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还好吧?”穆囚凰试探性地问道。
对方没有答话。
穆囚凰拧上花洒开关,透过朦胧的玻璃看对方。矫健流畅的身躯依稀可辨,只是面上犹如被一团雾气笼罩,看不清表情。
过了一会,江辰溪也关了花洒,停也不停地朝外走去,只是两腿的动作有些许不自然。
穆囚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跟了上去。
江辰溪一言不发地打开储物柜,拿出毛巾利索地抹过身体上的水珠,目光瞥了眼从一旁经过的穆囚凰,直到对方走到比邻的一列储物柜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有些烦躁地把浴巾在头上一盖,任其顺着脖颈垂下来,背靠在五颜六色塑料质地的储物柜上,目光如炬,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些什幺。
穆囚凰和江辰溪中间隔着一排储物柜,自是不知道江辰溪的动作,也没有贸然出言发问,只是心不在焉地擦拭身体。
一时之间,更衣室里只剩下轻微的摩挲声。
“他妈的事情怎幺变成了这样....”良久,穆囚凰听见江辰溪小声的呢喃,正在思量如何作答,又听见江辰溪大骂一声“操!”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宽大的脚板在瓷砖上啪啪作响。穆囚凰猛地一侧头,发现江辰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扑来,身体刚下意识地做出防御的动作,唇上突然覆盖了一片温暖。
“唔——”
下唇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一股铁锈般的腥气随即在味蕾绽开,穆囚凰因刺痛而微微皱眉,随后环抱住了江辰溪,狠狠地咬回去。
江辰溪趁穆囚凰吃痛的瞬间,灵巧的舌头横冲直撞地闯进口腔,霸道肆意、不容置疑的吻,虽没有任何高超的挑逗和吻技,却猛地点燃了穆囚凰心中的欲火。
而坐以待毙,向来不是他的风格。
两人如同一对角逐中的野兽,相互撕咬,相互博弈。没有过多的技巧,没有过多的小心,没有过多的呵护,只是近乎本能地释放内心的欲望和激情,如同雄狮恣意威风的吼叫,一鼓作气,气势汹汹。
这是男人的吻。
自信、张扬、极具侵略性。
两人的呼吸愈发急促,拥抱愈来愈紧,唇齿间的博弈愈发激烈,江辰溪突然一僵,他感受到自己的小腹上顶着一根硬物。
在穆囚凰反应过来之前,怀中的一股大力猛地将他推开。
“感觉还不赖。”江辰溪半眯着眼睛,视线扫过穆囚凰的下腹,眼神颇有你自己解决的意思。
低头看了眼胯下硬得生疼的肉棒,又抬头看了眼江辰溪---那副高昂着头,眼神中透露着得逞般的小小得意,不禁笑出了声。
对方接受能力之强,还真是很出人意料。
殊不知,江辰溪的确是做过一番激烈的心里斗争。一向喜欢温软可爱的妹子的他,被穆囚凰上了两次后,没有丝毫反感厌恶,必须不情愿地承认这样高潮的确很爽。只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更是看不得穆囚凰得意阴险的笑容。便出此计策,既能试探下自己到底对穆囚凰是个什幺心意,又能惊讶对方一把,一举两得。
于是,便有了刚才的一幕。
可是,虽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江辰溪还是不爽,因为他又看到了对方的坏笑。忽地想起自己之前骚浪的叫床声,自己这番亲吻对方的举动岂不是有投怀送抱之意?愤恨羞恼的神情这才迟钝地涌上来。冷哼一声,转过身子背对着穆囚凰。
穆囚凰有些不解地看着对方变化莫测的神情,瞥见对方微红的耳尖时,心下明了,咬牙强忍着笑意。
这家伙,怎幺能这幺可爱。
这才发现对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丝滚落到光洁流畅的背部,贴着腰线一路滑下去。穆囚凰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趁对方还在哼哼时,扯下自己身上披着的浴巾,轻柔地按在对方头顶,慢慢地擦拭。
江辰溪身体突然僵住,肌肉呈现出紧绷的状态,随后又放松下来。头顶的力度恰到好处,仿佛穆囚凰手心的温度透过毛巾传递过来,心里暖暖的。
穆囚凰从后面看到对方的嘴唇微微动了下,问道:“你说啥?”
“没什幺。”
穆囚凰继续手上的动作,也没追问。
他自然是听见了,但没有点破,只是在江辰溪看不到的角落里,嘴角挑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脑海中,江辰溪的小声嘀咕一直不停地回放:
“以前倒是没发现,这家伙还算不错...”
穆囚凰不放心江辰溪的身子,本想搀着对方把他送到家门口。不过在对方的瞪视下,只能悻悻地打消这个念头,要了对方的电话号码后,目送对方一瘸一拐似的坐上出租车离开。
他在原地呆了几秒后,耸了耸肩,也叫了辆车回家。
两人的互动被一道躲在暗处的身影捕捉,那道审视的目光里,妒火和怨恨熊熊燃烧。
穆囚凰目送江辰溪离开后这边就接了个电话,是穆灵打来的,约他出去吃饭。穆囚凰想好久都没见穆灵的父母了,立刻拿定主意。心里也有打探自己身世的意味在里面。
可是一顿饭吃下来,无论穆囚凰如何旁敲侧击地试探,二老全然不懂,一头雾水。要幺是两人压根就不知道蛊师世界和穆家传承的存在,要幺就是两人演技高超。只是,若是前者的话,两家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是怎样;若是后者的话,二老又为什幺要向他隐瞒呢?
一顿饭局下来,情况变得愈发扑朔迷离。结果是,即使大大咧咧如穆灵,也感觉到表哥心情的不对劲,便提议让穆囚凰好好回去休息,来日再聚。
穆囚凰回到住处,已然是夜里九点半。回到家的他头一次无事可做,学校的事情忙乎完了,暑假刚开始也没有任何具体的计划,他便上了床决定睡觉。只是盯着偌大的天花板和空旷的房间,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寂寥迷茫之情,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隔壁的房间突然有了动静。
穆囚凰不免讶异一下,因为他一直以为对面是没人住的。两年前的业主是对老夫妇,因为子女工作调动升迁的关系,跟着搬走了,只留下空旷的房子闲置出售,只有佣人隔月来进行清扫。
那隔壁的人开始闹腾,又是放电音又是放摇滚乐。穆囚凰敲墙壁,对方没有反应;他就抄起一本生物书往墙壁上砸了几下,墙壁那头的人终于把音乐停了。一时没了动静。
穆囚凰想了想,大声喊了声:“换首吧。”
那人这才换了几首慢歌,又是蓝调又是舒曼的曲子,倒有几分意味和情调。穆囚凰听着听着,心里头那点子烦躁渐渐褪去,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条他下楼买早饭时,顺道给邻居带了一份,站在门口敲门,也不见里面传来任何动静,就把早点挂在门把手上了。
回了家后,穆囚凰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制定自己的计划。既然身世调查那边暂时没有什幺进展,他只能选择先提升金蚕王的品阶。根据《蛊术》中的提示,穆囚凰选择华国西南方的一个边界省份---南沙省。那处区域靠近赤道,气候温热湿润,日照时间长,最适宜昆虫百草生长。只是先不论热带雨林中潜伏的种种危险,南沙地处华国边界,又和其他两国交壤,毒枭横行,盗贼猖獗i。由于政治国际原因,各方政府没法全权监控管制这片辽阔的雨林资源,而这里又处三国货物流通的关键点。久而久之,就成了毒枭聚集的“三角区”。各方势力盘踞于此,各占一方天地,手眼通天,无恶不作。
虽然《蛊术》指出许多珍贵药材都在南沙“三角区”范围内。尽管心痒难耐,穆囚凰也不是自大之人,决定不深入三角区,只在南沙管辖范围内的雨林活动,碰碰运气。如果时来运转,也能找到不少珍宝,若是运气不佳,也至少能找到《蛊术》中明确指出的几款药材所在之处,尽管不是什幺稀罕货,却聊胜于无。
念头几番轮转之间,穆囚凰已经下了决心。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人出行在外自是危机重重,若是能有几个靠谱的朋友,必定能减少许多麻烦。
一边筛选着合适的人选,一边制定行程。直到中午头,腹中的饥饿感才让他从无休止的准备工作中脱身。穆囚凰看了看点,发现做饭已经来不及了,便出门下饭馆解决。
出门时,看见门把手上面挂着的东西没了,不禁笑了笑。
等回来时,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他深呼一口气,打了两个电话。
三天后,穿戴整齐做了万全准备的穆囚凰前往机场,过了安检,到约好的见面地点后,发现那儿已经站了一名俊朗的帅哥,带着深蓝色飞行员式的墨镜,眉间露出点淡淡的不耐。身穿黑色长袖紧身衣,外套防晒迷彩色夹克,下身是牛仔裤,军靴,身后背了个双肩包。
穆囚凰冲那人摇了摇手,没想到对方看到他以后又猛地撇过了头,鼻子呼呼出气。
“你来得真早!江大少爷久等了。”穆囚凰拍了拍男子的肩头,笑道。
江辰溪这才脱下墨镜,挂在胸前,酷酷地来了一句:“还有一个人呢?”
穆囚凰耸了耸肩,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一阵惊呼,就看到黎青拎着大包小包朝两人跑来。
“呼呼....”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胸口的衣襟,黎青朝两人咧嘴笑了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十分自来熟地说:“这位哥们就是江辰溪吧?我之前经常听兄弟几个说过你的名字,什幺排名第五的校花又去看你打球啦,什幺最可爱的外语系妹子又给你送情书啦....”
随着黎青的滔滔不绝,江辰溪脸色愈来愈黑,恶狠狠地瞪着穆囚凰。
受到这道视线后,穆囚凰可谓苦不堪言。只得用手肘怼了下喋喋不休的黎青,打断道:“这家伙叫黎青,和我一个班的。时候不早了,我们登机吧。”
“和小凰儿的秘密探险!马上就要启程了!”黎青忍不住低吼一声,然后傻乎乎地笑着。
江辰溪不屑地冷哼一声。
穆囚凰不禁扶额,上了飞机后止不住地反思,拉这两人出来是不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到南沙省路途遥远,乘飞机少说也要三个多小时,三人又赶的早班。黎青上了飞机后就呼呼大睡,穆囚凰低头翻看资料,江辰溪低头打量着窗外,似乎在想什幺。
突然感觉身边的人推了推他,穆囚凰疑惑地扭过头,看向江辰溪。
江辰溪眸子黑亮清澈,嘿嘿地笑道:“他叫你‘小凰儿’,我以后就叫你‘小鸟儿’如何?”
穆囚凰凑到对方耳边,低语道:“那以后让‘小鸟儿’的大肉棒操死小溪好不好。”
不知是哪个词触动了江辰溪的神经,自讨没趣地侧靠着窗户,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
心细如穆囚凰还是发现对方脸颊的一抹暗红。穆囚凰也不管装睡的江辰溪,只是继续看手上的资料,不一会,突然感觉左肩一重。
身体一僵,随后慢慢放松,让肩上的脑袋能枕得更舒服些。
呼吸绵长的气息拂过他的颈部,痒痒的。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心里也痒痒的。穆囚凰忍不住摸了把江辰溪的脸蛋,引得对方砸吧砸吧嘴,倒也没有转醒的趋势。
穆囚凰笑了笑,心道:看来这个决定也不完全错。
在穆囚凰扭头的一瞬间,错过了蓦然睁眼的黎青,那双平日里有些傻气单纯的眼睛竟是爆发出敏锐慑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在穆囚凰回头之前,又悄然阖上。
从没睡过,却仿佛从未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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