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487.就这么简单
“火爆腰花给多点啊，别弄的光有火爆……然后再来个酸辣肚丝汤。土匪肝尖也弄个……行，就加这么多吧……哦对，帅哥，再加壶茶。要新泡的，你这茉莉花味儿都快没了……”
服务员小哥进来，几个人就适时停止住了话头。
本来让刘一菲点的菜，在神仙姐姐那一脸“我不食太辣的人间烟火”的表情下，换成了许鑫点单。
全都吩咐完，这服务员小哥离开后，许鑫才说道：
“这顿饭我请，一会儿可别找个上厕所的功夫把账结了。”
宋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争，只是笑道：
“让许导破费了……确实我们经费吃紧，而且时间也比较紧，就就近选了个地方……”
“我好养活。”
许鑫也理解他们的难处，继续说道：
“你给陕西人一碗面，他就能活。下次你要在合作陕西的导演，也别来这地方。你就找个面馆，俩人两碗面，俩凉菜，这顿饭吃的就特别舒心……当然了，要是北冰洋能换成冰峰，他能跟你拜把子……哈哈。”
“哈哈哈哈~”
宋汶是知道什么是冰峰的，所以笑的很开心。
而李子维似乎有些没弄懂，但也不好意思问，显得自己比较无知。
不过听“北冰洋”的意思，应该是汽水吧？
正说笑的时候，那帅哥把一壶茶端了过来。
再次退出去后，许鑫才问道：
“话说……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坚持下去？光是用爱发电的话，也撑不了太久了吧？”
“……”
“……”
宋汶和李子维对视了一眼……
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而宋汶是创始人，李子维是联合创始人。
最终，她把决定权交给了宋汶。
于是，她躲闪了目光，端起了杯子。
而许鑫也不催促，只是瞥了一眼放桌子上的烟盒。
他挺想来一根的。
不过这屋子里一共六个人，却有4个女孩子。
烟瘾犯了也得认。
但坐他另一边的苏萌虽然平时表现的呆萌了一些，可该有的眼力见却不差。
看到许哥瞅烟盒，习惯性的就拿了起来。
许鑫却摆摆手意思是不抽了。
而同样把这一切小动作收入眼底的刘一菲见状，左右看了看，目光放到了因为开着空调，所以紧闭的窗户那边。
刚要开口说什么，宋汶的声音响起：
“其实……现在有几个投资公司在找我们。”
许鑫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没同意？”
“嗯……”
宋汶应了一声：
“其实他们的意思很明白，他们有关系，也有渠道。甚至和一些媒体都保持着很好的关系。如果我接受注资，那么他们可以帮我们请明星来，请大腕儿来，还能带来许多电影……”
“代价呢？”
许鑫自然明白投资公司的逐利本质，直接问道。
可宋汶却摇摇头：
“话没说的那么透，但我想着，无非就是……把电影展变成……刷资历的地方吧。”
听到这话，许鑫反倒是好奇了：
“那我倒是有个疑问，如果只是单纯一个电影展，不至于他们如此吧？他们有钱，不能自己弄一个？”
“弄是肯定可以弄的。但至少你需要背书呀。”
宋汶说道：
“我举个例子，许导，比如您，您的《山楂树》收到了我们电影展和……比方说……我没地域黑的意思啊，就打个比方。您收到了我们电影展的邀请，同时还收到了保定中专职业技术学院电影展的邀请，您会去哪个？”
“呃……”
被他这有些绕的比喻弄的愣了愣后，许鑫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这是拿中传和中专对比？
好家伙……可真够绕的。
“那我肯定选你们，毕竟你们背靠中传呢。”
“嗯。那再比如，同样是大学……咱就说西安交大吧。比如您收到西安交大电影展的邀请，他是由西安交大学校支持，同时也是西安大学生联合会背书的电影展。而我们，是中传支持，燕京学生联合会、广电、市团委联合创办的电影展，您又会选择哪？”
“这……”
许鑫犹豫了一下，说道：
“要是真实的话，我还会选你们。因为你们的优势不仅仅在中传，还因为你们在燕京，学生联合会、广电、团委这些背书更具权威性。”
“您瞧，答案来了。许导……我们挺惨的，我知道。”
宋汶苦笑了一声：
“我们一共办了4届，第一届是摸索着来，可第二届、第三届的时候真的很辉煌……哪怕我们少了一份官方背书。但您别看我们这第四届如此之惨，可当初创办时，我们是广电颁发的电影类展览许可之下，由燕京大学生总会、学生联合会、团委、中传、以及天朝电影基金会共同联合创办的中传-燕京大学生影像节。”
“……影像节？不是电影展？”
“不，是影像节，只不过……被收回了而已。”
宋汶脸上的苦涩愈发浓厚。
“在创办之初，其实……各个部门对我们的支持力度还是很大的。包括这次的25万元的经费，都是天朝电影基金会拨发了20万，我们自己拉的5万的赞助。
而当时大家的期盼，就是想在国内，弄出一个效仿欧洲三大的电影节模式，把国内目前一片空白的“电影假日”模式给弄出来。
这样燕京不仅仅只有金鸡、百花、星光这些官方奖项，还有大学生电影节这种更年轻化多样化的电影节，还可以让大家通过我们这种影像节的形式，对国内外的优秀电影有着更多的认识与启发。
可以说，在前三届，我们虽然还很稚嫩，但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因为我们名正言顺。而现在，我们举办影像节的权利已经被收回了。联合会、团委、总会这些都没有在给予我们支持。
广电虽然没收回执照，但在我们去年以影像节报备时，也被拒了。改成了电影展……就是比影像节还低一个层次。而要不是我的母校中传还在继续支持我们，同时基金会的会员名额还在发挥作用，可能今年我们都得喝西北风了。
但……不管怎么样，您如果看一下学校入口我们的主办方就应该能明白。我们现在拿到的这条手续，其实规格还是挺高的。而这些投资公司，看重的也是这个。
只要稍加包装，换个名字，在天然具备这些单位的背书后，这个影像节可能完全就是另外一番面貌。而到时候把名气打出去了……因为他们在背后注资的缘故，我们就失去了评选权。所谓的影帝、影后就都是他们运作交易之后的产物罢了。”
一番言语把所有的来龙去脉解释了清楚后，宋汶叹了口气：
“唉……他们出价其实挺高的。这一套手续，就给出了七百万的价格。同时保留我、子维我们几个创始人的股权……可这样一来，我们就成公司了。所以……我没答应。”
听到这话，许鑫想了想，说道：
“那你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目的？目的很简单啊……我们……”
他指着李子维，把她给涵盖了过去：
“在这件投资商的事情上，我们一共四个联合创始人，所有人的意见都是统一的。就是绝对不卖，哪怕再苦，也要熬下去。因为我们在电影文化这方面，已经薄弱了许多年。欧洲三大的成功绝对不是不可复制的。我们想把这份事业，当做我们的终生事业，而不是说赚一笔钱就跑的投机者。如果说目的的话……”
宋汶和李子维的眼眸里同时出现了一种闪闪发亮的神色：
“可能就是兴趣使然吧。我相信，我们总会熬出头的。这个圈子里也一定不是所有人都是利益的追逐者！总有一天，我们能通过我们构建的电影文化，影响越来越多的电影人加入其中。为大家带来更加多样化的电影世界！更何况……”
说到这，他顿了顿。
脸上出现了一种……说骄傲吧，很骄傲。可又有些怕许鑫等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心虚感。
可他就是带着这种奇怪的表情说道：
“作为95年中传大学的学生会会长……能得到母校如此的支持，创办了这座电影展。我怎么样……也不能给学校丢人才是！”
中传校训：立德、敬业、博学、竞先。
弘道崇德、经世致用。
别的不提，这一屋子人此时此刻看着这个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看着他脸上浮现的那……简直不符合这个年纪，反倒是在大学生脸上所见居多的风华意气，一时间竟然觉得光芒有些刺眼。
吴琪琪：这人挺理想主义的。
苏萌：啊？学生会会长？好腻害！
刘一菲：好纯粹的一个人。
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一些想法。
而到许鑫这里，他也同样如此。
觉得对方可敬。
可又觉得有些悲哀。
至于为什么悲哀……
他也不清楚。
或者说……不想去思考的那么清楚吧。
毕竟有些梦想，只会让现实显得更残酷。
不过，他还是毫不吝啬的给出了自己的支持：
“很棒的梦想。今年就不提了，明年如果还有什么困难，你们可以联系我，我一定支持。”
他能做的也仅限于此。
不是说不想帮，而是说他无能为力。
他可以年年来出席这个电影展，甚至可以一年拍一部短片。
甚至他们缺钱，自己可以赞助经费。
反正不过百十来块钱而已，不心疼。
甚至发动自己的人脉邀请许多人来支持，都没有问题。
但归根结底，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权威性。
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事儿。
甚至可以说，许鑫挺赞赏他们的模式的。
每一个奖项都有奖金扶持，让那些优秀的电影人可以减少来着现实的压力，继续在艺术的殿堂里泼墨挥毫。
你带着你自信的作品来参加，拿奖就给你钱。
很现实，很有效。
他们的模式没任何问题，而这种从某个时间点，到某个时间点所进行的电影展览，也可以激发那些喜爱电影的影迷浓厚的兴趣。
可前提是，他们的储备，足够吸引影迷。
而不是跟现在一样，一部《光荣的愤怒》给几个相关单位上眼药后，谁也不敢贸然揣摩圣意，只能避而远之。
所以，他们的困局，看似在钱却不在钱。
而是缺乏一份来自官方的认可。
甚至说句玩笑话，就按照宋汶刚才那问题。
在没《光荣》这事之前，许鑫会选择他们。可如果在《交易》那决定改成短片的那天中，要真有个“保定中专电影节”找到自己……自己会选择“保定”还是他们……
还真两说呢。
而这份认可，需要时间，需要一点点的让所有人看到“上面”不追究了才行。
以许鑫自己的能耐……
暂时还做不到。
或许，以后要是真遇到了什么机会……
再说吧。
……
下午2点半。
中传的礼堂再次座无虚席。
这次是真的座无虚席了。
兴许是因为有人在微博里发了许鑫和刘一菲在现场接受采访的短视频，让好多在这个暑假里闲来没事做的人知道了这么一座电影展。
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是刘一菲沉寂了一年多后的首次归来。
总之，血量厚到……放眼整个娱乐圈也照不出来几个人的神仙姐姐“复出”，其实还挺受瞩目的。
甚至，现场还来了许多的记者。
拿着长枪短炮，在礼堂两边找好了位置，对着坐在一起的刘一菲和许鑫就是一阵招呼。
没办法，这里也就只有这俩人是从狭义范围来讲的“腕儿”。
不拍他们还能拍谁？
不过很快就有志愿者们过来制止，让记者们回到座位。
因为电影马上就要放映了。
2点半整。
礼堂灯光黯淡。
漆黑的屏幕上出现了一排字：
“《特殊交易》
导演：许鑫
主演：刘一菲，王骏凯”
而随着这一幕画面的出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荧幕上。
许导的短片，这一次……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惊喜呢？
刘一菲的都市短片。
别在又弄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正想着呢，镜头里陡然一蓬烟雾冒了出来。
烟气。
有人在抽烟。
接着，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是你该来的地方么？”
带着点风尘味道的沙哑嗓音，以及一个模模糊糊的豹纹外套、大波浪卷、皮裙、黑丝造型的女人背影出现。
烟气熏蒸，画面略显模糊之中，伴随着镜头的转移，在这个女人背影前的小男孩身影悄然出现……
……
片名，《特殊交易》，故事讲述的是一个陪酒女与一个邻居家小孩的故事。
故事其实很简单。
就是一个小男孩花了五百块的压岁钱，请陪酒女冒充自己妈妈去开家长会的故事。
简单的很。
通俗易懂……或者说，简单的一塌糊涂。
它简单到什么程度？
当故事的主题点明时，看到了小男孩拿出的那几件衣服，全场的人就能猜到这肯定是小男孩妈妈的衣服。
而进入到学校，看到那些学生家长时，认出来了那个社会大哥，就是陪酒女昨天陪的客户之后，好多人就知道，俩人的剧情一定能联系在一起。
总之，这部短片里面，你看不到任何悬念。
甚至悬念根本不存在。
你看到上一幕，就知道下一幕会发生什么。
包括在从学校出来的夜晚，路过了那条小吃街时，那有些偏类似王佳卫的抽帧手法中，描绘的一副市井气息，也没有任何多余的镜头。
喧闹的小吃街，与在小吃街里低着头缓慢走的陪酒女和小男孩一出现，观看的人就能明白，这是导演在表达一种两个人与世界的格格不入。
可以说，它的所有故事剧情，都做了扁平化处理。
看到开头，你就能看到结尾。
包括从开头，张娇饰演的陪酒女问刘一菲“过年回家么”的时候，刘一菲的表现，就已经把“陪酒女不想回家，有难言之隐”给摆在了明面上。
所有的一切都能猜到。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出乎任何人的预料。
也没有任何反转的存在性。
可偏偏……
在故事来到了陪酒女坐在马桶上，阅读那封信件的时候，现场已经有人做出了手抚眼眶的动作。
而在最后，陪酒女拨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了一声“喂，妈妈”的时候，一下子，那种救赎的喜悦感，与一种淡淡的伤感就从心头诞生了。
是，你能猜到剧情。
是，它有时候甚至显得很俗套。
可是，通过两个高潮的累积，让你明白了小男孩、陪酒女到底如何互相救赎后，那一声稚嫩的“妈妈”就成为了情绪最后的收尾点睛之笔。
影片结束了。
可感动的喜悦与伤感却依旧停留在心里。
——
演员表-——
刘一菲饰陪酒女
王骏凯饰小波
张天愛饰陪酒女B……
演员列表出现。
确定了影片结束之后的礼堂现场之中。
“啪……啪……啪……哗啦啦啦啦……”
一开始有些稀疏，可最后是全场雷动的密集掌声响起。
而在掌声中，刘一菲与许鑫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台上。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记者与观众，多数看刘一菲。
而那些青年电影人们，则多数把目光集中到了许鑫身上。
看刘一菲的眼光中，观众是最单纯的。
他们想的很简单。
神仙姐姐的演技果然没的说！
一如既往的棒！
而且终于有个导演能发挥神仙姐姐的演技了！
可以可以，许鑫这人真的可以！
这是刘一菲的粉丝。
路人呢，则觉得……刘一菲确实好看，而且在这部片子里也演的很好。
值得他们的掌声。
但要是再细化一些，品味出刘一菲的演技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他们还得仔细琢磨。
而比起观众与粉丝，具备有些艺术审美观点的记者们，感觉则更加直观。
刘一菲身上那股仙气没了。
她演的陪酒女……
就是陪酒女。
你看不见王语嫣、小龙女的任何影子。
不“仙”了。
更接地气了。
虽然这部戏的情绪没有过多的考验演技，可她那种气质，却神奇的隐没了。
无法在用固有的印象来看她。
从这部戏里面，看不到以往的刘一菲，只有一个风尘陪酒女的悲欢喜乐。
这……可以啊！
她在谋求转型？
自从加入到杨蜜的公司后，在商业资源上面反响平平，除了一个万达的广告外，就几乎没什么建树的她，在一开始还被许多人所诟病。
觉得她终于把自己玩砸了。
在得罪了华义、唐人或者说京圈后，走投无路来到西北圈的她真的给自己玩砸了。
所有人几乎都这么想。
尤其是她在去年几乎一整年都是“神隐”的状态下。
所有人都觉得这颗星，陨落了。
可现在看来……
好像还真不是这样的。
虽然无法把“神仙姐姐”的过往全部抹掉……其实也不用抹掉。
那也是她的辉煌，不是么？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辉煌抹掉呢？
而基于这个前提之下，在联想到她在这部短片里的表现……
还真的不一样了。
这部戏，除了开头源自妆容装扮上的反差，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神仙姐姐大变样”之外，其他的时候，许鑫真的做到了让观众沉浸在故事里，再也没有让观众走出来过。
说句最现实的话，以前不管刘一菲演什么角色，你都会在脑子里不自觉的对比，诸如：“嗯，她这个造型不如赵灵儿漂亮”或者“这种气质美女的装扮，还不如她之前演的王语嫣”……
可这部戏，从头到尾都没有。
完完全全的，是一个名为“刘一菲”的演员，把一个陪酒女的角色诠释的……虽然不能说是淋漓尽致，可却干干净净。
和过去断的干干净净。
嘶……
想明白这些，记者们忍不住看向了旁边的许鑫。
这就是许鑫的能耐？
他……
挺会调教女演员啊。
让过去几乎都成为刻板印象的刘一菲，都能跳出来？
厉害。
真的厉害。
这些是记者们的想法。
而那些电影人的想法则更单纯直接了。
他们回忆着许导在这部影片上所使用的手法、技法、拍摄思路……以及镜头的转换……
一切的一切，回忆下来后，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许导用的这一切，好像都很简单。
没有什么复杂的心理状态留白，也没有任何独树一帜的拍摄技法。
所有的镜头算下来，无非就是固定、手持，近景，中景这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东西而已。
至于简单到什么程度？
听过那句话么？
我上……
我也行！
不是自大，也不是自吹自擂。
你别不信。
我真的行！
照着他这个思路去拍……
真的简单到栓条狗都能拍出来。
这……
咋会这么简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