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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眨眼:“云姜不是男人么?为什么叫蛊女?”

寨子中最德高望重的长寿者操着一口晦涩难懂的苗语,回答说:“他养蛊,所以叫蛊女。”

奇门遁甲、隐藏着的‘手艺人’,大多规矩繁杂,苗族精通蛊术,但是仅限于女子。苗族中的女子大多饲养情蛊,到了现在也就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情趣,但是巫龄却从长寿者的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一点不对。

这个寨子中的人说,云姜疯了。

——他在绵延数十里的梅里雪山上,用人与非人的血肉饲养了一批‘东西’。

可能是人,也可能是蛊虫。

其实没人知道蛊场的具体地点在哪里,只是很久之前,有一个误入而又侥幸逃脱的苗人,口述了那里的场景。

尸山血海。

上万种蛊被困在其中,相互撕咬、争斗,用最原始的方式争夺唯一一个出去的机会。而那个男人站在蛊场的上方,露出来的下巴与锁骨像是寒冷的石头,透着脆弱的光泽,黑色的长发松散而柔软,斜斜的搭在肩膀,用一种高高在上、漫不经心的眼睛,看着脚底下丑陋的蛊。

“他可以瞒过你们,”长寿者说,“但是却逃不过最贴近土地的人的眼睛。”

无数火堆在黑暗的寨子中亮起,像是一面庞大且漫无边际的镜子,将黑色的天空倾斜而下,柴火噼里啪啦作响,巫龄感觉脚底蹿了一股凉气,他问:“后来呢?”

长寿者说:“他养出了五毒。”

这个巫龄知道。

每年夏历五月端午之时,五毒在民间孽生,是指蛇、蝎子、蜈蚣、壁虎、蟾蜍五种毒物。

后来的事情巫龄没有再问。长寿者怀中抱着一个苗族小姑娘,两个人凑在一起用苗语说话谈笑,老人将扎手的胡子蹭在小姑娘娇嫩的脸蛋上,逗得小家伙咯咯的笑,火光照应在他们脸上,明明温暖而明亮,却显得晦暗不明,像是一种不详的预兆。

巫龄平白无故的感觉到了一股心悸。

他临走的时候只有长寿者来送他,老人站在山坡上,说:“赶尸人,快点走吧,这里要乱起来了。”

他两只脚踏在土地上,黑而湿润的泥土从指缝间钻出,他低头看了看,忽然换成了生涩的汉语:“我们没有办法离开,只能祈祷那个男人永远都不会靠近我们的寨子,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请您将我们的尸体带入大山埋葬……而不是被他带走。”

巫龄郑重的点了点头。

然而不久之后,云姜的死讯就传了出来。

第18章抢孩子啦

陆尧抄了近路,窜进了一条小巷子中,然后开了通道,快步走了进去。

这条路跟上次在火锅店后边的不一样,离着弱水河比较远,却也是黑漆漆的一片。几双眼睛在黑暗中亮了起来,死死地看着陆尧的身影。

这些都是被遗弃的东西。

陆尧早就习惯了,几分钟的功夫就走到了尽头,等他赶到小区门口,里边的冲突刚好进行到尾声。

几个小混混蹲在娑罗本体底下,背靠背围成一个圈,拿什么的都有,擀面杖、汤勺、小金子的书包、还有个人手里抄着马扎,他们周围站着小区里的十几个住户,有几个人手上抓着砍刀,亮铮铮的,动两下还反光,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把小混混们骇得闷头冷汗,其中一个眼看着就要憋不住了,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似的。

——陆尧都他妈不知道帮那边,反正现在要是报警他们肯定说不清楚。

他偏头看了看,老金两口子还是最倒霉的那个,东西散了一地。也得亏这几个小混混会挑时候,这会儿功夫刚巧是吃晚饭的点,摊子上人还不少。陆尧挥挥手:“都散了吧。”

有人嚷嚷:“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陆尧问:“什么事儿啊,怎么这么大肝火?”

“就是过来找麻烦的。”旁边有人说:“这几把砍刀就是他们的!”

陆尧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你们是不是有人去后山挖太岁了?从哪来的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嫌命长是不是?”

“征求一下您的意见。”娑罗看着他,说:“看看这几个人怎么分。”

陆尧问:“你气什么?”

娑罗聘聘婷婷的站在那里,冲他无声的笑了笑。她是小区中居住时间最长的用户,本体树根蔓延在整个小区的地下,甚至将后山都包揽在了其中。这姑娘幼年修佛,化成人身后只吃素食,鲜少动肝火,然而现在她跟陆尧对视,眼睛中竟然泛着杀意。

娑罗说:“刚才他们忽然冲进来,二话没说就开始砸东西,老金两口子忍着,大家也没动手,寻思着指不定是谁在外边惹了仇家,等砸完人就走了,没想到铁门外边就又窜进来俩,抱起几个孩子就往外跑。”她露出森白的牙齿,笑说:“兔兔把其中一个人的胳膊掰折了。”

陆尧挑了挑眉,问:“楚子羿呢?”

娑罗说:“你别担心,刚才打起来那会儿我让兔兔把楚子羿拖到树后边去了,他应该什么都没看到。”

“陆哥。”楚子羿欲哭无泪的喊了一声,他一身昂贵的衬衫上全都是黑土,怀中抱着吃糖的兔兔,战战兢兢的从树后走了出来,兔兔怀里还有个东西,是颗保存完好的人头,她白胖的小手抓着人头的头发,跟抱洋娃娃似的抱在怀里。

陆尧:“……这叫什么都没看到?”

娑罗笑了笑:“意外吧。”

“我让她别抱了她不听!我抢不过她!”楚子羿一脸崩溃,问:“为什么树底下会有这种东西?”

“我的我的!”这时候人群中忽然窜出来了一个矮个子——可他妈矮,头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搓着手跑了过来,“我就剩下这么一颗头,前几颗备用的都被我老婆打爆了,刚才以防万一,就放娑罗后边了。”

他从兔兔手中接过那个脑袋,往自己脖子上一放,手指从断裂处摸过,再抬起来的时候伤痕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楚子羿:“……”

“陆哥,我是真喜欢你。”楚子羿一脸真诚道:“但是我今天真有事,先走成么?”

陆尧和颜悦色:“想都别想。”

楚子羿一脸绝望的抱着兔兔坐在了花坛上,痛苦的低着头,原来挺帅气的小伙子,现在像是个被蝗虫啃了的老农民。

“来吧。”陆尧扭头看向那群小混混,想从其中一个的手里抽把马扎出来,结果那人抓的死紧,就是不肯放手,眼睛瞪得老大,仿佛陆尧是个即将要羞辱他的流氓。

陆尧看得直叹气,说:“我用砍刀跟你换,好不好?”

他从身后人的手里抽了一把砍刀,慈眉善目的递到了小混混面前,没想到人家就是铁了心要马扎,视砍刀为无物。陆尧抽了两下,愣是没抽出来,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