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方望都待在自己的客房内修炼，而周行世同样待在自己的客房内，两人互不打扰，但各自都怀揣着心思。

方望好奇周雪在做什么，为何要挖青蝉谷弟子的眼睛，周行世则在天人交战，倘若方望与周雪都是魔修，太渊门培养方望，无异于是自掘坟墓，可方望对他很好，甚至将护体神罡、大天引雷术传授于他，这让他很是煎熬。

在往后的日子里，这方镇子的气氛越发不对劲，夜晚的战斗越来越多，白天出现的死尸数量同样在增长。

方望听楼下街道路过的修士议论，死者几乎都是被挖走双眼。

难道都是周雪所为？

她为何这样做，难道不怕惹来青蝉谷大修士？

方望相信周雪不会坑自己，只能按捺住困惑，继续修炼。

五日很快就过去。

这一日，天还未亮，周雪便找来，让方望、周行世跟随她离去。

三人迅速离开镇子，进入山林之中。

方望忍不住问道：“那些被挖去双眼的尸体都是你所为？”

他总觉得她并非只是除魔那么简单，肯定在图谋什么，但他担心周行世将周雪的行事风格告诉广求仙，倘若广求仙认定周雪为魔修，那可不妙。

“嗯，歼灭魔道，不是我们正道修士应该做的吗？”

周雪走在前面，忽然扭头对方望笑道，她的笑容让周行世背脊冒寒气。

“那就告诉你们吧，青蝉谷在练一种秘法，名为绝心邪目，需要挖活人的眼睛来炼制邪目，我这样做，只是误导青蝉谷，让青蝉谷以为是自己人所为，从而陷入内部的猜忌中，而我也能在杀魔修的过程中收集灵石、丹药、法器等。”

周雪回过头去，目视前方，平静道。

周行世一听，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个解释倒是合理，虽然他没有听闻过绝心邪目，但至少这个说辞他是可以交差的。

三人行走在山林里，速度不算太快，一路上，周雪时不时往路边的花草撒去粉末。

方望、周行世虽然困惑，却也没有多问。

一直到夜幕降临。

三人在树林里休息，周雪将方望叫走，周行世留在火堆前，他只是看了两人一眼。

方望跟着周雪来到数里之外的河边，两人相对而立，周雪蹙眉问道：“那家伙体内有万毒春秋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会对你言听计从？”

方望想了想，还是将那日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关于自己的宝灵品阶，他倒是没有点明。

“原来如此，看来这两人还算有良心，不过万毒春秋虫可不只是靠咒语。”周雪阴阳怪气道。

方望问道：“你能解吗？”

周雪笑道：“万毒春秋虫乃是青蝉谷的蛊虫，我曾在青蝉谷修行过五十载，自然能解，不过现在不能解，以免打草惊蛇，在成就玄心境前，你必须离开太渊门，至少不能在太渊门内突破，那时我亲自守着你。”

听到这话，方望心里踏实不少。

“你不是仙尊吗，为何盯上了极昊宗的传承？”方望转移话题问道，这个疑惑在他心里憋了很久。

周雪总不能是为了方寒羽而来吧，方寒羽只给太渊门传了信，周雪在外，应该不知他遇到麻烦。

周雪白了方望一眼，道：“我之前虽是仙尊，可在飞升前，也没有到掌握天下绝学的程度，你莫不是以为仙尊可以俯观、洞察人间一切？那你就大错特错，仙凡相隔，很难逾越，下界众生去不了上界，上界大能更是无法降临人间，完全是两个世界，不过上界更强罢了。”

“而且我来此地，找的不是绝学，而是极昊宗留下的特殊法器、天材地宝以及极品灵石，纵然我为仙尊重生，也得一步步修炼，收集人间的修行资源是我要做的，而且，飞升没有那么简单。”

提起飞升，周雪脸上露出方望看不懂的神色。

看来飞升极为困难，即便已经飞升成功的周雪再走一次，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方望倒是没有被吓到，他有天宫在，一切皆有希望。

“之前袭击方府的修仙者名为罗裳，你猜他来自何门何派？”周雪忽然盯着方望，问道，她的眼神冰冷。

方望皱眉问道：“青蝉谷？”

他想到这几日周雪对青蝉谷的报复，所以才有此猜测。

“不，太渊门！”

“什么？”

方望动容，袖中的双手顿时紧握。

周雪感慨道：“前世，我逃出生天，奔波多年，待我踏入修仙之路时，再想调查方府灭门之事，已经找不到线索，重生前，我甚至不知他的名字，不过大齐除了方府，还有其他国公府以及城池被神秘的养气境修士屠戮，前世我只知是当朝丞相与修仙宗门的勾结，等我有能力调查时，那丞相早已死了，其家人也没有善终，所以不了了之。”

“三月前，我去下一方本该被覆灭的国公府周围等待，抓住了另一名修士，他吐露出真相，他与罗裳皆是太渊门第一脉的外门弟子，为陆远君行事，两人乔装成魔修，毕竟焚魂幡在修仙界算得上常见的鬼器，很容易掩盖身份。”

陆远君！

太渊门第一天才，中品地元宝灵！

方望紧锁眉头，方府的仇不能不报，死了那么多人，岂能善罢甘休？

周雪继续说道：“此事估计太渊门不知晓，这背后可能还牵扯大齐天子，前世，陆远君与大齐天子的关系就极好，大齐能转变为修仙王朝，多亏了陆远君的扶持，我告诉你这些事，只是让你提防陆远君，此人待人和善，总能吸引周围人为他效力。”

方望眼神闪烁，问道：“确定是他？”

“嗯，那名外门弟子被我逼供，吐露出确实是陆远君指派，让他们帮忙收集鬼魂，估计陆远君在培养强大鬼器。”周雪点头道，她的眼神也透着杀意。

陆远君！

这对于方望二人而言，是当下的一座大山，他们不可能指控陆远君，整个太渊门都在为陆远君造势。

方望深吸一口气，道：“若是如此，那太渊门大弟子的身份，我争定了！”

周雪面露笑容，道：“不错，伱能有如此想法，我没有看错你，在你成为大弟子前，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太渊门属于正道，但绝非人人都是善人，周行世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

刚才那一瞬间，方望甚至想过去找广求仙，以自己天元宝灵的品阶去压陆远君，可很快就被他摒弃，太冒险了。

如今的陆远君跟他不一样，已经是太渊门的招牌，广求仙能直接按下陆远君？

就算能，估计也只是惩戒一番，总不能为了一群凡人，把陆远君杀了吧？

“说说吧，你想学什么，我教你，记住，只能提出一個要求。”周雪双手环抱于胸前，挑眉看向方望问道。

方望一听，当即说道：“天罡圣体真功！”

周雪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会啊，前世的我可没有得到此功，在飞升前，我可不是天下无敌的存在，能与我比肩的人超过五指之数，只不过飞升还讲究机缘。”

方望笑了笑，他只是试探一番，既然周雪不会，那他还是学隐匿气息的法门吧。

听闻他的请求，周雪爽快的应下。

此法门名为无息自然功，是一门辅助型内功，主要是隐匿情绪。

在天宫内，方望只用了十年时间便练至大圆满，在周雪的视角里，方望刚听完她讲话，气息瞬间消失，若是闭上眼睛，不用神识，她甚至察觉不到眼前有人。

“以这小子的悟性，迟早能扳倒陆远君。”

周雪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对方望的天资早已信服。

方望负责在太渊门内竞争大弟子，为方家谋利，而她则要培养方家，太渊门只是她计划里的一块踏板罢了。

……

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洒在草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

砰！

一名身穿青色道袍的男子砸在庞大的树干上，震得这棵千年老树巨颤，他坠落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不远处，方望收腿，站在他身后的周雪、周行世脸色不一，周雪是一脸满意的欣赏笑容，周行世则是惊惧。

自从三天前那个夜晚，方望跟周雪谈过后，周行世总觉得方望身上带着一股凌厉杀气，与之前相比，判若两人。

例如现在，养气境九层的修士扛不住他一脚！

周雪走上前去，蹲在重伤的青蝉谷弟子面前，开始逼问。

这些日子里，他们逼问过七位青蝉谷弟子，得知这批弟子在找寻一名太渊门弟子，根据描述，很可能就是方寒羽。

过了一会儿，周雪扭断那名青蝉谷弟子的脖子，摸走其储物袋，然后向方望二人招手。

路过这具尸体时，方望瞧见此人的双目同样被挖了。

他突然怀疑周雪是不是也要修炼绝心邪目？

方望倒是没有太抵触，青蝉谷弟子臭名昭著，不仅用毒，行事也毒辣，时常屠戮山野村庄的凡人，按照周行世所说，魔道教派中最残忍的就是青蝉谷修士，就连其他魔道教派也仇视他们。

周雪走在前面，一边擦手，一边说道：“方寒羽估计就藏在前面一带的妖林山脉里，这里的妖气很重，可能存在强大的妖物，你们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