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诊室。

方寒和医疗小组的成员，还有二院神经外科的刘主任以及几位值班的医生正在商议着患者的情况。

“方医生，患者是比较常见的胶质瘤，目前的症状是头痛、恶心及呕吐、同时伴有轻微的视物模糊等症状。”

神经外科的一位副主任一边说着情况，一边在屏幕上播放着患者的颅脑CT。

“从CT我们能看出，患者的肿瘤其实不算太大，但是占位比较特殊。”

对胶质瘤的患者来说，所导致的症状和体征，主要取决其占位效应以及所影响的脑区功能，一方面和肿瘤的大小有关系，一方面则和肿瘤的位置有关系。

比如，视神经胶质瘤可以导致患者视觉的丧失，脊髓胶质瘤可以使患者产生肢体的疼痛、麻木以及肌力弱等症状，中央区胶质瘤可以引起患者运动与感觉的障碍，语言区胶质瘤可以引起患者语言表达和理解的困难等等。

患者的现在的症状是偶发性头疼、恶心以及呕吐，同时伴有轻微的食物模糊，胶质瘤的位置比较特别。

“手术的难度其实不大？”陈远在边上问道。

“嗯，单纯以患者的情况来说，手术的难度相对来说不算太大，其实以我们医院的水平，这台手术也是完全能做的。”

刘主任点着头：“只不过我们当医生的，在很大程度上还是要尊重患者家属的意见的。”

说话的时候，刘主任不免有些悲哀。

这其实就是医院水平不行和医生名气差的因素导致的。

对患者和患者家属来说，一般的病症，大多数患者和患者家属其实还不是很挑剔，挂个专家号看一看，也不怎么挑人。

可一旦遇到风险相对较高，难度相对较大的病症，十之八九的患者和患者家属都会挑人挑医院的。

同样的手术，市医院和县医院都能做，市医院自然是首选。

甘州省的几家医院，人民医院，省第二医院，心脏支架、开颅手术这些都是能做的，可患者却更相信西京医院和唐都医院一些，甘州这边凡是有条件的患者，大都会去西京或者唐都治疗，而不会选择本地的三级甲等医院。

哪怕是在本地医院做，有能力的也都想请西京或者唐都的专家过来开飞刀，而不是选择本地医院的医生。

就张晓飞父亲的这个情况，刘主任其实也是能做的，可患者家属并不怎么乐意，刘主任也没办法。

医不叩门。

很多人不怎么理解这句话，医生嘛，自然是救死扶伤，遇到了患者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对于一些症状明显的患者，医生主动一些还好说，可对于一些症状不明显的患者，医生太主动，人家患者不一定相信你。

遇到脾气好的，骂你两句，说你诅咒人，遇到脾气不好的，可能就要打人了。

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这个故事说的是讳疾忌医，可同时也有医不叩门的道理在其中，扁鹊自己送上门去，人家蔡桓公压根不信。

蔡桓公还算是脾气好的，这要是遇到曹操，直接就把你下了大牢咔嚓了，还能轮得到你跑？

做手术也是一样，患者家属质疑，刘主任就不能一直往上凑，这要是手术顺利还好，出了事，那刘主任的责任也就大了。

到时候人家患者家属就咬住一句，我那时候就说不让你做吧，你非要做，看看，你就是草菅人命，拿我爸练手呢。

到时候刘主任都没地方说理去。

医不叩门，说的就是没有主从凑上门的医生，患者求上门来，那才会听你的，你主动凑上去，患者越发不信任。

当医生的一定不能把自己弄得不值钱。

工作狂可以，对患者重视可以，却也不能太烂好人，把自己弄的不值钱了，患者也就不信任你了。

其实不仅仅是医生，各行各业都一样，你越是把自己弄得不值钱，越没人重视，舔狗就会如此。

舔狗人家还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女神，一些人舔的是甘之若饴，心甘情愿，可人家医生和你没亲没故的，干嘛要舔你？

既然张晓飞请了村上石郎，刘主任也就顺水推舟，人住在自家医院，花费还在自家医院呢。

张牛军愿意让村上石郎做就让村上石郎做，愿意让方寒做就让方寒做，反正都比他水平高，他也没什么意见。

陈远问了一句，也就没再问了，而是看向方寒。

“阮医生怎么看？”方寒问阮云飞。

“从脉象和症状来看，患者的情况应该是外在风寒和内在热邪两方面导致的，寒则不通，再加上内在热邪侵袭，从而导致阻塞气机，有蒙蔽神明的征兆。”

阮云飞说着自己的看法。

“外寒侵袭，内热弥漫，阻塞气机。”

李小飞突然插嘴道：“老师，是不是能用通络祛邪汤？”

阮云飞一愣，看了一眼李小飞，道：“李医生说的不错，患者的这个情况确实可以用通络祛邪汤，方医生所创的通络祛邪汤针对的就是经络不通，扶正祛邪，平衡脏腑.......”

“阮医生，你们的意思是，患者其实不需要开颅？”

刘主任这才听出来了。

“嗯，不需要开颅。”

方寒点了点头道：“患者虽然是胶质瘤，但是病位却在五脏六腑，热邪侵袭，毒入血分，阻塞气机，气机不通，则经络不畅，外在风寒，寒则不通，这才是脑瘤形成的根源所在。”

一边说着，方寒还微微看了一眼李小飞。

在这个时候，李小飞能第一时间想到通络祛邪汤，这让方寒都有些意外。

通络祛邪汤针对这个情况确实再合适不过。

患者的这个情况可不简单，阮云飞和晋博其实都没多大把握的，而李小飞听了阮云飞反而分析却能想到通络祛邪汤，真的是让人诧异。

李小飞强忍着激动。

别的方面，李小飞或许还有所欠缺，可方寒治疗过的一些病案，李小飞都是耳熟能详，甚至倒背如流，特别是方寒创的这个通络祛邪汤，哪怕是阮云飞和晋博其实都了解的不算太多。

可李小飞把方寒的这个方子那是反反复复研究了好多遍的。

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对医生来说其实也是一样，特别是对中医人来说，每一次的奇思妙想，每一次对疑难病症的分析，其实都是平常积累的结果。

有着方寒这么一位厉害的老师，李小飞无疑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方寒治疗过的病案，研究出来的成方，总结出来的一些心得，李小飞都能第一时间看到，有什么疑惑也能随时请教。

当然，有着这个便利的也并非李小飞一个人，江枫、林广才陈远这些人其实也有，只是能像李小飞这么用功的人真的不多。

“行了，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方寒看了看时间，对刘主任道：“这个情况刘主任可以先和患者家属沟通一下，没有做手术的必要，当然，患者是脑瘤，可能对保守治疗没多少信心，如果患者家属有什么疑惑，可以让直接询问陈医生。”

“行，我知道了。”

刘主任点了点头。

刘主任一直把方寒一群人送走，回到科室，张晓飞就在办公室附近的走廊来回走着。

“张先生。”

刘主任喊了一声。

“刘主任。”

张晓飞很是有些尴尬的走上前来。

“张先生，方医生那边我已经沟通过了，情况呢方医生也了解过了，不过方医生白天做了一天手术，这会儿也累了，明天早上再说。”

刘主任客气的道。

“刘主任，不是.......”

张晓飞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刘主任沟通了，结结巴巴的道：“我爸他......哎.......”

刘主任在医院干了多少年了？

少说也有二十多年了，什么样的患者家属没见过，什么样的患者没见过？

看到张晓飞的深情，刘主任就猜出来了：“你爸又变卦了？”

“可不是怎么滴。”

张晓飞苦涩的道：“我爸刚才见到方医生，觉的方医生年轻，这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的。”

“呵！”

刘主任都气乐了：“张先生，医院可不是给一个人开的，这么多专家也不可能围着一个人转。”

“刘主任，我清楚，我明白。”

张晓飞急忙陪着不是：“村上医生那边我都说好了，现在又变卦，这让我都没办法给人家开口，现在我爸又.......”

“刘主任，我这边其实一直是赞成让村上医生做的，我爸一直折腾，我这是在没办法，治好同意方医生了，可谁知道他又变卦了，他那个样子，时不时还头疼，我又不敢气他。”

“你爸是等了个好儿子，可劲做。”

刘主任没好气的道。

张牛军住院也有几天了，张晓飞这边什么情况，刘主任也是知道的，小企业老板，一年能赚个二三百万的样子，收入不低，对张牛军是真好，特需病房，找关系，找专家。

张牛军也就是等着这么一个好儿子，可劲做，这要是换了儿子稍微不孝顺一点，你做个屁？

手术费就是一大笔钱，能拿出这个钱的人都不多，还由得你可劲坐死？

“方医生这边我可以沟通，你要是能联系到村上先生，那就由村上医生做吧，我是没办法。”刘主任也是有些同情张晓飞。（本书是中医为主，方寒走外科也是为了中医，所以后续病案方面很难写，感觉有点方郎才尽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