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带着一大车礼品的柳辛满心忐忑的到了秦朗所在的客栈。
在门口值守的昭玉宫弟子早就得了消息,知道今天有人会来拜访,且先前也都见过柳辛,是以离得老远便认出他了。
“柳小郎君您来啦,少爷在房间等着您,我带您去。”昭玉宫弟子迎上去,一人指挥下人赶着车去了后院卸礼品,一人引着柳辛往客栈里走。
“多谢小哥。”柳辛冲那名弟子拱了拱手,深吸了口气,毅然踏入客栈。
他这番做派让接引他的那名昭玉宫弟子好生疑惑。
怎么瞅这位柳小郎好似不是来拜访自家少爷,竟似来拜访什么会吃人的魔物一般?
前两日不还好好的么?怎么今日变得这般胆怯?
莫非是被自家少爷教训过了?
昭玉宫弟子内心翻涌不停,一个劲儿的猜测,面上却丝毫不露,笑眯眯的引着柳辛上楼。
“您客气了,我家少爷一大早就在等着您了,小的跟了少爷这么久,还没见过少爷这般期盼过一个人,想来少爷对您很是看重啊。”
“这个……”柳辛一脸复杂,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也幸好,昭玉宫弟子没想他回答什么,且又正好到了秦朗的房间外。
那名昭玉宫弟子示意柳辛稍等,举手敲了敲门:“少爷,柳小郎君来了。”
话音方落,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竟是秦朗亲自来开了门,看到柳辛微微一笑道:“进来吧。”
柳辛深呼吸一下,尽量平复狂跳的心,举步踏入,房门被昭玉宫弟子关上。
关门的声音十分轻微,可却好似砸在了柳辛心上一般,引得他的心不由自主的狠狠跳动了一下。
进了门,还不待他施礼,便看到房内的椅子上,坐了一名容貌绝色,神色清冷的女子。
他不由微微一愣。
照理说,他是男客,又是秦侯请他来的,当是早知道此事,自当让女子回避,免得冲撞了。
只是怎的好似这位秦侯,一点都不在意男女大防一般,明知他来,还带了一名女子在侧。
虽说他没好意思仔细瞅,只扫了那么一眼,可却瞧清楚了,那名女子看向自己的目光隐隐带着激动,好似还有隐隐泪光闪动,十分怪异。
女子的目光宛若实质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急忙朝两人躬身行了一礼:“不知秦侯还有客在,贸然进门,失礼了。”
“无碍。”秦朗微微一笑道:“这是我未婚妻柳月,是个江湖人,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你不必拘束,坐吧。”
柳辛点了点头,尽量忽略柳月有些灼热的目光,只是心里却不免有些疑惑。
看秦侯这意思,在与他交谈之时,没想让他未婚妻回避,而且那名女子也丝毫没有回避之意。
只是两人有可能是亲兄弟一事,就这般大大咧咧的说出来,恐怕不太合适啊!
难不成今日秦侯叫他来,不是想与他相认不成?
否则便不会又找了人在一旁听着了。
一时间,他心里又是乱了起来。
若非是找他来相认,难不成只是想叫他来聚一聚,培养培养兄弟感情?
他这边心里乱成一团麻,胡思乱想着,脸上便保持不了平静,神色变来变去,看得秦朗忍不住挑眉。
自柳辛进门的那一刻起,柳月的目光便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进朔州城那日,原本只是因为他的名字而驻足,没想到他会真的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
却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日,便被秦朗查出他疑似自己弟弟一事。
她这会儿看着柳辛,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少年不错。
长相俊朗,温和儒雅,行事稳重,看来他的养父母把他教养的不错。
听阿朗说,柳家虽非巨富,却也算得上有钱人家,没把孩子娇养的不知天高地厚,嚣张跋扈,真是不错!
虽然先前秦朗与柳月说过,此事未曾确定,柳辛未必真是她亲弟弟。
可兴许是先入为主,也可能是血脉亲情,反正她现在看着柳辛,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弟弟就该是如此。
或许是她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热,没一会柳辛便回过了神。
注意到那名女子一个劲儿的看自己,柳辛真是觉得尴尬的很。
方才秦侯不是说了么,这女子是他的未婚妻,怎的这般盯着男子瞧?
他实在有些受不住,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对秦朗拱了拱手道:“不知秦侯今日叫在下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若是有需要在下效力之处,秦侯尽管吩咐便是,若是没有,在下家中还有些事情,不便久留,这便告辞了。”
柳辛不自在的样子太过明显,且连话都说的这般明显,秦朗想装糊涂都不行。
无奈的看了一眼柳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不是说要与婉儿讨论花样吗?且先去吧,顺便让厨房做点下酒的菜来。”
因着柳月说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暂不相认,这般看上便成了。
若是她还继续待下去,怕是柳辛真待不住了。
柳月回过神,无声的点了点头,再次深深的看了柳辛一眼,推门走了出去。
看她出了门,秦朗这才对柳辛摇了摇头笑道:“哪里就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了,不过是因着你我年纪相差不多,且与你谈得来,今日叫你来聚一聚罢了。”
柳月出去之后,屋子里没了那道灼热的,让人坐立不安的目光,柳辛这才自在了一些。
只是听了秦朗的话之后,心里不知怎的,觉得有些委屈。
他先前猜测,秦侯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今日叫来他是想与他相认的。
原本想着,他进了门之后,秦侯定是激动难耐的将身世说与他听,之后两人相认,便顺理成章。
却没想到,进门先被一女子耽误了,且女子出门之后,他这兄弟竟然还是这般平淡,一点激动的样子都没有。
一时间,倒是让他有些怀疑,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否准确了。
只是他今日原本抱着很大的期盼而来,却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浇了个透心凉,心中一委屈,便有些按捺不住。
是以,柳辛再也顾不得别的,抬起头直视秦朗问道:“秦侯今日叫在下来,难道不是为了在下的身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