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兰陵的问题后，天道奇抬起头道：“陛下，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说出来？”兰陵道。

天道奇道：“卮妍因为性格的关系，在神龙学院各个测试中脱颖而出，与怀病已，姬秀宁并列成为最出色的绝代三娇。我查阅过相关资料，释天非常看中卮妍，把她的分数定在姬秀宁和怀病已之上。”

兰陵道：“继续说下去。”

天道奇道：“怀病已此人，聪明绝顶。但是他太知道自己聪明绝顶了，也太得意自己的聪明绝顶了，所以关键时刻，内心不正，容易偏激。姬秀宁此女，内心太过于冰冷，视众生为蝼蚁，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唯有卮妍，聪明绝顶，却并不在意自己的聪明。心性平淡，但对众生并非彻底冰冷无情。在释天心中，卮妍是未来天空圣殿最好的继承人。”

“然后呢？”兰陵道。

天道奇道：“当时为了考察卮妍心性，怀病已，姬梦白，姬秀宁都早早进入了天空学院，而唯独把卮妍留在了炎京神龙学院，就是看她的内心是否有波动，然而她并不是非常在意。而就在释天召她进入天空学院的时候，仅仅不到半个月，怒浪王国国王卮变一纸书信把卮妍召回国内。陛下您应该知道，比起天空圣殿继承人的位置，怒浪王国之位真的称得上是一文不值。卮妍要走的时候，古斑跟她说，如果卮妍你留下来就是和姬秀宁平起平坐，甚至还在她之上。如果离去，那么她在神龙圣殿一切归零。然而，卮妍还是离去了。可见在她心中，父亲卮变的分量超过了她在天空圣殿的位置。”

“天空圣殿在卮妍身上投入很大吧。”兰陵问道。

天道奇道：“很大，很大，许多能量资源，包括龙帝血脉的一些资源，很大部分都用在了卮妍身上。您也知道，我们一直都试图培育出一个最强的领袖，能够取代龙帝，执掌位面神权。我们分析妖星印记，分析神龙虚无血脉，分析龙帝的精神印记。就是想要让未来天空圣殿的第一领袖能够完全执掌神龙虚无血脉的权力。而卮妍是我们最成功的作品，各种血脉和能量印记，在她体内最为契合。”

兰陵道：“那她要走，天空圣殿作何反应？”

天道奇道：“当时天空圣殿许多人都建议处死卮妍，收回一切，持有这一观点的甚至包括她的老师古斑。然而释天力排众议压了下来，说了一句随她去。然而我和释天私谈的时候，他说这或许是卮妍人生历练的一部分。所以，卮妍才成功离开了神龙圣殿，并且被洗去了关于天空学院，天空圣殿的相关记忆，然后被放回了怒浪王国。”

兰陵沉默了一会儿道：“释天对我作何评价？”

天道奇顿时立刻跪趴下来，不敢动弹。

兰陵道：“你说啊。”

天道奇道：“释天觉得您一心为私，随心所欲，霸气冲天，对世界并无大爱。对整个世界大祸多过于福，说在大义上您不如厄天大帝，也不如厄运大帝。和龙帝陛下非常相似，只不过龙帝陛下内心善良，哪怕为了自己的内心爱恋，也不忍心损毁众生。而您偏执疯狂，无视众生，为达自己内心所欲，不惜让整个世界陪葬。所以，天空圣殿诸位要员都在想要投降的时候，他依旧坚定不降。我曾经和他商量过投降之事，但是却被他回绝。他说他死了之后，说出来的话才有那么一点点可信力，如果他活着，他说出来的话，陛下您当作耳旁风都嫌多余。”

兰陵沉默了片刻道：“释天在天空圣殿内没有妻妾，没有后代？”

“没有。”天道奇道。

兰陵一笑，脑子回忆起释天。

这位天空圣殿第一领袖，在兰陵心目中真的毫无分量。因为他试图用索宁冰的灵魂来和兰陵做交易，结果被夺走了王级血脉，变成了一个枯败的老头，扒光了衣衫游街，然后还专门将他挂绑在粪堆之中，最后也是吊死在粪池上的。

死得很惨，兰陵甚至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在想什么，他在说什么。征服了天空圣殿之后，这位天空圣殿的第一领袖，在他心目中就是一个路人甲。

没有想到，他在天空圣殿之中反而是一股清流啊。

不过，这也和兰陵无关。

兰陵道：“那你觉得，当时在船上，卮妍为何一剑杀了我？”

天道奇道：“我想，应该是她为了成全您，她知道您不会死的。她太了解我们天空圣殿了，尤其是宁无涯此君，绝对舍不得您死掉的。”

兰陵道：“那她不杀我，而是和我站在一起，与神龙圣殿为敌，难道不可以吗？”

天道奇道：“那这样，她就会死。”

兰陵道：“她怕死吗？她当时为何就不能死？”

他说出这句话，真是跋扈霸道之极了。那意思非常明白，就算我不会死，那卮妍难道就不能为我殉情？

兰陵继续道：“她活着，还有什么特别大的价值吗？她还有什么非活不可的理由吗？”

天道奇立刻跪趴了下来，颤声道：“臣不知，但是她却是不怕死之人。她或许是有不能死的理由，但是罪臣确实不知。”

兰陵道：“月球圣殿在天空圣殿中，有没有眼线？类似观察者的角色？”

天道奇道：“臣不知，也没有人知道。”

“那你猜……”兰陵道。

天道奇的额头已经全部是血的，他现在才知道兰陵这种君主多么的可怕，除了他的家人，天下就没有不能死的人。他杀起人来，根本不在乎你是谁，也不在乎杀多少人。

释天如此人杰，就这样被吊死在粪池之上，兰陵连看一眼，问一句都没有。他天道奇也是如此的，如果没有让兰陵满意的回答，保证也是如同一只苍蝇一样被碾死。

天道奇脸上的汗水，血水不断留下，堂堂天空圣殿领袖，无比的狼狈不堪。

此时，兰陵背上的女儿归灵儿也忘记了玩耍，好奇地望着地上这个可怜的老头。

“我去找妈妈了，这里不好玩。”归灵儿下了龙座跑开了，她觉得这个老头有些可怜，但是又不想求情，所以眼不见心不烦，可见这个脾气巨坏的小妞，心底还是偏向善良的。

天道奇道：“我猜，应该是有的。月球圣殿在龙魔星球，或者在天空圣殿是有眼线的，有观察者的。只不过这个观察者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只有到了关键时刻，他才会苏醒激活。”

兰陵道：“说下去，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天道奇道：“根据天空圣殿的资料记载，厄天大帝攻陷了天空圣殿之后，屡屡仰望天空，想着该如何进攻月球圣殿。而在他失踪的前夜，他曾经接见了天空圣殿的一个投降者，名字叫作井无边，是一名候补天空祭师。她和厄天大帝聊了足足两个时辰，之后厄天大帝就彻底失踪，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兰陵道：“你说这个井无边，就是月球圣殿的观察者？”

天道奇道：“罪臣完全只是猜测，厄天大帝消失后，天空圣殿那些投降者开始反攻，重建天空圣殿，重建神龙圣殿，联合之前厄天大帝的叛臣，灭亡了厄天帝国。而这个井无边本是最大的功臣，但是她对当晚和厄天大帝的会面只字不提。甚至在记载中多次提到，她脑子里面对那天晚上和厄天大帝的会面毫无记忆。她后来不是不愿意和天空圣殿坦白，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和厄天大帝谈了什么。所以从那之后，她被闲置冷落，一直到老死。”

兰陵道：“天空圣殿的这些秘密记载呢？”

“被毁掉了。”天道奇道：“被释天毁掉了，不过里面有很大部分，我都已经读过，并且记了下来。”

兰陵道：“那这位井无边，什么性格？”

天道奇道：“非常意外，她的性格和卮妍非常相似。平静却不算完全的冷漠，聪明绝顶，却几乎不在意自己的聪明。仿佛无欲无求，生命仿佛找不到目标，但是却可以随时为了路边的某一个小东西而停留。”

兰陵道：“你可知道我想到了谁？”

天道奇道：“第四地狱骑士，白夜亲王！”

“对，地狱骑士老四！”兰陵道：“她的灵魂潜伏在姬秀宁脑域的阴影之处，任何人都没有发现，包括姬秀宁自己。”

“是。”天道奇跪拜。

兰陵道：“那么你猜测的意思是，卮妍就如同那位井无边一样，是月球圣殿留下的观察者。只不过井无边当时不知道，如今的卮妍也同样不知道。只不过到了必要的时候，她们都会自我觉醒。但是觉醒之后，又会彻底忘记，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知道？就如同井无边和厄天大帝见了一面，密谈之后，厄天大帝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厄运帝国灭亡。”

天道奇沉默了好一会儿，沙哑道：“是，罪臣完全是猜测。”

兰陵道：“那你觉得卮妍什么时候，会找我密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