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涅把马车停在“魔法皮革”一旁,让卫兵帮忙看着,然后步行。
以他多年rpg游戏的经验,这地方的任务密度也就比酒馆稍逊一筹。
这也是他来此的主要目的。
没什么比听着攻略找任务更让人安心了。
“什么手弩?细说。”
羊哥果然忍不住开始问了。
“一把自充能的魔法手弩,毒液破甲箭,上限五根,看样子是没机会了。”
“没事的,一把手弩而已,我们总不能按着他去触发任务吧。”
夏老师沉默了几秒,忽然说:“其实这条街上还有个附魔轻微荆棘加护的板甲腰带,在前期也算……”
“我觉得这把魔法手弩对你很关键,我们应该主动一些。”
“你妈的,骑士的技能栏里还有变脸吗?”
“我这叫真诚。”
夏老师无力吐槽,但捉羊的话也启发了他。
“我们确实可以主动一些——你说他既然接受了我们‘会自主战斗’的设定,那某些场景下我们触发回忆是不是也很合理?”
“你的意思是装成麦卡拉地区的高级npc亡魂?”
“对,现在是自由模式,待会儿走到‘毒蛛之吻’门前你站定别动,吸引那个炼金师出来,能不能触发剧情就看这哥们的悟性了。”
“为什么是我?”
“3号boss(亨特)的砧板用的溶血木,什么溶血麻、溶血草之类的只在闹鬼农场附近生长,那是副本区域,正常人不敢去,他会以研究的名义借走你的砧板,然后开启剧情。”
羊哥警觉:“不会拆了我的盾吧?”
“问得好,我不知道。”
“哈?”
“当年我刨了七爷的墓就被通缉了,前10级在低语森林度过的,所以说看他悟性了。”
“那我为什么会站着不动?”
“嗯,说不定你是这家店主战死的老父亲呢……”
“……真有你的。”
此时三人已经慢慢靠近“毒蛛之吻”。
到门口时,捉羊突然站定,海涅故意走出去几步才诧异回头。
此时炼金师罗文已经走出,同样皱眉看着面前包裹严实的骷髅。
他认出了这是亡灵。
“这是你的仆从?进来聊聊吧。”
罗文返回屋中,海涅装作犹豫后也跟了上去。
店里没客人,可昨天一样冷清。
海涅昨天踩点时自动忽略了这家,选择了不远处的“瓶瓶罐罐”药剂店,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剧情。
“你来自埋骨地?”
“是的。”
“我叫罗文,我不喜欢客套,索性直说了——你的仆从身上有我感兴趣的东西,开个价吧。”
海涅的目光在捉羊身上扫过,似乎在思考。
“夏老师,这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啊?”
“不要慌,这npc最多5级,还是生活职业,伱一个飞盾就能丢死他。”
“然后海涅被通缉,去低语森林度过前10级?”
“你看,世界线收束了。”
海涅听的哭笑不得,但脸上仍然平静。
“你感兴趣的东西和亨特·吉蒂勒有关?”
“你……”
罗文的呼吸明显粗重了些,眼里也浮现敌意。
“别误会,亨特昨晚死了。”
“什么?”
“埋骨地被从天而降的圣光夷为平地,学院不复存在了。”
“怎么可能……不,圣光……”
罗文脸色骤变,他双手插进头发,痛苦道:
“那个吉蒂勒死了?死了?那我该去哪里找溶血草,该死,我好不容易才从那地方逃出来!”
“聊聊吧。”海涅道:“也许我能帮到你。”
……
半個小时后,海涅带着两瓶麻痹毒素离开了毒蛛之吻。
交流很顺畅,他不仅接到了任务,还提前拿到了一部分奖励。
夏老师感慨道:“这哥们的悟性和口才我真是羡慕死了,当初队里要是有他,我们怎么会打那么多无谓的架……早就是第一梯队了。”
“有道理,毕竟你们脑子以下职业级,在我加入前甚至能和军需官打起来。”
海涅听的直挠头,这都是一帮什么玩家啊……
罗文的故事不算复杂。
他出生在吉蒂勒家族经营的闹鬼农场,在那里度过了前三十二年人生,近一年才逃离。
闹鬼农场的农户们除了替吉蒂勒们干活,还要充当实验素材。
他因为擅长调配药剂,十五岁时被选进庄园,不仅成为了法师学徒,还成了家,很快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但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的妻子早就身染血咒,女儿更是血咒遗传性研究的试验品。
经过其母亲的缓冲,她的血可以入药,亨特用来对付埋骨地教师的药剂就加入了这种血液——这也是希娅拉至今昏迷不醒的原因。
海涅先让对方研究了砧板,可惜这玩意被药水改变了大部分特性,无法入药。
于是他答应去闹鬼农场带些溶血草回来。
既是为了那把魔法手弩的后续,也是为了治疗希娅拉。
他没有透露自己家里也躺着一个病人,罗文自然感激的痛哭流涕,当场就送了两瓶毒药。
谈话期间,海涅不断以反问的形式复述罗文的话,让两名玩家也听完了全貌。
两人也没让海涅失望,迅速将任务与闹鬼农场联系起来,并表示“这个副本来的刚刚好,我回闹鬼农场就像回到了家一样”。
这下不得不去了。
海涅把毒药瓶交给夏老师,并且细心地指导他如何给匕首涂毒,就像教小猫在猫砂盆里窝屎一样。
……
一路向北的马车上。
海涅指挥捉羊坐在自己旁边一起赶车。
他决定给对方一定的自由度,但在那之前必须表现出足够的犹豫。
另一方面捉羊也很紧张。
“怎么办,夏老师,我感觉要变骨粉了。”
“从另一方面来说,你是最早备战下一个号的骷髅。”
“我谢谢你啊……”
这时,海涅斟酌着开口了。
“加雷校长说我不是亡灵法师。
“斥魂诅咒的效果是阻止法师沟通冥界的游魂,所以这个诅咒对我没什么用。
“但他提到了精魂,那是一类更强的亡者,他们生时就具备不俗的战斗意识,死后这些意识也未消亡……我想你也应当是精魂,而且十分优秀。
“能够召唤精魂的人是通灵师,我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对得起这个称号——通晓灵魂。
“我不知道今天你为什么会在罗文的店门口驻足。
“我问了他那家店的情况,他说从一位老者手里接过来,他有一个战死在远方的儿子,那是个很棒的小伙子,被队友亲切地称为‘坚实后盾’。
“我不知道你是否与他有关,但我必须承认,你也同样可靠。”
温言细语被初秋的风吹散。
海涅沉默,两人也许久无言。
半晌,海涅叹了口气。
他拍拍捉羊的肩膀:“进去吧,就当是一个通灵师尝试和自己的召唤物沟通,但很显然失败了。”
捉羊回到车厢,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算不算过关了?”
“我觉得算。”
“那下次是不是可以暗示的更明显一些?”
“我觉得可以。”
海涅也松了口气。
可以,这故事没白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