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后方的体育馆内,据说常常能听见响彻整晚的篮球声,仿佛有学生偷偷在那里练球一般,可校工每次听见声音前去检查,又没有发现丝毫的异状。
小鸟游真弓走到体育馆近前,果然听到“咚咚咚”的篮球声。
轻轻推开门,数颗篮球正朝着角落缓缓滚去。
“怨物吗?”灵感之下,即便是黑暗中,小鸟游真弓能清晰地看到那颗篮球上黑色的怨气。
上前伸手捡起篮球,她连续贴了数张符纸在上面。
篮球上的怨气,以缓慢的速度消散着,预计到天亮就能完全消散。
将场内所有的篮球逐一贴上符纸、放回角落的铁框,她环顾了一下眼前破旧、充斥着汗味的球馆。
似乎能感受到一代代篮球部员们,在这里日夜挥洒青春、辛勤练习的场景。
那些破旧的篮球上,应该聚集了诸多学子们未能制霸全国的遗憾吧。
之所以没有激活符咒而是单纯使用符纸,是因为哪怕身为神子,她能容纳的、从神明处借到的灵力也是有限的。
眼前这座学校,诡异的传闻极多,虽然大部分看起来是捕风捉影,但是只要其中几件是真的怨灵作祟,也容不得她浪费一丝灵力。
从体育馆出来,小鸟游真弓朝着一条小路,踏入了荒芜的草地。
体育馆后方,是一座荒废已久的露天游泳池。
五十多年前,据说曾有一名女生偷跑进去游泳出现意外,第二天校工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泡在水中整整一晚上了,浮肿得难以辨认。
从那以后,每隔几年,学校便会出现女学生溺亡的事故。
后来,学校以过于陈旧为理由,直接关闭了这座游泳池。
反正学校就在海边,学生们根本没兴趣到这里游泳。
自那之后,倒是相安无事了多年。
直到今年开学,又有校工称晚上在泳池周围看到有穿着泳衣的女学生。
皎洁的月光下,小鸟游真弓提起绯袴下摆,小心地跨过破旧倒塌的防护网,走到了泳池边。
这是日本学校常见的四道竞速泳池。
年久失修之下,泳池内早已没有水,长着不少的青苔。
周围的瓷砖上,也堆集着黑色的污垢。
围着泳池上方走了一圈,小鸟游真弓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灵显。”
小心地跳下干涸的泳池,走到中央,她再次在瓷砖上拍下了符纸。
随着灵力波纹一般扩散而出,小鸟游真弓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就在她转身准备爬出泳池的时候,一只苍白浮肿的手臂,从瓷砖下方伸出,死死地握住了她的脚腕。
“躲在地下吗?”
泳池漆黑的方形进水口,喷涌出大量的血水。
面对突如其来的异像,小鸟游真弓表情依旧平静。
她拿出符纸迅速地往那只手臂上一贴,灵力燃起的火光,沿着那只手臂灼烧了过去。
趁那只手臂痛苦地松开了手,小鸟游真弓立刻爬上泳池扶梯。
数只手臂再次从扶梯两旁的瓷砖缝隙中伸出,死死地缠住了她。
“不止一个吗?”
无法动用神明加护的小鸟游真弓,只能不断驱动袖袍内的符纸,逼退那些手臂。
待她爬上满是铁锈的泳池扶梯的时候,发现泳池边缘处,静静地站着三名穿着蓝色学校游泳服、全身浮肿肢体扭曲的女子。
女子们用灰暗而麻木的双眸凝视着她,嘴角浮现扭曲的笑容,不断有血水从她们口中滑落。
“三个吗?”
“留下来……留下来和我们一起……”
她的耳旁,传来尖细的呢喃声。
“不好……是四个……”
一只怨灵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不待她反应,死死地抱住她。
就在她一时难以挣脱的时候,前方的三只怨灵,也立刻朝着她扑去。
小鸟游真弓就这么在几名女鬼的缠绕下,坠入了已经注满血水的破旧泳池。
泳池内暗红色的水面将她吞噬之后,随即恢复了平静。
两分钟后,伴随着强烈的灵力波动,深红色的血水之下,闪过数道蓝光。
随着怨灵的哀嚎声响起,整个游泳池升腾起强烈的怨气,不断在空中消散。
怨气散尽,泳池又恢复了原本肮脏破旧的模样。
恢复干涸的池底,小鸟游真弓无力地倒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她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枚破碎的勾玉。
独自出来除灵,她不可能没有一点本钱。
这是她用于承接赤城姬命神力,随身佩戴了数年的本命勾玉,其内蕴藏着相当浑厚的神力。
“这小小的学校,竟然暗藏着如此凶煞之地……协会那边竟然将这个任务等级评定为【壹】?”
纵然是涵养极好小鸟游真弓,亦忍不住抱怨道。
这座泳池,经过多年吞噬女学生性命之后,已经被养成了凶煞之地,与那四名怨灵形成了互相寄生的关系。
不算校园里其他怨灵,光是这泳池内的存在,已经足以单独评定为等级【壹】了。
若不是靠着勾玉碎裂释放的神力,她恐怕今天难以走出这里。
穿着全身湿透、脏兮兮的巫女服,小鸟游真弓拖着疲惫的身躯,狼狈地回到了教学楼。
寻常的怨灵,因为争夺怨气成长、互相吞噬的关系,大多都有着一定的“地盘”观念。
这间看似平静的学校内,竟然平静地共存着如此之多的怨灵,让她不禁觉得有些古怪。
“这下,学校内的除灵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荒木前辈藏在暗中一直没有出手,应该是早就看出我随身佩戴的勾玉足以战胜那只强大的怨灵。”
正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层的走廊上,传来“咔、咔、咔”的清脆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接近,一具古怪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小鸟游真弓的视线内。
那赫然是一具日本学校常见的,一比一等身大小的、被剥掉了皮肤,露出了体内暗红的肌肉、内脏和骨头的男性模型。
许多日本女生初次深入学习男女间的“不同”,便是以这具模型为范本。
直到有一天她们才会明白,并不是每名男生,都拥有这具模型的伟大。
那具人体模型,就这么侧对着小鸟游真弓,阴森而缓慢地从她眼前走过,进入了另一侧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