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结束,前面刚好有人欢呼,温知予窝到他怀里,彻底没脸见人了。
顾谈隽摸摸她头发,就笑:“没人看你,怕什么。”
温知予就说:“你知道我脸皮薄嘛。”
他扯扯唇:“是,不止脸皮薄,我就没见过比你还容易害羞的姑娘。”
片刻,想到什么,他又问:“对了,原来问过你,高中,你有没有来找过我?”
温知予把头从他怀里抬起来。
找过吗,没有,现实中,他们确实没有交集。18岁的温知予生活很贫瘠,家庭教育观念严格,她从不敢和他这样的男生有什么交集的。可18岁的温知予,又很真实大胆地喜欢过他,在最隐秘的角落探寻着他的消息,和他建立联系。
即使,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
“没有。”她摇头,很笃定的回答:“真没找过,是你见过的女孩子太多,忘了。”
他哦了声,略微有点失望。
她问:“怎么了?”
他垂眸想了会:“那真遗憾,没见过18岁时的温知予。”
她心里像被丢入石子一般荡起涟漪。
她说:“你想见吗?”
他嗯了声:“想见见呢,看看那时候的温知予是什么样子,想认识她,看看她上课是什么样,课间又是什么样,是不是特别活跃、特别青涩的一个女孩子。”
温知予抿唇,在他耳边小声说:“其实,你有这个想法就可以了。”
人生无回头,她不求十年以前的当时能和他有什么,未来很久后的今天可以相遇就很足够了。
没有过去经历的各种因素影响。
或许也不会有现在。
“而且,那时候的温知予可没劲了,穿衣风格土,上课的时候带着厚重的眼镜框。人群里一眼望去透明得看不见。”
“是吗。”
顾谈隽笑:“有你过去的照片吗,我想看看。”
“才不要。”
温知予是真不敢,爱美之心人皆有,她也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印象。
“你会嫌弃我的。”
“不嫌弃,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真的啊,那么喜欢我。”温知予在他耳边撒娇,看他清瘦冷白的侧脸,在这种氛围下特有魅力。
他嗯了声。
温知予又说:“你知道吗,我的朋友告诉过我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姚卉,你上次见过的。她说,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她是个乐观派,对什么都抱有赤忱,去西北的火车上,她和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温柔男孩子只是因为磁场吸引就有了一段几天的情感旅程。我其实觉得很惊奇,觉得这种事很大胆,可有时候很羡慕她的爱情观,我觉得一个人能真正洒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的很有魅力,你觉得呢。”
她把这件事告诉他,是想听听顾谈隽对这些事的反应。
他却很淡:“嗯,确实。其实这种事现在很正常。”
“你也这么想吗?”
“你羡慕的爱情观是什么?”
“只求浪漫,不求结果。”
她说:“就是所有的偏袒、所有的宠爱,全部愿意无条件奉献,也不去想未来会怎样,其实人生在世能遇见就很不容易了。相遇即是缘分,错过也不遗憾,你说是吗?”
他弯唇笑:“想不到,咱们的温老师还是文艺分子。”
“只是有感而发。”
他揉揉她头发,说:“是,你说得对。能遇见温知予,是我的荣幸。”
他真的很会讲话,不管真假,反正每次说的话都很令人舒服。
温知予不敢跟他对视,只能把脸埋回他心口。
很快他们说的那个蛋糕也到了,温知予并不知道今天是谁生日,怎么出来轰趴还要有蛋糕。感觉像庾乐音给人女生买的,可他全程又没提。
温知予以前最高的消费,也就是去高级餐厅,吃个一次一两千的法餐。
那种餐厅都贵,还吃不饱,她感觉就是有钱人换种方式的玩法,同样的食材换个方式就给你卖贵了。
那个蛋糕很大,像法式玫瑰一般的,听说,上边镀了金,就是那种可食用的金片。感觉就是有钱人的游戏,那样好吃吗?不,那样只会更贵。
当别人推着蛋糕走来的时候,温知予跟他说:“今天有人过生日?”
顾谈隽说:“没有。”
“那好好的为什么要买蛋糕。”
顾谈隽不置可否,只笑,说:“想试试吗?”
“试什么?”
“去切蛋糕,还是你来开场。”
刚说完他就叫停所有人了,朝那边打了个手势,调音响的人就自觉摁停了音乐,大家全看她,众矢之的得温知予浑身血液忽然紧张到顶点。就跟之前在酒吧一样,抱着香槟站在所有人顶端。
顾谈隽揣着兜,淡道:“温老师说想尝尝这个蛋糕,让她来切,可以吗?”
顾谈隽发话,立马有人附和:“行啊,温老师来吧。”
大家雀跃,都瞧她。
温知予忍不住耸肩,动也不敢动。
这儿的都是谁,名利场,资本圈的人,她哪有控场的资格。
她攥了攥他衣服,说:“我不行。”
顾谈隽牵着她手,说:“没事,切个蛋糕而已,看你那么感兴趣。”
“可我只是说说,这蛋糕那么贵。”她说:“我要是切坏了……”
“坏了我买单,没事,随意一点,也不贵,就很普通的消费。”
他态度真实,确实没她那么严阵以待。
仿佛最寻常的事一般。
他领着她过去,站到蛋糕桌面前,处于人群最中。
他还是像之前那样牵着她的手,温知予紧张得手心出汗,他也没说什么。
单手搂着她腰时还是绅士手,低头,眼眸清明,拿过刀握着她的手就带着她切,蛋糕体很软,温知予感受到了,看着玫瑰形的蛋糕被切开,温知予有一刻仿佛回到了那天夜晚,最奢靡的高台,她亲自倒那场香槟塔一样。
被所有人注目是什么感觉?跟着顾谈隽,她感受了无数次。
“其实,这个蛋糕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他低着头,忽然说。
“还是上次庾乐音说起来我才记起,好像都没为你过过生日。”温知予意外。
他转头看她:“温知予,你的生日是九月,是吗?”
“是。”
“好,那就当今天是为18岁的温知予庆祝了。今天要你来,本来就是想给你准备的,你也不要觉得多特别,只是突然萌生了这个想法就做了。”
他口吻淡漫,可说的每个字都像踩在人心坎。
“上次让你哭,真的很对不起。”
“或许,18岁的我并不认识18岁的温知予,我没经历过你的青春,也不知道你高中时是什么样子,但我也会时常去想,那一年的你会是什么样子呢。是天真,还是单纯,还是说像我一样也沉陷在高考大军里,写着熬不完的试卷,还是听讲台老师枯燥的课?”
他抬眸,却又笑:“我是交过女朋友,可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认真。知道你心思细腻,女孩子也喜欢浪漫,我们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浪漫,但觉得,或许只要是真诚就可以吧。”
“所以,我想祝愿18岁的温知予未来每一天,岁岁有今朝,万事不遗憾。”
他吹灭了蜡烛。
所有人都陆续响起掌声。
明明不是她的主场,可他就是愿意让所有人将惊羡的目光都给她。
她听着他的话,无数次回想他刚刚说过的每个字。
他清明的眼,光风霁月一样的脸。
心尖经久不息。
她说不出话,她只想哭。
她抱着他,忽然在人群前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谢谢你,顾谈隽。”她说。
如她所言,相遇即是缘分,错过也不遗憾。
她会没有安全感,她会不安,可只要他能表明他的态度,他愿意为她付出实际行动,她当然也不会犹豫摇摆。
哪怕他们未来怎样又如何呢,大家世上一场,能相识就已很不容易了。比起无期限的担忧,她更愿意过好当下。哪怕他们前路未知,可这一刻的她是感受过他的喜欢的。
那就够了。
人群尖叫,欢呼。没人见过顾谈隽在人前跟谁这么真切,他们就像共同见证了一场奇迹。
也惊叹着,这个能征服他的女孩。
顾谈隽搂着她的腰,轻笑:“傻姑娘。”
夜深雨露重。
玩了两小时后都有些困倦,温知予站在屋外的长廊上,接了她妈妈的电话。
“嗯,是,我在朋友这儿呢,在玩。”
她握着手机,回头望了望,落地窗内,透过窗帘隐约还能看见他们一群人说话笑闹的身影。
隔了一道门,安静喧闹鲜明对比。
她和陆芹解释:“真的不是,他是我认识的朋友,来接我的,我晚上一会儿会回家,您别担心。”
陆芹说:“刚刚你李阿姨她们都在讲,说那个人是开什么豪车的,什么牌子的我也不懂,你那是什么朋友啊?你别在外边被人骗了啊。”
看,她妈老是这样,总担心孩子在外头被骗受欺负的,很正常,但也有点无奈。
温知予安慰:“不会的,他很好。”
片刻,又说:“上次您生病就是他送我去的呢,您没见过吧,以后带他见见您。”
听出女儿的语气,陆芹察觉出什么,试探着问:“男朋友?”
温知予想否认,可,又止住。
是吗。
好像也从没很正式地说男女朋友这种字眼,但,也算是吧。
温知予棱模两可地回了:“您别问啦,晚上早点休息,别等我。”
挂了电话,本来在跟人讲话的顾谈隽出来了,带上门,问:“怎么了?”
她嗯了声,说:“我妈的电话,要我早点回去。”
他说:“那早些回去吧,免得妈妈担心。我送你。”
他要去拿车钥匙,衣服却被她捏住。
他动作停下。
她犹豫,说:“顾谈隽,那你……”
她想说他不会希望她不走吗。其实刚刚在这儿玩很开心,大家关系都好,她也和几个人都认识得差不多了,况且还有蛋糕那个氛围,她现在整个人还有点软绵绵的,没走出来。
“你不会希望我不走吗?”
他看她,像是想知道她问这个问题的含义。
温知予说:“其实,我可以不回去,真的。”
顾谈隽稍怔,但很快意会过来。
“你知道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她手指轻微地、不明显地在颤。
“知道。”
“不回家,不怕?”
她摇头。
不怕,真的。
可他没表态,只是缄默片刻,又扯着唇笑。
她也不知道他意思,她在想,难道,他对她没有那个想法。
她不解。
可他突然单手托起她臀,直接把她抵到了墙上。
里边的人还在笑,一墙之隔,温知予的背脊陡然压到坚硬的墙面,惯性很大,连她自己都没缓过劲。
他手掌从她腰上滑过,倾身要吻她。
温知予呼吸急促,下意识偏头避过。
空气寂静。
他停住,不急不缓看她,说:“怎么,怕了。”
是,确实是怕。就像上次一样,她有想过一些混乱画面的,却没想过会这么突然。
她说:“难道,第一次要在这里吗。”
她是可以,她不介意,她喜欢他。
可是。
她的观念到底还没开放到那种程度。
说了半天他也没什么回应,等了半天看回他,却看见顾谈隽在跟她笑。
眼里有些玩味的,却又极散漫的。
哪有那意思。
她一瞬间听见自己狂跳的心,还有并不算稳的呼吸。
他伸手点了点她额头,说:“吓你的,我是那种人吗。”
他把她放下来,低头,很认真地整理她衣服,连刚刚突然抱起她不小心把她裙子弄卷边了也给理好。
温知予没动,感受着他绅士的行为。
做好这些,他才再次抬头,看她。
“我是很喜欢你,但我希望我们之间是正式的,不是老那么冲动的。”
“一个男人或许可以很轻易地接受和你发生关系。”
“但不是所有人都会珍惜。”
他帮她理了理脸颊边湿润的发,又摸了摸她的脸,说:“以后,不要再随便跟一个男人讲这样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