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595.临场发挥
“你……”
王斯聪哭笑不得的看着傶薇，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姐们和自己说这个干啥。
而傶薇则看了越走越近的许鑫一眼，低声说道：
“保守秘密啊，咱俩一换一，扯平了！”
“呃……”
王斯聪这下明白过来了对方的意思。
然后脑子里迅速涌起了一个念头：
“你玩的挺花啊……”
然后又意外觉得挺刺激的。
并且在思考一件事……
要是有个男的娶了她，她还和一女的掰扯着。这男的算不算被带绿帽，还是说心甘情愿的带着这顶绿帽然后三个人一起……
嘶。
这么一琢磨……哎哟，好像越来越刺激了。
这时，许鑫走了过来：
“你俩干啥呢？”
他远远的就看到了王斯聪表演喷水那段戏。
脏兮兮的。
王斯聪赶紧摇头：
“没事，闲聊天呢。”
见状，许鑫也没多想，对俩人来了句：
“一会儿就是你俩的戏了，好好表现。尤其是你，你就当正常的和傶薇聊天，说出来你曾经编造出来的一段经历就行。就当吹牛了，不用去考虑什么演技之类的，该咋地，你就咋地，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放心，保证没问题。”
“……”
“……”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王斯聪在嘴硬。
但在这件事的处理上面，许鑫却尤为成熟。
没戏谑，也没拔朋友气密芯的意思。
只是点点头：
“嗯，我也觉得你肯定没问题。”
笑着给出鼓励后，他对傶薇点点头：
“你俩对下词，找下状态。”
“好的，导演。”
傶薇赶紧答应。
接着许鑫就离开了。
把自由的时间交给了这俩人。
坐在几台监视器前，他叼着烟开始查看今天的工作。
坐了一会儿，就在剧组即将开拍的时候，齐雷忽然找了过来。
“齐哥，怎么了？”
看着一脸喜色的齐雷，许鑫好奇的问道。
“《钢的琴》出结果了。”
齐雷直接开门见山。
许鑫眉毛一扬，看着他那喜上眉梢的状态，问道：
“入围了？”
“嗯！主竞赛单元入围！”
齐雷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眼里全是一种……今早出门，低头捡了一百块钱的喜悦神色。
确实……
《钢的琴》真就跟捡来的一样。
许导去了趟沈阳，别人托关系找到了他这，然后带回来了一部观感非常非常不错的影片……
而刚接了这部影片的后续注资发行的活，忽然，《钢的琴》入围东京电影节了。
能不能得奖先不提。
光是入围，对于一部小成本影片来讲，已经是惊喜了。
而影片的奖项荣誉不提，就单说“入围”这一项，同样等于给今年的西影厂再填了一笔荣誉。
并且……万一能获奖呢？
所以，齐雷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是真的高兴。
不是高兴它多好多厉害，而是那种“白捡了一个大便宜”的既视感。
可许鑫却有些纳闷，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这才8点多，他们上班那么早？”
“那边比咱们快一个小时，这会儿已经快10点了！我联系了在那边的记者朋友，在公布名单第一时间给我打过来的电话！这消息现在还没那么快，估计中午能扩散到咱们这。”
“这样啊……”
许鑫微微点头：
“那我是不是要去办前往东京的签证了？”
“对！”
“举办日期呢？5号开始？”
“不是，5号是闭幕颁奖典礼。它没威尼斯、戛纳时间那么长，只有9天时间。28号当天开幕。”
齐雷解释完，对草坪那边努了努嘴：
“这边进度咋样？”
“一般吧，不算快也不算慢。10月份应该能结束，就算推迟也最多就是推迟两三天。”
听到这话，齐雷略微算了下日子后说道：
“那这样，你先给我护照，咱们把签证办下来。然后……《山楂树》作为惊喜影片，登陆特别展映单元期间，你先忙这边。等到11月初，看看是二号还是三号，你在动身咋样？到那边挺快的，从魔都走最多仨小时就到了。我把《钢的琴》的好采访尽量往十一月安排。”
“行啊。”
许鑫很随意的点点头：
“最好是放到3号，3、4、5，我待这三天，6号一早回来。”
“好，我这就去安排！”
齐雷兴致勃勃的走了。
而这件事对许鑫来讲虽然也是一种无心插柳的收获，但他并没多在意，而是把精力都放到了眼前的电影上面。
今日阳光正好。
对于户外拍摄来讲，光线属于最适宜的区间。
不需要加什么滤镜，正正好。
此刻，王斯聪已经坐在了“婚礼区”的观礼席内。
说是观礼席，其实就是一些在草地上整齐摆放的凳子。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发型也不在是那种跟鸡窝一样的德行，而是在化妆师的打理下变得一丝不苟……
具体怎么形容呢……
就是那种你看一眼，就知道这人是个有钱人的德行。
尤其是他手上那块理查德米勒RM27-01白金方钻亚洲版，这是他今年新买的，价值在七百多万。
七百多万的手表往手上一代，那手表比他的脸还吸引人呢。
而许鑫在他面前架了三个固定机位。
并且这段戏王斯聪全程不用站起来，避免了作为新手的走位失误，只需要他把台词说好、说对、表情到位就可以了。
而抛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紧张不提……
许鑫看着从监视器里看着摄影机传达的画面，想了想，说道：
“老王，手表你还是别戴了。”
“……啊？”
嘴唇上都开始起干皮的王斯聪愣了愣……
下意识的点点头：
“好……”
说着，麻溜儿的把手上的表摘了下来。
许鑫眼珠一转，把自己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的鹦鹉螺给摘了下来。
他这表和理查德米勒是比不了。
作为日常用表，他这块是杨蜜买的，好像才四五十万。
“萌萌，给他。把那块表拿来，顺带让他抿下嘴，那嘴巴都起干皮了。”
“好的，许哥。”
苏萌赶紧拿着表走了过去：
“聪哥，许哥让您戴这个。”
“哦，好。”
王斯聪刚接过手表，就见苏萌一伸手：
“您的表许哥要。”
“……”
大少爷嘴角一抽……
看着坐在棚子里一脸等着宰肥羊表情的好友，心说搞不好这块表就肉包子打狗了。
但还是把表递了过去。
没事，大不了找大蜜告状。
大蜜你快看，你老公一点都不爱你，把你送给他的表转手送给我了。
我这块理查德米勒怎么进去的，你就得怎么给我吐出来！
“然后……许哥说让您抿下嘴，嘴都起干皮了。”
“……”
王斯聪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
很快，许鑫带上了他的那块表，还对着阳光看了看。
啧。
还别说。
理查德米勒可真丑……
丑贵丑贵的。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了声音：
“导演，全都准备完成了。”
“好。”
许鑫应了一声，拿起了旁边的大喇叭：
“演员准备！”
本来这活是场记干的，但这次他亲自来提醒王斯聪……
大哥，该上刑场了。
果不其然，王斯聪嘴角一抽，然后也不看许鑫，直接俩眼一闭……
“呼……”
……
傶薇站在草坪尽头，看着准备打扮的场记。
只听见“第51幕，第一场，3，2，1，开始！”的话语后，随着“啪”的一声打板动静，她开始迈步朝前走。
而许鑫的画面中，滑轨摄影机开始缓缓平移，伴随着黄小仙的前进屏幕的右边出现了看起来正望着某处发呆的魏依然的身形。
还行，就静态表象而言，没什么问题。
许鑫赶紧看了看其他两台固定摄影机的机位。
确定角度也没什么问题后，带着耳机等待俩人开始表演。
“魏先生。”
听到这声，魏依然一扭头，看到是黄小仙后，点点头：
“黄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
听到这话的瞬间，许鑫明白，王斯聪得加入后期配音大军了。
他的发声不对，很空。
不过……作为非专业演员，他也不会苛求那么多。
配音就配音吧，很正常。
反倒是那种有钱人的气质，他意外的发现……老王表达的还挺自然的。
“来收拾现场。”
黄小仙笑着坐到了他旁边：
“这边不是正式弃用了么，看来您没说服李小姐选在这里结婚。这些东西我们都要回收的，没想到魏先生你竟然也在。”
随着她的话，王斯聪做出了一个观察四周的动作。
一边看，一边深呼吸。
最后在“你竟然也在”这句话说完后，他深吸的那口气吐了出去。
而听到这声大喘气，黄小仙扭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很舍不得？”
“为什么这么问？”
王斯聪扮演的魏依然依旧不看黄小仙，而是继续盯着前方。
这也是许鑫想出来的设计。
只需要王斯聪凝视着这些地方就可以了。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避免需要演技的地方，而是纯靠气质取胜。
并且还可以为了后面的剧情做铺垫。
而在听到他的话后，傶薇扮演的黄小仙也跟随着他的模样，观察着这四周：
“毕竟这片场地，是魏先生您在这场婚礼中唯一提出来的要求。可现在您唯一的要求都被否定了……要是我，我心里肯定很不舒服。”
魏依然没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似乎没在这件事上诉说的欲望。
但黄小仙显然不这么想。
见对方不答，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魏依然身上。
那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轴劲儿开始发作：
“魏先生，我能问个问题吗？”
“嗯，你问。”
魏依然依旧没看她，继续看着前面某个方向。翘着二郎腿，语气轻松，目光固定。
而黄小仙则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我呢……其实想代表广大草根阶级的女性，问您一个问题。”
“你问……”
“咔。”
王斯聪刚开口，忽然，许鑫叫停了表演。
然后赶紧说道：
“老王别动。”
在王斯聪疑惑的目光中，许鑫操控者面前的控制板，倒回去了一秒，然后又检查了其他两个机位后，在脑子里想了下剪辑片段。
确定前面能用后，他才继续说道：
“老王，在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你给我个反应。就是那种……你听着这话很刺耳，但良好的涵养让你没有表示出来。但肢体语言已经表达出了不喜欢的意思。”
“……？？？”
王斯聪一懵。
心说你在说啥？
“怎么弄？”
他茫然的问道。
许鑫想了想，说道：
“就你遇到一傻*，你该咋办？”
“离他远点，怕他传染我。”
“……”
“……”
“……”
这话吧……没啥毛病。
但肯定不是许鑫想要的情况。
这时，傶薇说道：
“你耳朵会动不？”
“会。”
“那我说这话后，你动下耳朵……动耳朵，行吗，导演。”
“嗯，试试。”
许鑫点点头：
“各位准备开始……老王，刚才表现的很棒，挑不出来毛病那种。继续保持住！”
他这话一出口，王斯聪一下子就感觉心里有底了。
于是，拍摄继续。
“我呢……其实想代表广大草根阶级的女性，问您一个问题。”
王斯聪耳朵一动。
接着……也不知道是福至心灵，还是顺理成章的，收回了视线，扭头看了傶薇一眼。
“嗯，你问。”
接着重新扭头看向了远方。
这一套动作看的许鑫眼睛一亮。
噢哟。
老王这……
魏依然和黄小仙这火花碰的可以啊。
相当自然。
“像您这样一个硬件够硬，软件也很不错的优秀男青年，选择的余地应该很大。层层过滤下来呢，最后会剩下一个……什么样的姑娘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不应该是李可这样的……”
“嗤。”
王斯聪发出了一声嗤笑，很重。
不过没关系，后期配音让他轻点就行。
而看到他的反应，黄小仙赶紧又找补：
“当然了，您也并非个例。您和李可这种情况很常见，我身边许多优秀的男孩子身边也都有一个这样的女孩。张口LV，闭口PRADA，你要跟她聊聊什么是爱情的真谛罢……她会告诉你，你给我的信用卡透支额度，就是爱情的真谛。为什么呀？”
一边说，她一边再次看向了魏依然。
眼神变得认真而执拗：
“为什么这会成为一种固定搭配？”
可也是因为这是她是说起这些话时，第一次正式魏依然，所以并没有看到在刚才她说着“LV”的话时，魏依然那种嗤笑的表情。
真·王斯聪本色出演的“嗤笑”。
就像是他平常嘲笑他不喜欢人时的那种嗤笑。
是许鑫最了解的一种表情。
因为他见过很多次老王这张表情。
他不知道老王是否真的进入了状态。
但就目前为止，他的表现，除了台词声音发空，听起来不舒服外，其他的地方都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不说特别惊艳，但绝对不脱戏，很自然。
而随着黄小仙的问题结束，嗤笑完了的魏依然忽然朝着前方示意：
“黄小姐。”
随着他的示意，黄小仙也看向了他一直注视的方向。
“知道哪边是什么地方吧？”
“知道，许家村。”
“我以前就住那。”
黄小仙一愣。
“村里人盖的筒子楼，一间房的大小是标准的十平米，一个月100块。那是我刚进城的住处。因为住的人多，村里的治安也是问题。所以，房东设定的标准就是晚上11点锁门。”
“想不到魏先生竟然还有……”
“我和李可，就挤在那间小屋里。”
“……”
黄小仙的话被无情打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愕然。
就像是自己听错了一样。
而魏依然就像是预料到了她表情一样，根本没有扭头，而是盯着“许家村”的方向继续说道：
“我俩刚到这座城市的头半年，是摆小摊。我俩一人两个行李箱，行李箱里装满了山寨的LV、PRADA。不需要摊位，四个行李箱上面铺上布，把那些山寨包摆在马路上就可以卖。当时的山寨还没被定义为假货，但因为城市的管理条例，我们白天不能卖，只能晚上去卖。”
“……”
“下午3点多，挤上地铁，坐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去到动物园那。等我们到了，管理人员也下班了，我们就在路边用行李箱支起来摊位。动物园卖到晚上6点，然后我们会去旁边的大学城。学生们回宿舍之后，9点多不到十点，我们会转去酒吧街。酒吧街的生意最好，喝多了的人买东西总是冲动的。但等他们喝多，时间也来到了一两点。”
“……”
两大段台词一口气说下来后，别说许鑫了，连其他人也都惊讶了。
嚯。
王斯聪这……
可以啊。
“还记得我刚才说的么？我们租的房子，11点就关门了。房东不会给我们这种外来租户大门的钥匙，因为要防止其他租户受到盗窃之类的损失。
而我们也不可能天天两三点让房东给我们开门。
所以，通常情况下，我和李可就会到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里待到天亮。我们会点上一个汉堡，我吃肉，李可吃面包。因为她说油炸食品会让她变胖。
而有时候她馋了，我会把炸鸡的外皮撕下来，把肉留给她，她则会把面包留给我。而里面的酸奶油，我们一人一半。”
“……？？？”
在黄小仙那一脸懵了的表情中，魏依然一声轻笑：
“哈~因为不舍的买五块一杯的可乐，我们都是喝自己准备的水。在休息的时候，会算我们今天赚了多少钱，攒了多少钱，今后的生活怎么打算……直到天亮，坐早上第一班的地铁回家。”
“呃……”
黄小仙试图说些什么，但魏依然却毫不在乎的继续说道：
“在地铁上，她会靠在我的肩膀上，观察那些同样早期上班的人。然后趴在我的耳边给我说有那些女孩背着的LV是假的，假在哪之类的……”
说到这，已经完全进入情绪的王斯聪反倒放开了。
曾经的事，过去的事，前几天的事……
让他此时此刻说起这段明明只是编造出来的情节时，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
于是，索性他无视了在自己说话时，始终在慢慢走位的滑轨摄影机，扭头看了满脸错愕的黄小仙一眼，继续说道：
“你刚才说LV、PRADA这些成了衡量爱情的东西。我不否认，但……黄小姐，我虽然明白，你对于一些事情有自己的看法。
可在某些时候，一个人如果一味的以自己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自然而然会变成她认定的模样。
可它仅仅是你的臆想。当你过渡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之中时，臆想就是你窥见真实的阻碍。
而这种以偏概全的狭隘视线，会让你最后迷失在自己都不认识的迷途之中。”
说到这，他终于摇了摇头：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当你迷失在这段迷途内时，随着你的深入，你会愈发坚信自己认知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你会沿着这种“正确”的道路越走越远，直到永远的迷失。”
“……”
许鑫嘴角一抽……
这段话，绝对这孙子自己加的。
台词上真没有。
台词上直接就要转到傶薇那边了，谁知道他竟然加了这么一大段有感而发的话。
“呃……”
黄小仙（傶薇）愣了愣，赶紧说道：
“对不起，魏先生，我为我的偏见道歉……”
“偏见啊……”
顺着她的话，魏依然笑着摇了摇头：
“在黄小姐这看来，我们俩只是你固有认知中的那种女孩张口闭口就是LV、PRADA，而我只是个硬件、软件都还不错的优质男性。
但……听完了我们俩的故事，你还这么认为么？”
“……”
黄小仙陷入了沉思。
脸上还残留着未消退的震惊。
而没得到答案的魏依然，在看到了她的样子后，却只是站起了身：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黄小姐，再会。”
说完，潇洒离开。
只留下了茫然的黄小仙……
“OK！！！！！”
许鑫的声音第一时间响了起来。
满含一种兴奋。
看着调转过来头的王斯聪，毫不犹豫的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老王！牛哇！太牛了！哈哈哈哈……”
他发出了真心诚意的赞美。
因为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么一大段近乎于独白的台词，竟然被王斯聪一遍全都给顺下来了。
全程都没卡壳。
到最后甚至许鑫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了！
同时丫还来了段临场发挥！
牛啊！
牛大发了！
虽然那段临场发挥是否要加到剧本里有待商榷。
而他那段关于“认知”的论调，其实是在反讽自己吧？
那表情可真够真实的……
啧啧啧。
可以！
他给出了自己真心实意的赞美。
而听到了老许的话，王斯聪其实还有点……沉浸在那股情绪里没出来。
但他第一反应确实看向了傶薇。
“七哥，厉害！”
他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冲着傶薇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