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梨沉默很长时间,都没有给谢南意回应。
倒不是她不想给谢南意回应,而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刚才自己脱口而出的话。
她是直觉的感觉到,祁陆闻靠近她的时候,跟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可又怕,又是一场自作多情。
她是真怕了。
最终,鹿梨叹息:“没什么。”
她想将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强行压下去。
“你是说,你感觉到祁陆闻在勾引你?”谢南意却不打算就此打断跟鹿梨这个话题,“你的感觉或许不是错的。”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这样。”鹿梨说,“有点后遗症,总觉得他靠近我一点,就是对我有意思,事实上,没什么意思。”
鹿梨说完,还故作轻松的笑起来。
好像没什么事一样。
谢南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所以,你又再一次逃避,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真实情感,对吗?”
“没什么啊,我逃避什么?”鹿梨下意识脱口而出。
“有镜子吗?”谢南意提醒:“照一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虚假。”
谢南意这句话落下时,鹿梨刚好抬头,看着窗户玻璃里的自己。
的确……
笑的很虚假。
虚假的连鹿梨本人看着都觉得僵硬的很。
谢南意说:“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不就是怕,对祁陆闻的感情得不到回应,最后落的你们12年的感情都没有。
同时,更害怕祁陆闻把你想的是一个思想变态恶心的人,所以你才宁可折磨自己,也要逼自己放下对他的感情么?”
谢南意的这番话,精准无比的表达出,鹿梨内心的所有情绪。
她可以欺骗任何人。
可她欺骗不了自己。
她知道,放弃对祁陆闻的感情,更多的原因是她信心的溃败,知道自己好像得不到祁陆闻同等的心动。
所以宁可不要,所以宁可将这段感情埋藏起来。
这样就不会出现,有一天她的秘密被曝光,到时候她最爱的那个人,会用看异物的眼神看着她。
嘲笑她的恶心情感。
说到此,她太骄傲,也太保护自尊。
谢南意的声音继续响起:“你自认为,对祁陆闻的这段感情,你已经孤注一掷,已经给与全部。
可是鹿梨,扪心自问,你真的给了全部吗?”
“你最重要的自尊和骄傲,还没有给出去。”
这句话说完,谢南意叹了很大一声息。
主要是谢南意觉得这句话说的不对。
可是不说,又觉得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她就是觉得,祁陆闻对鹿梨的情感,没有鹿梨想的那么浅薄,也不是毫无心动。
而鹿梨对祁陆闻,也不是那么毫无保留。
所以两个人,总是卡在某个阶段,进不了,退不了。
看似说,好似已经找到两个人全新的相处模式,但其实两个人还是在原地踏步。
毫无改变!
对于谢南意而言,感情主动和被动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你是否想要这段感情。
其他都没什么所谓。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知道你很聪明,所以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
谢南意说完这句话,便将电话挂断。
鹿梨疲惫的将手机丢到一旁,将窗户开到最大。
她这个房间窗外的风景,刚好是鹿苑整个后花园花开的最艳丽的位子。
尤其是到了每年七八月,向日葵花开的日子,她一开窗户,便能看到整个后花园的向日葵向着阳光盛开。
即便此时夜色降临,圆月高挂天空,清清冷冷的在后花园洒下一层光晕。
是另一种美景。
鹿梨回首,从跟在祁陆闻身边开始,她一直被这样事无巨细的娇养。
这一身的骄傲和自尊,也都是祁陆闻养出来的。
而在鹿梨想着在鹿苑里成长的点点滴滴时,她视线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后花园内。
鹿梨心口跳了下。
后花园内,祁陆闻穿着简单的休闲服,因为刘海过长而随意的绑起至脑后。
他从园丁手里接过剪刀,开始修建后花园内的花。
看到这样的画面,鹿梨是惊讶的。
她从不知道,祁陆闻会亲自修剪这些花。
她是被娇养长大,很多矫情的小习惯。
比如,这满后花园的花一定要开的好,开的漂亮,如果修剪的不好,让她看的美景不是那么如意,鹿梨就会不高兴。
可她一直都以为这些是鹿苑的佣人做的。
但看着祁陆闻娴熟的模样,和旁边佣人的状态,祁陆闻这样做显然不是一次两次。
鹿梨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捶打一样。
一下又一下,敲打的她整个心脏都沉甸甸的。
她默默攥紧了手,又松开,随后又攥紧。
如此繁复好几次,最终,鹿梨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身朝楼下跑去。
鹿梨走到后花园时,祁陆闻已经低头修剪了大片花园。
而当鹿梨想要再靠近的时候,祁壹突然出现,拦住了鹿梨的路。
“鹿梨小姐,请止步。”
鹿梨扭头看着祁壹:“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鹿梨小姐,您在说什么?”祁壹一本正经的反问。
鹿梨有些不耐烦:“我是问你,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修剪这一花园的花的?”
鹿梨问的有些激动,尾音忍不住颤抖。
她想起,七八月向阳而开的向日葵。
想起,十月的芙蓉。
十二月的梅花。
以及,三月最美的桃花。
每个花季的风景,都在鹿梨的一扇窗户外。
而迟迟得不到回应的鹿梨,盯着祁壹再一次的质问:“回答我,他从什么时候开始?”
祁壹表情很为难:“鹿梨小姐,有些事我没办法说。”
“你想再去一趟非洲?”
鹿梨这句话落下,祁壹当即严肃了表情,站直身体说:“从鹿梨小姐说想要一打开窗户,就能够看到满是花的风景开始,这后花园所有的花荣都是祁爷亲自在打理。”
祁壹说的非常快,时不时还偷看祁陆闻一眼。
而鹿梨即便心里早有预感到这样的答案,但再度听到,还是觉得心脏被沉甸甸的敲打着。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被好好的疼爱长大。
可从未知道,是这样细致。
“鹿梨小姐,还有个事,我必须提醒你。”祁壹再度开口。
鹿梨看着祁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