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包围了苏晓。

就连罗莎莉都无法控制住激荡的心情，跟着他们唱了起来。

苏晓却注意着趴在栏杆上，望着一楼大厅的陈紫微。

她的眼瞳清澈，好像在凝望虚空，凝望着这整个国度。

哪怕沐浴在歌声里，苏晓也看不到她的情绪变化。

不知是她掌握隐藏情绪的技巧，让苏晓无法窥破，还是她对此无动于衷，没有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苏晓不知道。

他看到陈紫微突然抬起头。

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她扭过头，看向苏晓三尺之上的‘视野’，和苏晓的三尺神明对视。

随即，她的脸上绽放了一个俏皮的笑容，还对苏晓眨了眨眼。

苏晓愣住了。

只是，她的情绪色彩仍是那般沉静，像寂静辽阔的宇宙星空。

一楼大厅中。

认知保管员静默站在这里，静静看着人类们。

等合唱结束，祂继续问着：

“还有人想得到知识吗？”

旁边的修行者小声嘀咕：“祂说这话时，好像招揽生意的小贩。”

“一般的小贩可不会夺取他人理智，让他人变成傻子。”

众人看着认知保管员，无可奈何。

这时，一位年轻的学者站出来，说道：“各位！”

“我们不能再被祂蛊惑，不能再向祂询问问题了。祂根本没有给予我们知识，帮助我们文明的想法，祂只想夺走我们的理智，看着我们陷入崩溃的样子。”

“苏晓说得对，祂就是一只邪物。”

认知保管员静静听完，对这种指责轻笑一声。

祂反问道：“你这一辈子，能把自己的名字留在科学史上吗？”

“追求真理，不是你们这些学者，科学家的梦想所在吗？”

“现在，只需要献祭掉你的理智，就能让你的文明更接近真理，这样的交换，都不划算吗？平日里，你们哪有这样的机会啊。”

“再说了……”认知保管员扫视所有人一圈，淡淡开口：“你们人类文明，还处在纷乱的时代吧，没有统一地球的联合力量。”

“我的知识，也许能帮助你们统合，就像先行者文明那样。”

“在我面前，有我相助，国家间的科技竞赛，已经简化成了哪一方有更多的，愿意牺牲智慧的学者。”

祂看向那位年轻学者，说道：“你们自然可以不选择找我寻求知识，可如果你们的竞争对手拿到了知识，那可怎么办呢？他们可以发明出更加先进的武器，他们可以制造超出工艺水平的商品……然后碾压你们。”

“当然，我并不强迫任何人来交换知识，选不选，是自由的。”

认知保管员说着，笑意森然冰冷。

那位年轻学者当即看向在场的秘党修行者，骑士团国和巫师众塔的修行者。

他以无比真诚的声音说道：“诸位！我们难道能让祂的伎俩得逞吗？”

“我们可以合作，达成协议，都不向祂寻求答案，不发起‘军备竞赛’。向祂寻求答案，献祭科学家，这和血祭有什么区别？若我们这样做，我们和邪物有什么区别？”

这时，另一位学者站了出来。

看得出来他原本还在迟疑旁观，此时却因为某种原因站出来了。

他说道：“这位先生，我也想向祂问问题，但并非为了在竞争中打败对手，而是为了真理。”

他看向认知保管员，说道：“不是为了人类，也不是为了文明，只是单纯为了得到真理本身，就足以让人献身了。”

他说这话时，眼眸里有一丝压抑不住的狂热。

二楼。

苏晓等不下去了。

他说道：“要管管认知保管员不？”

罗莎莉说道：“这怎么管，祂是永恒帝国的代言人，即使永恒帝国受制于某些力量，不能干涉文明进程，我们也没办法击败祂……就算把祂赶走，祂也会在其他地方建立展馆，没有任何意义。”

苏晓的眼角余光看向陈紫微。

陈紫微说道：“也……不是没办法管。”

罗莎莉问：“诶？紫微姐，什么办法？”

这时，苏晓听到了陈紫微的声音：

“到祂面前，随便问祂一个问题，引诱祂偷取你的认知。”

“在祂这么做的时候，你用木偶的能力控制思维，来想着她。”

“嗯，想着关于林莜莜的隐秘。”

苏晓微微点头。

他翻过栏杆，直接落到一楼，站在认知保管员面前，拦在了那位狂热的学者身前。

“我要问一个问题。”苏晓说。

众人纷纷哗然，他们没想到苏晓跑出来问问题了。

那认知保管员眼眸里有闪过一丝惊讶。

“苏晓，你在做什么？”

袁铁幻象呈现，皱眉说道。

苏晓对他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转向认知保管员，带着笑意说道：“你可敢回答我的问题？很简单的，在我们这里，就连幼儿园的小孩子都能回答。”

认知保管员略微迷惑了一瞬，祂也笑道：“说来听听。”

苏晓说道：“我要问你的问题很简单。”

他伸出一根手指，再伸出一根：

“1加1，等于几？”

认知保管员皱眉道：“你说的是哥德巴赫猜想吗？任一大于2的整数都可写成三个质数之和。那对你们来说确实是一个难题，但……”

“不不不！”苏晓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我问的是，1加1，等于几？就是这么一个单纯，简单的问题。”

“你，可敢回答我？”

周围众人闻言，纷纷惊讶。

“苏晓不会是疯了吧？认知保管员回答上了问题，可是会剥夺他的理智的啊！”

“是啊，他这是在干嘛！送死吗！”有人着急。

也有人说道：“不，苏晓肯定不是去送死，他说不定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或许，或许认知保管员答不上来1加1等于几这种问题？”

他说着，自己都觉得这不可能。

有人反驳：“那可是认知保管员，按照前代文明对祂的记述，祂可是能回答世上几乎所有问题的存在啊。祂就是知识和真理本身的象征！”

他们的议论声没有影响到苏晓，而袁铁略作迟疑，也选择了相信苏晓。

认知保管员眉头紧皱。

祂心中却没有什么不详预感，只是觉得很怪。

祂回答道：“等于2，好了，苏晓，你的理智归我了。”

说着，祂不给苏晓和其他人反应时间，直接动用权柄，试图窃走苏晓的认知。

然后，祂“看”到了苏晓此刻所想。

祂双目瞪大，嘴角张开，流出了痴呆的口水。

“嘿嘿嘿……”

“嘻嘻嘻……”

在所有人见鬼般的眼神注视下，这位无比睿智的认知保管员，像个脑瘫一样倒在了地上。

砰！

祂炸成了一团满天飞舞的书页，这些书页每一页都写着字，却没有一页看得清写了什么。

目睹这一状况的人只感觉一把重锤敲在了理智层面，让他们纷纷后退，恐怖的疯狂伴随着理智冲击轰了过来。

祂连自身的人类身形都无法维持，变异成了邪物的样貌。

袁铁出手极快，迅速使用幻术，遮掩了认知保管员的状态。

片刻后，他以惊讶无比的眼神看向苏晓，宣布道：

“认知保管员……祂好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