组的人明天到”。“我知道了,郑秘书长和我说的……”“哦?他还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只是嘱咐我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陈勃实话实说道。“那你觉得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满正武皱眉问道。陈勃抿抿嘴没说话,市委书记大半夜的把他叫到家里来,还是在巡视组到来的前夜,这明摆是把自己叫来面授机宜的,自己有啥必要逞能瞎说一通?所以陈勃选择闭嘴,听从满正武的安排。“接下来这些话你记好了,是我,也是谢市长的意思,不管调查组说什么,你就只管说这些事都是谢市长一个人交代给你去做的,其他事情你一概不知,也没从其他人那里接到过任何命令,这些都是谢市长一个人让你做的,明白了吗?”满正武问道。这是原来计划好的,但是当满正武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的时候,陈勃还是感觉到了淡淡的悲凉。这么大的事,都扣在了谢元春一个人头上。满正武见陈勃不吱声,于是盯着他,问道:“我说的你都记下了?”“记下了……”“你不用难过,这就是个程序问题,本来谢市长辞职,这事就该结了,但是有些人觉得东港市的领导班子有问题的不止一个谢元春,还有其他人,所以,对东港市的巡视是必要的,但是你,处在这次巡视的关键节点上,因为薛黎明和苗红运都是你一手操办的,还得有个下命令的人,谢市长把这事担下来了”。满正武说道。这就是现实,血淋淋的现实。满正武说到后来的时候,声音低沉,但是他能感觉到陈勃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他没敢说。“你心里想什么,都压回去,没有意义,本来我是不想找你谈这次话的,谢市长说你可能会想不通,如果在见巡视组之前,从你这里不能建立一个统一的思想,那会被人家问的支离破碎,这事就乱了套了,谢市长这个辞职就白白浪费了”。满正武说道。陈勃默然点头。他只是感觉到谢元春很不值,不值得这样做,从一开始就不值得冒这个险,不做不错,做就有机会错,当个老好人不好吗,老老实实混到退休,最多被人骂没有什么政绩,但是政绩这玩意实在是一把双刃剑,耍不好就会割了自己的脑袋。“记住我说的话,不管巡视组怎么问,事关这两人的事,你都是接到了谢市长的命令后去做的,你也不知道这事会怎么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领导让你做啥你就做啥而已,记住了……”陈勃离开的时候,满正武把他送到了门口,在他伸手开门的时刻,满正武的手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你不是小孩子,不要意气用事,要想为东港做点事,首先你得在这里有立足之地,明白这个道理吗?”满正武问道。陈勃点点头,说道:“满书记,我记住了,您放心,你今晚说的话我都明白,不会出岔子的”。满正武满意的点点头,看着陈勃走出自己的家门,随后给谢元春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伤感的话,但是最后的核心意思汇聚到了一个点上,这事他们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