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舟半垂下眼帘,视线落在书上,唇角轻扬,轻声道,“这心总算是安定了。”
“小姐,云小姐身边的春鹊带了信过来,说是约您在福临酒楼共用午膳。”
屋外响起丫鬟的声音,谢晚舟回了神,笑道,“走吧,莫要让云姐姐等急了。”
竹桃点头应下,“是。”
谢晚舟上了候府的马车,才到福临酒楼门前,就瞧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谢晚舟?”
元阗愣住,视线落在她的小脸上,眼底划过一抹深色,“你怎地会在这?”
谢晚舟蹙起眉头,神色有些不耐,却还是出于礼数,细声细语回了句,“这处又不是私人宅子,为何我来不得?”
“我没有旁的意思,你说起话来又何必夹枪带棒?”元阗被驳了面子,脸色有些难看,“我不过是想与你多说上好几句话。”
“对不住,我没有同外男多说话的习惯。”谢晚舟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微妙,“劳烦二公子让让,莫要挡在门口。”
元阗面上愠怒,见她上前,身子靠了过去,“你就这般不待见我?”
谢晚舟定住步子,视线落在他脸上,语气也跟着冷下来,“汝南王半夜三更闯入候府,气我祖母,辱我母亲,二公子凭何觉得我会对你另眼相看?”
“分明是你们……”元阗顿了顿,喃喃道,“罢了,我只是想同你做个朋友。”
“方才也说了,我不愿同外男多相处,以免招来麻烦。”谢晚舟冷下脸,语气也硬了几分。
“那连晏呢?”元阗分毫不让,甚至还搬出了连晏作比较,“他就算不得外男吗?”
谢晚舟满目狐疑的瞧了他一眼,“我与连晏早就定下亲事,嫁他为妻,已是板上钉钉,怎能算他是外人?”
“连晏有什么好?不过是仗着第一世家嫡子的身份罢了,整日里游手好闲,没与你定亲之前,他曾是京城纨绔之首。”元阗皱紧眉头,似是真心为谢晚舟打算,“他惯会装样子,你是被他骗了!”
“够了!”谢晚舟再也压不住自己的情绪,扬声呵斥道,“连晏是什么为人,我无需从别人口中得知,还请二公子谨言慎行,莫要给自己招惹麻烦!”
“你为什么就不能瞧瞧我?”元阗想不明白,怒声问道,“我在你眼里就等同于虚设吗?”
“我大哥已经废了,将来父王的位子一定是我的,跟了我,你就是正儿八经的王妃,不比世家夫人高贵吗?”
元阗苦口婆心,只求谢晚舟能退了与连家的亲事,“汝南王府旁的没有,银钱管够,你若是嫁给我,每月我给你三千白银,随你挥霍,如何?”
谢晚舟打量着他,见他神色认真,蓦然觉得有些好笑,“与二公子初见那日,我以为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不知是哪一点让二公子看中了眼,还请直言,我愿意改正。”
“你!”元阗红了眼,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你一个庶女,不过是得了嫡母提携,否则哪轮得到你来做这个小姐?”
“我看中你,是给了你极大的面子,你若是执意欲擒故纵,惹恼了我,你得不到半分好处。”
谢晚舟讶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自己如此明显的拒绝,他竟觉得是在欲擒故纵?
“古言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谢晚舟眉眼含笑,语气淡淡,“汝南王府若是没有铜镜,我可自掏腰包送上府去,让二公子好生照一照。”
“你这个……”
“晚舟?”
元阗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后头传来了一道女声。
谢晚舟敛下眼底的神色,回眸望去,同姗姗而来的云清和对上了视线,“云姐姐来的晚了些。”
云清和颔首,柔声道,“家中有事耽搁了些,为何站在门口,怎么不进去等着?”
谢晚舟轻笑出声,意有所指道,“原也是想在里头等云姐姐的,谁知碰上个路障,阻了进门路。”
听到这话,云清和下意识看向堵在门口的元阗,眉头一皱,缓缓开了口,“元阗?你挡在门口做什么?”
元阗顿了顿,脸色阴沉的吓人,深深看了眼谢晚舟,没应云清和的话,折身进了酒楼。
“这厮又发什么疯?”云清和朝着元阗的背影白了一眼,语气不悦,像是极看不惯他的模样。
“大晌午的,碰上这么个程咬金,真是晦气得很。”谢晚舟轻叹一声,旋即笑了笑,“不远处新开了家酒楼,我领云姐姐去尝个鲜?”
“那敢情好。”云清和唇边挂着淡笑,望向她的眸底满是欣慰,“犹记得初见那时,你蔫极了,缩在徽歆后头不敢应声,若不是我们提及谢黎,你怕是都不会开口,如今竟是学的这般伶牙俐齿,多了些徽歆的派头。”
谢晚舟有些忍俊不禁,用帕子挡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跟在二嫂嫂身后时间久了,可能学到不少东西。”
两位姑娘相视一笑,并肩朝着街口走去。
谢晚舟同身侧之人谈笑风生,瞧上去丝毫没被方才的小插曲影响。
元阗站在二楼,负手而立,视线穿过半敞的窗子,直勾勾盯着少女的背影。
不远处的谢晚舟似是有所察觉,无意回头,正巧对上他阴羁的眼神,心尖一颤,再想多瞧两眼,却见那面窗子已经合上。
“在瞧什么?”云清和察觉到她的异色,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没什么。”谢晚舟收回视线,神色有些凝重,“云姐姐可认得汝南王的二公子?”
“你说元阗?”云清和皱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嫌恶,“有所耳闻。”
谢晚舟眼底闪过一抹深色,低声问道,“云姐姐如此厌恶他,可愿同我说一说缘由?”
“厌恶谈不上,他还不配。”云清和缓步走着,视线注视着地面,轻声道,“元阗性子顽劣,喜好女色。”
“仗着自己有个好爹,做过无数混账事,前些年还逼死过两个农家女,京中贵女对他避如蛇蝎,你莫要同他打交道。”
谢晚舟仔细听着,忽然就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