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下午,2:45分。
东地秀树已经来到t大饭店。
为了保持清醒,沐浴过後的他,特地为自己用滤布、花一个多小时,缓慢的等待一杯滴露咖啡。
漫长且单调的等候,并非只为萃取香气,而是用更多的等待,过滤自己的思绪,以及推想见面时所要面对的几种可能。
他总是想得很多。
自小就接受菁英教育的东地秀树由於是长子,在备受期待的环境下成长,而他为了不让大人们失望,努力的去做好每一件事,不只是两位弟弟的榜样,更是父母炫耀的对象。
生活上的各种严苛与期待,虽然改变了他的个性,但并没有压垮他。
他压缩了自己的兴趣,压抑了自己的情感,只为扮演好父母为他设定的角色;三十二岁的人生,为自己而活的日子有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是情感越压抑,越容易转移到其他事物,来宣泄胸口上的沉郁。
他选了一套深色西装,为的是让自己看起来更沉稳。
他向服务生表示有约人,领位的服务生问他是不是跟齐藤先生有约?
东地秀树轻点一下头,服务生就把他带往一个包厢。
温暖的米色系搭配鹅黄色的沙发椅,让人感到舒爽。
选了背部靠窗、面朝出口的位置,坐好後的东地秀树看了一下腕表,时间显示2:55分。
一向不迟到也不喜欢别人迟到的东地秀树,正当他想要皱起眉头时,就看到齐藤新踩着闲适的脚步朝包厢走来。
齐藤新的头发并没有特别整理,浏海依旧过长,颊边的头发发依旧塞在单耳的耳後,只用手指跟发胶喷雾抓出些许线条,搭配他身上的白色圆领衫、原色牛仔裤、以及雀儿喜短靴,黑色的翻领收腰剪裁大衣则是披挂在手弯处。
简单却又不失优雅的装扮在东地秀树的眼中,几许轻浮。
东地秀树打量的目光难掩嫌恶,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得真是好看。
齐藤新早就不在意别人是用什麽眼光看着自己。就算看出东地秀树毫不遮掩的嫌恶,齐藤新也我行我素把大衣随手放在椅背上、坐进东地秀树对面的椅子,然後,点燃一根菸。
关於他那样我行我素,东地秀树还是皱了一下眉头。
不抽菸的东地秀树处在抽菸者的世界,总是有些不自在,然而他却必须习惯,就像他必须习惯周旋在尔虞我诈的商场。
他的拘谨与压抑就像是他穿在身上的西装。
吐出一口烟雾的齐藤新,对东地秀树只有这个结论。
把菸架放在菸灰缸的齐藤新问了:「找我有什麽事?」
看着两人之间的烟雾一眼,再转向看着齐藤新,东地秀树倒讶异他的语气没有任何的犹疑。
几秒思考过後,东地秀树直接问了,「开个价吧。」
「要看理由是什麽?」齐藤新弹下菸灰,吸了一口,又流畅的把它架放。
「不要再跟璃奈见面,也不要再纠缠她。」
齐藤新玩味的勾起一抹微笑,这麽说了:「你担心的其实是你自己。」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不过被一个身份、地位都不如自己的人这样批评着,东地秀树觉得他把自己看轻,不以为然:「那是我的事,你只要开个价,然後离开璃奈就可以。」
「我跟她只是金钱交易,她不来找我,我就不会去纠缠。」齐藤新说完这句话,菸也刚好熄灭,所以他再点燃一根。
在商场上磨出的耐性,在此刻好像不管用,东地秀树看他那不在乎且无任何羞耻感,沉不住气的想要反击却又忍住,只再重复一次的:「开个价。」
齐藤新在心里、在眼底笑东地秀树。
因齐藤新本来就没有要跟璃奈持续见面或纠缠的意思,是东地秀树怕齐藤新跟璃奈的事演变成对他不利的丑闻,所以要给齐藤新封口费。
但是东地秀树有没有想过?只要对手愿意,他自己本身的各种一夜情,也都是对手攻击的范围。撇除外遇成第一目标,一夜情是不得以的攻击手段,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若连一夜情也成为首要目标,那麽,政坛跟商场有一半以上的政要跟管理者都要下台。
明白这一点的齐藤新,不跟客人纠缠不清、保持一次性的性爱关系,是他的铁则,是深陷自己矛盾的东地秀树,急於掩盖而一时迷惑。
笑。
齐藤新涌现的嘲笑让东地秀树不舒服。
他还在等着齐藤新开口,齐藤新在第二根菸熄灭後起身,他拿起外套,不带任何感情的回着:「不用给我封口费,夫人给的已经够多。」
璃奈给了他多少,东地秀树是不知道,只知道这男人的口气满满的嘲讽,而且他对璃奈,根本没有半点怜惜。
会这麽想,也只是东地秀树太天真。
他怎麽能渴望金钱买卖的对象,对自己所爱的人感到怜惜?
「你知道璃奈她对动物毛发过敏吗?」跟着起身的东地秀树看到齐藤新的牛仔裤沾黏着动物毛发,厉声询问。
齐藤新侧着脸,不在乎的问,「很重要吗?」
「那会诱发严重气喘,严重时会死的――」
东地秀树那样生气的语气,让齐藤新转过身来看着他,用比之前更冷的语气反问:「关我什麽事?」
「你再说一次!」他越不在乎,东地秀树就越难忍受。
「她的生死,关我什麽事?」齐藤新果然坏,顺着他的意愿呀!
「你那麽不在乎她,为什麽还要勾引她?」
不难听出责备的语气其实带着更多的疼惜,但疼惜这两个字的本身,是要由他去完成,不是吗?
自己的无情,对璃奈才是最大的保护,若她的丈夫还爱着她的话。
所以齐藤新拿着外套的手重新把外套丢回椅背上,跨了大步来到东地秀树的眼前仍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让嗅出危险气息的东地秀树只好往後退,退到背抵着木质窗棂,发出哐哐的响声。
齐藤新一手压在窗上,一手架住东地秀树的脖子,强压的姿态让东地秀树动弹不得。他看他的身形明明很瘦,可是力气却出奇的大,再仔细看,使力後,圆领衫绷出的肌肉线条,也不难猜出他有健身的习惯。
齐藤新的身高优势,再加上逮捕术的技巧,当他手肘往下压制时,比他矮小的人是很难挣脱。
东地秀树试着甩开他的牵制,让背後的窗棂发出碰撞的响声,可是却甩不开,只引来更多的侧目。
看着被旁人注意而涨红着脸的东地秀树,齐藤新这麽问,「你刚刚是不是要我开个价?」
对齐藤新的一切感到窒息的东地秀树没有回话,他屏住呼吸、怒视着齐藤新。
「只要你出的起,要我跟你做爱,我也可以!」齐藤新边说边把脸凑近。
齐藤新极其内双的眼,墨黑的曈眸,近看是迷人的深邃,怕齐藤新的吻会真的落下,逼得东地秀树呼吸紊乱闪躲的撇过脸。
这真是东地秀树最大的耻辱。
三十二岁的人生,第一次被男人挑逗,而自己却无还击之力。
但齐藤新没有吻他。
刚刚的举动有一半以上的成分是吓唬他,只因齐藤新想让他知道,只要价码出的起,不管对象是谁,他都可以跟他们上床。
齐藤新放开了他,把落下的浏海重新塞回耳後,拿起外套,无视四周投来注目的眼光,头也不回的离开。
东地秀树在齐藤新放开後,把被他抓皱的外套抚平。
情感压抑惯了的人,把无法抑制的怒火化成眼底的鄙视,冷哼一声:「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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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修改过後的章节,希望能有更多的张力,(但好像没有。泣)
希望这是这个章节最後一次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