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见我不答应,便叹息了一声。
“夕颜,你是不知道,这几日鲲神大人时不时的,就朝着我们的马车里看,他傲气,放不下身段,你就偶尔哄哄他,便什么隔阂也没有了。”浮游还在劝解我。
我听了,只是默默颔首。
这“哄”对我而言,也并非那般简单的,我本就不善言辞,也不知如何哄他,只怕到时候弄巧成拙,让他越发的不高兴。
“那,你先歇着,我去看看,有什么吃食,给你送过来一些。”浮游见我点头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立刻出屋。
我看了一眼昏睡的师父,心里却依旧混乱,冥北霖那,我该如何说?
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什么眉目,便先出屋,去看看媚儿的情况。
媚儿昏厥,一来是方才情绪太过激动,二来应是体虚吧。
我想着,一会儿给媚儿开些温补的药,不知道这镇子上,有没有药铺。
想着,便已走到了媚儿住的屋门前,推开屋门,我便看到了一张木床。
这里简陋,屋里只有一张木床,不能与之前的客栈比,不过能寻到住处,就已经很不错了。
媚儿此刻,正悄无声息的躺在床榻上。
我走到床榻边,便坐下,拉过媚儿的手,替她把脉。
这一把脉,吓了我一大跳,她的脉象?
我不敢相信,松开之后,缓了半晌,又重新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可结果,依旧是一样的,媚儿的脉跳的极快,就好似有一枚小珠子在不断的弹跳,这种脉,被称为“滑脉”,并且来回游走,强而有力,这便是有孕之人,才会有的脉象。
“怎么会?”我愕然,之前也替媚儿把过脉,怎么没有发现异样?
我想了想,一拍自己的额头,这喜脉,需要有孕一段时日才会浮现,媚儿这孩子无疑就是那一夜在驿站时,与卓星辰欢好之后怀上的。
如此算来,半月左右。
也是我大意了,这几天,日日看着她呕吐,居然没有朝着这方面去想。
我踌躇着,想着这事儿又该怎么办?
卓星辰抛弃了媚儿,如今媚儿却有孕了?她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自己都照拂不好?
“嗒嗒嗒,嗒嗒嗒!”
正想着,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回过头,就看到浮游端着一碗粥,着急忙慌的朝着屋内走。
那粥应是极烫的,浮游却捧着,送了过来。
我赶忙让浮游将粥碗先放到床头,浮游放下之后,手指头烫的通红。
“捏捏自己的耳垂,会觉得舒服些。”我看着他通红的指腹,对浮游说着。
浮游照我说的,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然后便憨笑着说道:“诶,夕颜,果真不烫了?”
“这么烫,就等凉些了,再送过来好了。”我说罢用碗里的勺,轻轻的滑动着里头的苞米粥。
“我不是担心,小媚儿饿了么?”浮游这言语之中,透着对媚儿的关怀。
他说完,顿了顿,问我:“夕颜,小媚儿是不是体虚啊?”
“她?”我看着浮游,都不知道如何同他说媚儿有孕之事。
“我去让康大哥,炖两只母鸡,给媚儿,还有你师父补补身。”浮游都不等我将话说完,便要去忙活,让那大汉炖鸡。
“浮游!媚儿有孕了。”浮游转身的瞬间,我开口对他说道。
浮游的身体明显一僵,许久,才缓缓侧过脸来,看着我,脸上带着一抹难以置信的神情。
“夕,夕,夕颜,你,你说什么?小媚儿她?”浮游惊诧的看着我。
之前,他说将媚儿当做自家妹妹,可是,这段时间,他依旧是对媚儿极为呵护,其实,他只是在骗自己而已。
看他现在的反应,很显然,这个消息,好似将他心里残存的一丝丝幻想都捏碎了。
我不忍再重复一遍,看着浮游的面色,渐渐变得惨白,我也无能为力。
浮游呆愣的站了许久,最后,嘴唇抽搐了数下,然后才开口说道:“那,那,那该如何?”
“这个要看媚儿如何打算。”我垂目看向媚儿。
媚儿的性子,再怎么孩子气,这毕竟是她的骨肉,应该由她自己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
“夕颜,媚儿年幼,自己都还未长大,如何能照顾好孩子?而且,如果这孩子生下来,那她与卓星辰的关系,就真的斩不断了,那份好不容易才放下的痴心,又会死灰复燃。”浮游面色凝重。
他言语之间的意思,我很清楚,他是不希望留下这个孩子,他也担心,因为这个孩子,媚儿再次去寻卓星辰。
“浮游啊,这是媚儿自己的事,而且,孩子是无辜的,我们无权伤害她的骨肉。”我说罢,将粥给端起,轻轻的吹了吹。
浮游立在床头,不走,也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昏睡中的媚儿。
“浮游,你究竟喜欢媚儿什么?”我抬起头,望着浮游那张变得发白的脸,询问着。
“夕颜,我真的已经冷清怕了,我喜欢媚儿叽叽喳喳的在我身旁说话,我很喜欢她笑时的样子,很温暖。”浮游盯着媚儿,顿了顿又说道:“对不起,看来,我还是放不下。”
“你无需说什么对不起,你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我回了一句,然后便开始低声唤醒媚儿。
媚儿原本在昏睡,我叫了数声之后,她的睫毛开始颤抖,但许久,才真的睁开眼,有些发虚的看着我。
“媚儿,喝点粥吧。”我将粥送到她的唇边。
“姐姐,那男人,他杀了我的同族!”媚儿的情绪,依旧激动。
我开口,想安抚媚儿:“媚儿,你对很多事儿,都还不了解,这猎户,本就是以打猎为生的,他们?”
“姐姐觉得他做的对?”媚儿瞪圆了她的眼眸,委屈的望着我。
“媚儿,没有谁对谁错,他们之间就好像是对手,天敌,你懂么?”我垂目说着,示意媚儿喝粥。
媚儿侧过头去,不愿喝,眼泪却又滚落而下:“可我们,什么也没有做错。”
“媚儿喜欢吃烧鸡对么?”我思索了一会儿,问道。
媚儿的视线望向我,我接着说:“那些鸡,是否也该找你抵命呢?世间本就是如此,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姐姐?”她的嘴唇颤了颤,半晌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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