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
偌大的公寓里,明明那样温暖,对峙的两个人,明明曾经那样两小无猜。
明明小时候,他们窝在一个被窝里。
明明那会儿,她叫他张崇光,不要怕。
但现在……他们之间,什么也不剩下了,或许之前所有的平静,都是为了此时的爆发,做了伏笔。
八年,霍西没有忘。
他张崇光也没有能忘掉,如果能,现在就不会这样难受。
他们各自游戏人间,可是对象都不该是彼此,又或者是那样纯真的感情不适合玩弄,谁都可以,就不该是张崇光跟霍西。
“你走吧!”
霍西冷静下来,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姿态随意地倚在落地窗前。
她声音轻轻的:“挺没意思的!”
张崇光仍是坐在那儿,他仰起头看着霍西。
许久,他低声问:“你对我,还有感情吗?”
他甚至不敢问,是什么样的感情,因为他怕霍西立即否认,立即拒绝他。
霍西头抵在透明的玻璃上。
她挺轻地笑笑,“张崇光,你想听什么答案?”
张崇光一愣。
霍西比他见识过的任何女孩子都要难搞,她捉摸不定,她性子高傲,她不吃他任何一套,他的相貌、财富、侍候她的手段……在她眼里通通不值一提。
可是他得承认,这样的霍西是有致命吸引力的。
他能理解,为什么那个叫白起的鲜肉,会追着霍西不放。
她有这个魅力!
张崇光是个高傲的男人,但是霍西比他更高傲。
她每次睨着他的眼神,三分凉薄,七八讥诮,让他很想……很想把她就按在这玻璃上,狠狠地折腾。
许久,霍西又说一句:“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张崇光难堪极了。
他没有直接走,而是把客厅收拾干净,又重新做了份醒酒茶给她。
弄完,他拿了外套:“我走了!”
霍西仍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头抵在玻璃上,她很高但是从这个角度看身子很薄很薄,脸蛋又极为精巧,给她添了脆弱感。
张崇光喉结滚了两下。
最终他还是抗拒不了心中的渴望,走过去从后面拥住她。
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情。
是超越了肉体需求的情感,混合着亲情跟动情,他的面孔贴着霍西的,整个烫得要烧起来,张崇光声音低哑难辩:“霍西,对不起!”
霍西没有出声。
而他,很轻地收起手臂,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夜幕低垂。
他就这样拥抱住她,贴着她,感受着自己情感冲击的悲鸣。
张崇光的痛苦来自于,他20岁时选择放弃霍西,但是兜兜转转这些年他发现他最想要的仍是霍西。
他不知道如何才能重新获得她,
他更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希望了,他只知道这一刻他想拥着她,好像……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好像霍西还是那个愿意跟他分享一切的霍西。
她愿意分一半床给他。
她愿意把爸爸妈妈分一半给他,她总爱给霍允思换尿不湿,总爱提着霍允思过来找他,她还喜欢拉着他一起看小霍娇。
明明,那么美好。
明明,霍西是他年少时的全部,明明别墅里的生活弥补了他所有的伤痛,有那段日子才有今天意气风发的张崇光。
但他,轻而易举地丢了。
张崇光哭了,滚热的眼泪,烫得彼此心脏都疼。
霍西推开了他。
她拢着浴衣,轻道:“你不回来,爸爸妈妈允思霍娇都能接受你,那是因为在他们期许中你是儿子是哥哥,但是我不同,张崇光,我有几个8年可以等待呢!”
“我们当亲人吧!”
霍西想,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这么多年过去了。
说太多矫情!
她平静如斯,但是张崇光却痛得几乎失去知觉。
他离开带上门,倚在她门口,仰头微微闭眼。
许久他下楼坐上车。
司机早就离开了,张崇光就坐在车上,也没有开暖气。
他手肘撑着车窗边上,修长指间夹着香烟,来来回回地吞|吐。
除了吸烟,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约莫两个小时后,一辆跑车驶了过来,车上下来的人让张崇光眼睛都红了。
是白起。
跟霍西有点儿关系的小白脸。
三更半夜,他来干什么?
张崇光看着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心头火起,只要想到他跟霍西……或许发生过某些亲密关系,他就受不了!
张崇光打开车门,下车。
白起也看见他了,微微扬起下巴,两个男人无声对视。
张崇光声音很冷:“你来干什么?”
白起在霍西面前一副病娇的样子,但是对着张崇光一点也不怂,他冷笑:“张总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张崇光把烟头掐掉:“霍西睡觉了!”
“是嘛!”
白起冷笑:“睡觉正好!她怕冷,我正好给她暖床!”
说完,白起就准备上楼了。
经过电梯玄关时,他熟练地输入了密码。
张崇光两眼发红。
白起才准备进去,背后的人赶了过来,砰地一拳。
白起被打得退后几步,靠在墙壁上。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随后冷笑:“不是你自己不要她的吗?不是你自己放弃的吗?现在看见其他男人在她身边,心里不舒服了?早干嘛去了?”
张崇光喘着气:“就算这样,她也不是你的!”
“是吗?”
白起那张漂亮的脸上,带了些嘲弄,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出其不意地回了张崇光一拳。
张崇光被他的话激到,一时不察。
生生地受了一拳。
随后两个男人就像是野蛮的雄性一样,扭打在一起。
每一拳,都想致对方于死地。
半个小时后,警|车过来,把他们带走了。
白起立即戴上帽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张崇光就刺他:“怎么,见不得人啊!”
白起冷笑:“你才是见不得人吧!总往霍西面前凑,她理过你吗?”
张崇光脸色难看。
白起又继续刺激他:“我给她送药的,她喝酒后总头疼。她愿意留我在那儿过夜,你呢,连在她家里的资格也没有,还好意思摆出正宫的姿态。”
说着,白起有些不是滋味地说:“她根本不会结婚,死了心吧!”
张崇光一反常态,没有回嘴。
他全身上下都带着伤,狼狈地坐在车里。
他回想着白起的话:霍西不会结婚!
张崇光伸手捂住脸,白起又开口了:“你以为我跟她是单纯的男欢女爱?张崇光,我认识她四年了!20岁时我爸欠了赌债,带着我妈一起跳楼了,是霍西帮我还清了所有的钱,她用了些关系带我进娱乐圈。”
20岁,跳楼……
张崇光恍恍惚惚地听着,
为什么,为什么白起的遭遇跟他那么像?
所以,霍西把白起捡了回来,所以白起是另一个张崇光,所以这些年白起已经取代了他张崇光的位置。
张崇光微微仰头,眼里有些热。
白起低低开口:“为了她,我可以放弃一切!”
出乎他意料的,张崇光点头:“是!”
张崇光再看着白起,看着那张白皙又年轻的面孔,蓦地他发现白起长相酷似20岁的自己,那个他几乎遗忘的自己。
他的心,沉得滴出水来。
到了局子里,帽子同志给他们做笔录,问他们为什么寻滋闹事。
张崇光还是挺要脸的。
哪知,白起直接说:“争风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