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罗……”那人却突然继续说了下去,“很抱歉,我不是他。”
林尼的肩膀一松,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他摆脱了宋君行的压制,凶狠而冲动地吼道:“你为什么要冒充我哥哥?你到底是谁!”
“……”延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白鹭空间站那边仍旧保持着沉默。
“回答我!!!”林尼大吼,“立刻!回答我!!!”
“林尼……我知道了,你是林尼。”对面的西塞罗低声笑道,“你好啊,我从未谋面的弟弟。对不起,我不是你的哥哥。我是一个克.隆人,是西塞罗的复制品,被生育出来的意义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充当西塞罗的替身,保护他本人的安全。”
凤凰号驾驶舱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像是听到了最可怕的事情。
只有奥维德的震惊与别人不同。
这是他离开马赛地面之后,碰到的第一个“同类”。
“我从一开始就存在。从西塞罗诞生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存在了。”对面的人低声说,“来白鹭空间站吧?我给你们讲故事,讲一个很长很长的,和白鹭有关的故事。”
西塞罗先告诉他们的是白鹭空间站的过去。
马赛历452年,由于马赛方面顶不住重重压力,最终选择放弃了白鹭空间站。
在所有人员和物资撤退之后,环绕着行星“apple”运行的白鹭空间站成为一个空壳,并且仍旧在apple周围绕圈。
这种处理方式跟废弃黑海中转站非常相似:马赛方面虽然决定放弃了这个点,但却没有彻底摧毁它,仍旧保留着一丝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刻,白鹭空间站还可以重新启用。
毕竟这是马赛人距离亚尔兰斯星域高级文明,最近的一个地方。
空置的白鹭空间站在apple上空孤独地转了几十年。期间,无数从亚尔兰斯星域进出的星舰经过了它的身边。亚尔兰斯星域的高等生物在这个已经成为空壳的空间站外侧留下了自己的印记:许多古怪的符号,那大概是马赛人目前还无法解读的语言。
几十年之后,马赛历490年,白鹭空间站迎来了自己的新访客。
在白鹭空间站留下来的纸本记录里是这样说的:这两艘从黑暗深渊中驶来的舰艇原本打算在apple降落,但却意外发现了apple上空的白鹭空间站。他们认出了空间站外的标记,那只展开了翅膀的地球生物。
新的访客没有选择apple。他们在白鹭空间站落脚了。
“新访客在白鹭空间站留下了一些笔记本。”西塞罗说,“我们检查过,上面写的全都是地球语。幸好西塞罗——也就是你哥哥——学了什么,我就必须要学习什么,否则我们根本无法解读这个笔记本。”
他说到这里,所有人都隐约猜到了那些新访客的身份。
“新访客是‘大撤退’的遗民。”中年人坦然而平静地开口,浑然不觉自己说的话会带来怎样的震动,“他们驾驶的舰艇有两艘,一艘是俄罗斯制造的叶卡捷琳娜号,一艘是中国制造的飞景舰。”
这两艘舰艇都曾在“大撤退”的意外中失落。
在第一次的“事故”中,“大撤退”的队伍与十几艘舰艇失去了联系,他们称为“失联”,而实际情况江彻他们早已经知道:那是提纯派的一次人为的筛选。
叶卡捷琳娜号和飞景舰都是第一批消失的舰艇。
但它们并未损毁,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故。当时只是舰艇上的毕罗格环突然间失去了作用,在舰艇离开队伍之后,他们立刻修复了毕罗格环的动力舱线路,并且处决了破坏动力舱的船员,舰艇得以继续安全航行。
但在这个突然发现的动力中断事故中,两艘舰艇的系统数据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他们丢失了路线,无法寻路前往马赛,也无法回到地球了。
更糟糕的是,在动力消失的时候,他们被巨大的黑洞捕获,陷入了它的引力场之中,一直无法摆脱。
叶卡捷琳娜号和飞景舰在黑洞的引力场周围停留了一个月,终于找到机会脱逃。
他们利用讯号吸引了掠夺者的舰艇,并且利用舰艇冲撞的反作用力,成功逃脱了黑洞的引力场,重新回到可以自由行动的宇宙之中。
但此时经过了多少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叶卡捷琳娜号和飞景舰只是普通的运输舰,没有进行军事行动和科研活动的能力。经过讨论之后,两艘舰艇的人达成了共识:他们显然已经无法回到地球,也无法前往马赛。
既然和终点都注定无法抵达,那么就在宇宙中,寻找新的家园吧。
“他们辗转了十几年,在几个星球都曾经停留过,但最后发现,还是更适合舰艇上的生活。”西塞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快活,“有的人留在了陌生的星球上,有的人仍旧选择登上舰艇,继续旅行。不觉得非常愉快吗?我很羡慕这样的生活。”
又过了几年,叶卡捷琳娜号和飞景舰终于经过亚尔兰斯星域,并且发现了apple和apple外层的白鹭空间站。
这是流浪者们在离开大队伍之后,第一次在茫茫宇宙中发现人类留下的痕迹。
他们停留在空间站里,并且一留就是十年。
遗憾的是,白鹭空间站已经被遗弃,他们根本无法通过空间站与任何人联系上。
他们等待了十年,始终没有等到自己陌生的同伴。
十年之后,两艘舰艇收拾行装,在空间站内部的房间里留下了数本简单记录着一路旅程的纸本笔记,再次离开。
他们穿过亚尔兰斯星域的边缘,从深渊来,又往深渊去了。
奥维德紧紧握着江彻的手。
江彻的手心是冰凉的,指尖发抖,但他很克制,没有打断西塞罗的话。
西塞罗讲完之后,非常有礼貌地问了一句:“这有些复杂,你们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林尼完全冷静下来。他怀疑对面人的身份,并且决定改道前往白鹭空间站。和自己沟通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必须要亲自确认一遍。但在继续询问之前,还有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飞景舰上,有没有一位名为江慕的乘客?”林尼问,“她是地球上一个古老国家的乘客,是女性,没有家人,并且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情况不太好。”
江彻攥紧了奥维德的手。
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这是一场美梦,无与伦比的美梦。就像江慕歌里唱的那样,梦醒了,他也仍可停留在春天里。
等待白鹭空间站回复的时间极为漫长,令他焦躁,令他恐惧。
“我不知道。”西塞罗说,“他们怎么可能留下船员名单?两艘舰艇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