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倒影出来的身影清晰的仿佛近在咫尺。
就像是有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很近很近。
秦微白猛然回头。
入目处是柔和的灯光,椅背,饮水机,沙发...
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秦微白眼神眯了眯,再次回头看着漆黑的监控屏幕。
那道穿着黑色龙袍在屏幕上依旧清晰,秦微白甚至可以看到他龙袍上无数繁复变幻的花纹。
这就是有人站在自己身后,身影倒影在了屏幕上的影像。
秦微白再次回头。
还是没人。
她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淡淡道:“你到底是谁?”
屏幕里的身影没有回应,一动不动。
“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秦微白微微挑了挑眉。
那道身影安静依旧。
秦微白沉默了几秒钟,站了起来:“无论如何,你的装神弄鬼,让我很不喜欢。”
顿了顿,她继续道:“不过电影很精彩。”
她似乎完全平静下来。
从另一片时空的古仙颜到现在的秦微白。
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遇见了自己。
完全透明的记忆,彻底同步的思维,绝对一致的感受...
明明是两个个体,但却又是一个人...
秦微白的一生足够精彩,因为她实在是经历了太多的东西,对于她而言,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是她无法接受的事情了,那些事情或许她还理解不了,但却并非是不合理的。
时空穿梭她都经历过了,还能有什么东西让她觉得新奇?
她现在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着那个重复而又不重复的梦境,那一片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不断枯燥重复着的星空,一片又一片的星河,黑暗,枯寂,却又带着生机勃勃的深邃。
她在自己的梦境里操控着一切,她想象出了数千上万亿的星际舰队,想象出了密密麻麻难以想象的无数种族,组建了可以铺满星河的机械军团,只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目标。
眼前的这一切,跟她每晚都会经历的梦境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这一场电影,对方存在的方式,看起来很诡异,又玄而又玄,说白了只是她自己不曾理解而已,真的弄清楚了其中的关键,就会发现也不过如此罢了。
理解不了,干脆就不去想了。
最起码,自始至终,她都不曾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
没有恶意,就是善意。
如果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和天澜,他们今后还算漫长的生命力,她迟早会再次见到对方。
即便对方与自己和天澜无关,只是在关心东城,自己这次只是做了一次工具人,可最后的结果,他值得自己去感谢。
那就这样吧。
秦微白对着依旧停留在屏幕中的影子点了点头:“再见。”
她直接转身,重新走向休息区。
虞东来还在苦思冥想。
脑海中秦微白提起的那道身影似乎越来越清晰。
可他们之间交流的内容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抓着手里的酒杯,不断的喃喃自语。
李狂徒显然有些自闭了,默默的坐在沙发上,无悲无喜,如同一尊没了生气的雕像。
秦微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即便是看过了那场电影,看到了李氏的下场,可她对李氏内心的反感仍然没有消失。
“你还不滚?”
秦微白声音冷漠:“打算留下吃饭吗?”
李狂徒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双眼之中满是血丝,声音沙哑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的脑子里没有另一个时空的概念,所以他经历的一切,都有些莫名其妙,但却无比的触目惊心。
活着的李华武。
父母是李天澜和...古仙颜的剑神。
一场似乎就发生在现实,但却又跟现在的现实交错而过的电影。
成功了的天都炼狱。
彻底成了笑柄,甚至连笑柄都不是,再也没有人提起的李氏。
假的?虚幻?
看似跟真实毫无关联的时光流逝里,电影里的剑神真的跟现在这个世界交错而过。
李狂徒说服不了自己去无视那些东西。
帝兵山上被那道剑气留下的伤疤至今还在,是整个黑暗世界的未解之谜,那样的一剑,也没办法去让李狂徒自欺欺人。
他能够从这场‘电影’中感受到真正的真实。
剑神。
依旧存在。
一个似乎能偶尔与这个时空交互的世界。
真相真的是如此吗?
李狂徒盯着秦微白,他的眼神无比的紧张。
“老头,送客。”
秦微白的声音冷脆而漠然,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完美容颜上看不出半点的情绪波动。
依旧有些困惑的虞东来似乎放弃了思考,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道:“走吧。”
李狂徒没有动,而是无比执拗的看着秦微白。
秦微白也在看着他,璀璨的眼眸闪烁间,让他想起了刚刚被秦微白的精神风暴笼罩时在无边无际的荒芜远方闪烁着的寒星。
他默默转身,跟着虞东来缓缓走出了实验室。
秦微白站在原地,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
一身黑色龙袍的青年依旧没有出现。
她没有在回到控制区去看监控,而是再次打开了电梯,电梯一路向上,来到了地表。
而就在秦微白刚刚离开,电梯门合拢的时候。
实验室的控制区里,漆黑的屏幕上,那道无比清晰的影子动了起来。
他似乎是行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上,身上宽大的龙袍飘飘扬扬,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但却始终没有到达终点。
他就这么重复着行走的动作,无声无息,仿佛要永远的将这个动作重复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屏幕中的人影再次向前迈了一步。
他的动作跟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但这一步却像是走到了终点一样。
他的身影直接从监控屏幕的黑暗里走了出来。
黑色的龙袍上,无数的繁复的花纹在灯光下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怪异绝伦的图案。
脸庞棱角分明浑身上下都带着锋芒的青年静静的打量着四周,良久,他才捏了捏额头,似乎有些尴尬,又有些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狗屁的装神弄鬼,差点就出不来了,想不出来就不想了是什么鬼思路?你好歹再想一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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