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伺童替他换好官服后便进宫上早朝了。
起初他还有些忧虑到了朝堂之上该如何面对那些文人百官,以及那个皇帝,却不料皇上竟未上早朝,没多久,几十位大臣这样讨论了一会儿便散去了,何煊之隐约听到这样的对话。
“陛下已有五日未上早朝了,这该如何是好?”
“沈大人莫要过于忧心,关于此事如今诸位仍可商讨,届时要得陛下许可便好。”
五日不上早朝,果然历史所言属实,这个皇帝时常无心政事。而此时,昨夜傅翎所说的话涌入脑中。
正当大臣们均议论完毕后,皆纷纷走出了朝堂,何煊之也因此松了口气,却不料身旁走来一中年男子,听他儒雅道:“何大人身子可是好了许多?”
这,便是那个被唤作沈大人的官员,何煊之回眸,礼貌作揖道:“已经恢复许多,多谢沈大人关心。”
只见那中年儒雅男子叹了口气,道:“如今这种情形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那日何大人虽说直接了些,却都是各个臣子心中所想对陛下说的。”
原来如此。
却见此时后方走出来一人,欠身走至二人面前,恭敬道:“二位大人请留步。”听这语气,行为,应当是位宦官。
“沈大人,何大人,陛下有请二位去御林一叙。”
余光瞥见那位沈大人神情有些复杂,何煊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来到这皇宫御林中,虽是秋天,应当是干燥肃冷的,可在这林中却感轻风抚来,很是舒逸,而走至园中,先入耳中的是女子的娇柔笑声,还伴随着年轻男子的爽朗大笑。
那宦官将二人带至一凉亭中,凉亭中央坐着一位俊秀的年轻男子,姿势十分随意,大腿跨开,俨然一副无所谓模样,身旁倚着一位美丽女子,身着华丽,笑声便是这位女子发出。
凉亭外便是一些歌姬舞姬为他们跳舞歌唱。
“陛下,老奴已将二位大人带到。”说罢,只见萧昭业对那宦官摆摆手示意他下去,那宦官低头退下后,又示意那些歌舞姬们退至一旁,只剩他们二人面对着前方的皇帝。
何煊之与沈约作揖同时道:“见过陛下。”
“免礼。”萧昭业懒懒回道,又吃过何婧英递至他嘴边的葡萄,对何婧英眨了眨眼睛,惹得她连连娇笑。
何煊之神情无丝毫变化,但他却看见沈约的神情有些慌张与尴尬。
看来这位南齐皇帝不仅无心政事,还日日沉迷美色。
“沈约,你站那屏风后边儿去。”只闻萧昭业命令道,何煊之与沈约瞧见亭外左侧有一山水墨画的屏风,何煊之疑惑,这调皮皇帝要做些什幺,难道今日又要戏弄他?若是如此的话,他一定不会乖乖束手就范。
沈约犹豫了一会儿,但也不得违抗皇命地走至了那屏风后方,又闻萧昭业道:“何煊之,你来朕这儿。”
当何煊之走至萧昭业身旁时,萧昭业忽地站起了身子,坐在他周围的几位俊秀男子,约莫十五六岁,也随同何婧英一起纷纷站了起来,何煊之微微低头站在一旁。
“皇后,你先去休息一会儿罢,我与二位大人有要事需详谈。”萧昭业对何婧英道,说罢,何婧英笑着应了一声,便带着几位俊秀男子离开了。
片刻后,凉亭中便只剩下了萧昭业,沈约与何煊之三人。
只见萧昭业弯腰拿起那矮桌上的小刀,倏地往那屏风扔去,正好穿过屏风,也正好从沈约头顶处飞出恰好刺进了他的官帽上,何煊之一惊,只见萧昭业道:“也不知为何,练了那幺多日都不见进步,今日却如此精准,莫不是何大人给朕带的好运气?”
萧昭业边说着,边往那屏风走去,将还处于震惊中的沈约官帽上的刀子取了下来,对何煊之笑吟吟道。
“陛下言重了。”何煊之恭敬道,他心中疑惑,依旧不知道萧昭业话中何意,若想要得知,必须要清楚更多提示才行。
萧昭业见他一直微微低头恭敬的模样,便有些蹙眉,从袖中伸出手迅速捏住何煊之的下巴,抬起他的头,凑近左右摇晃审视了一会儿,道:“有几分姿色,若是有珉之那般年轻讨喜就好了,如此的话也不必为那些烦人的政事操劳,终日与朕一同玩乐岂不是更好。”
何煊之似是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便装作慌张的样子,忽地跪在地上,道:“臣惶恐。”
萧昭业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子背对着何煊之,道:“起来罢。”
听他说罢,何煊之便站起了身子,萧昭业似笑非笑地看着何煊之,道:“那日之事,听闻何大人因此昏迷了几日,朕不曾想到,你身子竟如此娇弱。”
“你可怨朕?”
“并非陛下过错,只是臣自身的问题罢了。”听闻萧昭业这般威胁与嘲弄的语气,何煊之也是懂得了他几分意思。
萧昭业冷哼了一声,又道:“若你并非随郡王的人,*看好看的小 说″就来 i.com你以为我会待你如此客气?”
何煊之微微低头,不曾言语。
“来人,送何大人回去。”
只见那宦官应了一声罢,领着何煊之出了御林,他隐约听到萧昭业说:“沈大人先暂且留下。”
何煊之出了皇宫,也是松了口气。他不由得心中感叹,当这个身子的主人,真的太累了。
不过是几句忠言就被皇帝一次戏弄,二次威胁。这果真不止昏君那幺简单概括他了,他需要知道更多关于这身子主人的事情,不然以后也会如今天这般不知如何是好,难以揣摩对方意思,只能当个被攻打的沙包,或是待宰的羔羊。
何煊之回到何府后,直接去了偏厅,两位女婢为他推开门,他便往那矮桌一旁的垫子上跪坐下来,一婢女轻轻拿着两盘糕点往矮桌放下,何煊之便道:“将陵叶寻来。”他记得何煊之母亲唤过那男孩陵叶,也许那个男孩知道些什幺。
“是。”那婢女应声罢,便静静地退了出去。
片刻后,陵叶便匆匆而来,跪在矮桌前不过二米处,道:“大人此时寻陵叶来,有何事吩咐?”
“你曾说元殊来过。”
“是的。”
“那你应该知道怎幺做了。”
陵叶听到此话,明白了何煊之的意思,是想让他将元殊请来。
久久不闻回言,何煊之瞥了瞥陵叶。
瞧见陵叶不说话,似有些吞吐,欲言又止状,何煊之心中泛起几丝慌乱,难道这之间并非他所想的那幺简单吗?
“大人,陵叶……陵叶……”
男孩声音有些许颤抖。
男孩的反应让何煊之多了几分疑虑。
“小的打小就待在何府,一直对大人忠心耿耿。”
何煊之不是很懂男孩这句话什幺意思,陵叶以为他知道了些什幺,如今是来套他的话?但事实并非男孩所想如此。何煊之心中叹气,看来上帝又给他狠狠地关上了一道门,甚至连窗的缝隙都不留给他。
“你先回去罢。”
见男孩无动于衷,何煊之又道:“我不会对你如何,无需担忧。”
听他说罢,男孩依旧神经有些紧张的模样,带着几分恍惚退出了房间。
又是到了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形,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何煊之这几日来所要顾及的事情过多,都不曾好好逛过这府邸,没想到着府邸如此之华美,花草繁茂清香,但似有听到有人训斥的声音,何煊之随着那声音走去,只见一佣人总管呵斥道:“这会儿你看如何是好?!”
只见那婢女颤抖着身躯,跪在地上,一旁是打翻的药壶,何煊之也猜得了七八分,便走上前道:“何事这般喧闹?”
几位仆人见何煊之走来,便恭敬作揖,那总管道:“厨房婢女打翻了老夫人的药,这会儿奴才正寻思着杖责她呢。”
何煊之蹙眉思考了一会儿,原来这身子主人的母亲身体抱恙。
可是这女孩儿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杖责是否太狠了些。
见何煊之没说话,总管便喊道:“来人,将此女架起,重责四十杖。”四十杖,一定会血肉模糊的罢,看着女孩儿哆嗦的样子,何煊之也是不忍心,他并不习惯古人这般残忍的惩罚手段。
可是,如果阻止了,也有可能露出马脚。
最后何煊之也是狠心地离开,尽量离得远远的。
直至走到了听不到女孩儿惨叫的另一处别院。
何煊之心想,是否应该去看看那位女子呢,毕竟是这个身体的母亲,可是若被发现,穿帮了以后又该如何是好。
不行。
他还未准备好坦白,他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太多太多他不了解的事情了。
他要一件件地挖掘出来。
正好,抬眸间就走到了书房前,他唯有再一次搜寻着有关的物件,他翻了翻书桌上的画作,好一副清新秀丽的山水画,当他看到署名时,怔了一会儿。
萧子怿?元殊
那个被唤作元殊的人,姓萧名子怿,字元殊。
萧昭业,萧子隆,萧子怿……
与他之间,又有何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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