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婚礼沉闷无比,马车在盛京绕了一圈之后,我便从宫中侧门入。
这宫里的女子,除了皇后之外,无人能从正门入宫。
原本,太子大婚,本会在宫外修建太子府邸,不过,殿下却没有府邸,也索性没有,故而,如今我才能这般名正言顺的入宫。
从侧门入,我便听到了外头响起了三声放铳之声,马车在青石板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我听到“嚯”的开门声,脑海之中,便好似脑补出了,“鸟笼”打开,而我自愿进入其中。
如今,真成了笼中鸟。
“楚良娣,一会儿,您只需在宫中坐着便好,待殿下那的礼,行完了之后,才有可能到您的宫中去,当然,今日还有卓宝林,您的位分,虽比她高些,但卓宝林家世显赫,故而,太子殿下就算今夜宿在卓宝林宫中,也实属正常。”
赵姑姑这话,好像是在宽慰我,让我千万别同那卓馨玥争宠。
我则是点了点头:“姑姑放心,我知晓的。”
“那便好。”
赵姑姑说着,马车也终于绕到了,我要入住的宫中。
一下马车,我就听到了行礼声:“奴婢,给楚良娣请安!”
听那声音,应该有数十人。
赵姑姑叹息了一声,伸出手,扶着我下了马车,由她引着我,到这宫中的寝殿内坐着。
这一圈折腾下来,我估摸着,如今必然已快到正午。
而我,还粒米未进,如今这腹中,咕噜噜的叫个不停。
赵姑姑似乎也听见了,微微咳嗽了一声,紧接着,便示意我抬脚,迈入门槛内。
我微微垂目,看着脚下,一步步,同赵姑姑走了良久,才到了卧榻旁,这床榻上铺着火红的被褥垫子,坐下之后,还觉得硌得慌,掀起被褥一角,发现底下洒着花生瓜子红枣。
赵姑姑扶着我坐下之后,便对我说道:“楚良娣安歇,老奴告退!”
“赵姑姑,您要去哪儿?”
我这宫中,如今也就她这么一个“熟人”了,她一走,我还真有些慌张。
“楚良娣,这是你们慕颜宫的管事宫女文鸢,今后您有什么事儿,就同她说。”
赵姑姑说着,我便轻轻撩起盖头一角,朝外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略微有些圆滚的面容。
她冲着我甜甜一笑:“主儿,您有什么事儿,吩咐奴婢便是!”
“好。”
我点头,又看向赵姑姑。
赵姑姑则是冲着我俯了俯身,便退下了。
我又偷摸的打量起了这寝殿,寝殿素雅,倒是颇合我心意。
“咕噜噜!”
我这肚子,又开始叫唤,就好似不断的在同我说,它饿了。
那文鸢立马朝着寝殿的屏风处看了一眼,这寝殿,被这数尺长的屏风,给一分为二。
文鸢疾步,朝着屏风的那一头走去。
我的手覆在自己的腹上,肚子还在抗议着。
“这一日日的,也没少吃啊?
怎么如今这般不顶饿?”
我自言自语的说着。
而那文鸢,则是端着一碟糕点,悄悄的捧着来到了我的面前。
“主儿,您快吃些吧,殿下那,不入夜,是无法过来的,您若要等殿下,那估摸着,要饿上许久。”
文鸢说完,示意我吃糕点。
“这不合规矩吧?
一会儿,你会受罚的。”
我看着文鸢,这姑娘应该同我差不多的年岁。
“呵呵!”
文鸢笑了:“主儿,才是这慕颜宫的主,除了您,谁会在这慕颜宫里责罚奴婢?”
“哦?
是么?”
我还有些恍惚。
这个“主儿”,当的是莫名其妙。
不过,这肚子确实是太饿了,故而也不同文鸢客气,接过瓷碟,便开始一块,接一块的吃起了糕点。
文鸢立在一侧,不住的说:“主儿,慢些。”
她还替我倒了一杯茶水来,我吃完糕点,喝了热茶,总算是舒坦了许多。
于是,抬起头问文鸢:“文鸢,你什么年岁?”
“回主儿,奴婢今年,已十九了!”
文鸢说罢,又将一碟桃花酥,递给了我。
“十九?
那便算是我的姐姐了。”
我顺口说道。
文鸢一听,立马慌张的给我跪下:“主儿折煞奴婢了!”
“你快起来,我没有那么多规矩的,你无需这般谨小慎微。”
我赶忙将糕点放下,扶文鸢起来。
文鸢则是依旧慌张:“主儿,宫中规矩繁多,您是良娣,多少双眼睛盯着,必须小心谨慎着些。”
“嗯,好,我知晓了,你快起来。”
我伸手,文鸢却惶恐避开,自己慌张的站起身来。
我曾经,也在这宫中待过,知晓宫规对这些宫女太监,都十分苛刻,这些奴才的命,就好似不是命一般,连草芥都不如。
故而,见文鸢害怕,我也赶忙端好了架子,把那糕点又还给了文鸢,自己则是正襟危坐,继续等着。
就如文鸢所言,太子殿下,确确实实一直到天黑了都没有露面。
我今日丑时就起身了,这个时辰,已经哈欠连天,可因殿下那还未有消息,不知今夜留宿在卓馨玥那,还是来我这,故而,这一袭嫁衣也不能换,依旧得乖乖等着。
“主儿,您饿了吧?
来,吃点肉羹汤。”
文鸢端了一个白瓷盅进来,打开之后,肉香味儿立马就溢了出来。
我饿的都已经有些麻木了,如今闻到这香味儿,立马伸出手,要接那炖盅。
“主儿,小心烫。”
文鸢这手下还垫着一块布,拖着炖盅。
我小心翼翼的接过,肉汤入口,鲜嫩无比。
“主儿您慢些,您若还要,殿下命人给您准备了许多,您吃完了,奴婢再给您取去。”
文鸢见我吃的香,也立在一旁,笑的很是开心。
“殿下命人准备的?”
我望向文鸢,嘴里还含着肉。
“嗯,是殿下准备的,殿下说,主儿这一日奔波,必定是饿了,对了,殿下还备了糖葫芦,说是主儿最喜欢吃糖葫芦。”
这文鸢说完,顿了顿:“主儿,咱们殿下,是真疼爱主儿。”
我只是苦笑,嘴里的肉羹,好似在这一刻,也突然没有了滋味儿,立刻放下,让文鸢将其端了出去。
他为我费的心思越重,我便越觉得亏欠,心中越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