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望着他露出一抹苦笑,便没有多言。
冥北霖同我在屋门前的门槛上坐了良久,天蒙蒙亮时,我劝冥北霖回屋歇着,他却直接告知,今日,他要出门一趟,让我好生在这宅子里待着。
“你要去何处?
带浮游一道去吧,如此一来,你们还有个照应?”
我望着冥北霖,提议着。
“浮游今日,就在这宅院里,守着你们。”
冥北霖说这句话时,目光还朝着屋内望了一眼:“他若是想出去走走,你便带着他,这风霖菀如今,还算太平,那些小妖,不敢出来作祟。”
“嗯,那你,小心些。”
我叮嘱着。
冥北霖微微点头,便转身,朝着回廊一侧走去。
他这是打算去洗漱一番,再出府,我退回到屋内,将房门给掩上。
可关上门,准备转身,坐到木椅上时,却吓了一大跳,因为我已然瞥见,爹就坐在床沿边上。
他抬起眼眸,直勾勾的望着我。
那张因为枯瘦而凹陷的脸颊上,满是忧愁。
“爹,你醒了?”
我望着他,并立马朝着他走去。
他则是不发一言,我便又拉起了他的手腕,替他把脉。
“爹,如今,你的脉象总算是平稳了。”
我说着,又看向他的胸膛口,待他的身体大好,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就可取出鲲隐鳞了。
如此一来,冥北霖的身体,也能迅速恢复。
“爹,你饿不饿?
我去给你熬些粥来?”
我说完,便要去熬粥。
“别忙了,今后,你就待在我眼前,哪儿也别去。”
他开口,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愣了愣,回过头来,望着他。
“如今,你与他还未有骨肉,一切,都还来得及。”
爹的意思,再明白清楚不过了。
他不许我同冥北霖在一起,认为如今,我们还没有孩子,便能及时止损。
“爹,我有些饿了,我去弄些吃的。”
我说完,迈步朝着屋门的方向走去。
“丫头!夕颜!”
他连续叫了我两声,我还是推门而出。
如今,面对他这般决绝的态度,就堪比当初师姐反对时一样,让我觉得难受。
“冥夫人?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
我才走到后厨门口,就看到了鼠湘湘。
她已经在后厨里熬粥准备小菜了,看到我来,立刻同我打招呼。
“湘湘,你每日都起的这般早么?”
我看着鼠湘湘麻溜的备料,不禁叹服,这天才蒙蒙亮,她却已经开始忙碌了。
“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无事可做时,更是无趣,如今反倒是好了,能做做饭菜,打发这无聊的日子。”
她笑着,将那腌菜切成丝。
我则是直接坐在了灶台前,开始,帮忙烧火。
“老先生,是否,不愿冥夫人您,同神君在一起?”
鼠湘湘拿过了一块肉,一边利落的切着,一边询问。
我沉默,微微点着头。
“人妖殊途,老先生,有所顾虑,也是理所当然的,人是如此,其实,我们妖亦是如此。”
鼠湘湘说着,神情之中,显出一抹落寞。
“哦?
湘湘你难道喜欢的,不是妖?
而是凡人?”
我看她的模样,好似有感而发。
她被我这么一问,便是一怔,然后抬起眼眸,朝着后厨门外望了一眼,便也不遮掩,大方的冲我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这也就难怪了,鼠贵将婚期一再延后,可却只有鼠可芸焦急,鼠湘湘好似根本就不在乎。
“你喜欢的是何人?”
我好奇的开口询问她。
“一个小后生,没什么特别的,就只是,瞧见他时,便觉得欢喜。”
鼠湘湘说罢,脸上露出了少女一般的娇羞。
我看着她,便也扬起嘴角,笑了。
“那?
你可同小贵儿说了?”
我想着,鼠贵也并非蛮横之辈,若是鼠湘湘,同鼠贵坦诚,鼠贵必然会答应。
“鼠族,乃族内通婚,此事,不是贵哥应了便可,若是开了这般头,今后如何管理其他小鼠儿?”
鼠湘湘的笑容,渐渐消失,言语之中,满是无奈:“冥夫人,我阿娘曾说过,女子,应背负家族兴衰之使命,替鼠族繁衍生息,我同那小后生,自是有缘无分。”
“可,你甘心么?”
我望着她。
她这神情,显然是落寞不甘,对那小后生,也满是挂念。
“又有什么好不甘心呢?
贵哥是个好大哥,这些年,也多亏他照拂,我们才能免于受其它妖物欺凌。”
她嘴上这么说着,却突然眉头一蹙。
紧接着,我便闻到了一股子,腥甜的气息。
我立刻站起身来,赶忙拉过鼠湘湘的手,发现,她的指头被切出了一个大口子,而她却好似根本就不觉得疼。
“走,我去给你包扎。”
我赶忙拉着她出了后厨,朝着我和冥北霖的屋子走去。
屋中空荡荡的,一侧的木椅上,还放着冥北霖换下的衣裳,想必,冥北霖已经洗漱好,出门去了。
我找了药箱和布块,仔细替鼠湘湘清理了伤口,用布块包扎好。
“别碰水了,好好歇着。”
我叮嘱她。
她却是苦笑了一下,转而摇了摇头。
“冥夫人,我这就只是破了些许皮而已,无事的。”
她说罢,就要回去继续熬粥。
“或许,那后生,亦是喜欢你?”
我见鼠湘湘起身准备出屋,便赶忙说道。
鼠湘湘摇头:“他并未见过我的真容,只是从前,神君未来这风霖菀时,家中实在穷困,无可奈何之下,便只能出去“借粮”,去过他的家中几次,从他幼年便认识他,只是他一直不知晓我。”
“是么?”
原只是单恋。
鼠湘湘垂目道:“冥夫人,那些注定无缘之人,我不惦念,如今,我只待贵哥准备好一切,便同他成婚。”
鼠湘湘说着,还冲着我笑了笑。
可她不知,自己的笑容,有多牵强,让人一眼,便能将她看穿。
“嗒嗒嗒,嗒嗒嗒!”
外头的长廊,在此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而着急忙慌赶来的,则是杜小薇。
她每日都来的极早,可今日,好似有些不同,她冲到我的屋门前,不等我问,便直接说道:“姐姐不好了!有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来,她,她,她说那孩子,是家主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