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有意起的比冥北霖要早一些,替他准备好洗漱用的热水,又替他沏了晨露泡的茶,叮咛他小心之后,便目送他和浮游,还有鼠贵离开。
和他们一起上山的,自然是还有那些雇来的男人们,人是不少,只是瞧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这眼皮子就莫名的跳了起来,总觉得,好似要出什么事儿。
故而,一整日,我都心绪不宁,杜小薇陪着我,在正厅里,等着冥北霖他们回来,嘴里还不住的劝说着,不会有事儿。
可好似,总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今日傍晚,下山时又少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叫荣勇,我对他还有些许印象,好似是一个身材略胖,脸上还带着刀疤的男人,当时我便劝过冥北霖,说是这荣勇看着有些凶戾,雇佣这样的人,让我有些不安,担心他会生事。
不过,冥北霖却是一再坚持,最终,我也只好由着他了。
“真真是怪了,山中树木虽密集,可是,我们大家伙儿,都在一起,怎就说不见,就不见了?”浮游回来之后,坐在木椅上,眉头紧锁。
昨日,失踪了一个赵三,浮游便已然加强了警惕,仔细的盯着那些男人,可结果,却又少了一个?
他百思不得其解,嘴里嘀咕着:“邪门了,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呢?”
“诶呦,今个儿,小的我,也一直盯着他们,确实,也不知那荣勇是何时不见的。”鼠贵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似乎也想不明白,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会不会,是被那怨腐?”我望向冥北霖。
若是那些人,不是自己有意逃走的,那会不会是被山中的妖邪给吃了?
“夕颜,公子,给那些人每人画了一张符箓,妖邪不可能靠近他们的。”不等冥北霖开口,浮游便先解释了。
如此一来,那真是怪哉。
“这一会儿,那荣勇家人必定是要寻上门来的。”浮游说着,望着冥北霖,这是在等冥北霖定夺。
冥北霖则是十分淡然的喝了一杯茶水,然后便只道了一句:“本神君乏了。”
说完,他便回了后院,留下我和鼠贵还有浮游,相互对视着。
浮游撇了一眼去往后院的长廊,压低了声音问我:“夕颜,这公子近日,真的不对劲啊?”
“嗯,或许只是太累了些。”我也凝眉沉思。
“冥夫人,您也回房歇着吧,一会儿那荣勇家人若是来闹,小的来解决便好。”鼠贵是担心,一会儿让我费神,故而,让我先回屋歇着。
我冲着鼠贵摇了摇头,心中想着,荣勇家失了顶梁柱,必定伤心欲绝,来讨个公道也是必然。
此事既然是因修庙而起,那么,我必须要面对承担,不能让鼠贵替我们担着。
“可是冥夫人?”鼠贵还想说什么,浮游便冲他使了一个眼色,并且,让鼠贵还是先去准备好银两。
鼠贵点头,我们就在正厅里等着。
可等到了天色彻底暗下,也没有等到荣勇的家人来。
“冥夫人,天色已经暗了,荣勇的家人,大抵是不会来了,您还是早些歇着吧。”鼠贵见我没有要回房休息的意思,赶忙开口劝说。
“他的家人,知晓他失踪了,一定会寻上门来,哪里顾得了,天亮还是天黑?”我说完,便让鼠贵沏了浓茶来。
心中则是想着,说不定那荣勇的家卷,住的远些,他的家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可我,在厅里守了一夜,依然没有等到荣勇的家人。
等来的只是早早来府上干活的,杜小薇而已。
杜小薇今日面色有些差,不过,我已无心关注她了,只让她去后院帮忙。
“夕颜,那荣勇会不会是个孤家寡人?”浮游一整夜都在打座,杜小薇来了之后,他才睁开了眸子,开口说了一句。
我立即望向鼠贵:“小贵儿,出工之前,你可查了他们家中的情况?”
“冥夫人,这是必定要查的,那个荣勇,家中有一个妻子,三个闺女一个儿子,家就住在码头南边的巷子里。”鼠贵仔细的同我说着。
我听了,便更觉得奇怪,从码头到我们霖府,也花不了什么功夫,走路都不算远,可为何到现在都不上门来讨说法?
“夫人,你一夜都未回房?”冥北霖突然在这时候,从后院出来。
他看起来有些疲倦,我昨夜让鼠贵去后院屋中看过冥北霖,不过鼠贵说,冥北霖不在屋内,而是去了宏图的屋中。
想必是陪着宏图去了,宏图自从吃了那些秃鹫脑袋,至今还被“禁足”,应是体内的那些邪物的邪气未消。
“夫君,今日,你在家中歇着,我去山上监工?”我站起身来,认真的对冥北霖说道。
冥北霖听了,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
“此事,出不得半点岔子,夫人你还是在府内歇着吧。”冥北霖说完,又看向了浮游:“浮游,今日你随我去,至于鼠贵,你在府中守着,若真有人来闹事,便通知我。”
冥北霖吩咐完了,就连一口茶水也未喝,就带着浮游出府了。
他们一走,我便在正厅之中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让鼠贵备车。
“冥夫人,您这是想去哪儿?”鼠贵望着我询问着。
“我要去那荣勇家中。”此事,若是不平,我心中实在难安。
那荣勇,来我们这做工,说失踪就失踪了,我们也该给个交代,不能让人孤儿寡母的,再受委屈。
“啊?冥夫人,她们不来寻,不是正好么?咱们不能巴巴的上门送银钱啊?毕竟,这世道,银钱也难挣,往后建了庙宇,可就只能靠香油钱了。”鼠贵是想替我们节省,只不过,在我看来,这种银钱不能省。
我垂目,凝眉:“她们失了亲人,已够可怜,我们不能装聋作哑,不给半点补偿。”
“冥夫人心地善良,是小的“刻薄”了。”鼠贵说罢,立刻就去准备了马车,送我去荣勇家中。
来时我已经料想过,对方可能家贫,不过,当我立在荣勇的家门前时,还是不禁有些心酸之感。
敲开屋门时,就连鼠贵的眼中,也生出了怜悯。
这屋子的门,就是个摆设,因为它已摇摇欲坠,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窗户也破损了,屋内杂乱不堪,几个孩子,大的应该十一二,小的才三五岁的模样,她(他)们围坐在地上,吃着一小锅子黑漆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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