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秦朗走后,李崇义还从未听柳辛说想要自己出去逛过。
今日忽然这般说,莫不是想要暗地里联络什么人?
李崇义一边竖着耳朵偷听一边在心里感叹自己不容易。
这家伙可算是动弹了!
要是再这么下去,还不见他有动静,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跟踪盯住柳辛他没问题,有问题是夹在中间的小程,简直就是个搅屎棍!
偏偏打还打不过他,为了不让他跟自己翻脸,彻底把自己揍趴下,害他盯不住柳辛,他早就给小程这混蛋下药了!
奶奶的!
莫不是这混蛋忘记自己毒药的威力了?
“也是。自从来到这里,我每天都抓着你去帮我训练队员。”小程很是痛快的点了点头道:“那你下午就不必帮我训练了,我自己去就成。”
“不过你不会武功,出门要多带点人手,若是有人欺负你,就让部曲回来给我报信,哥哥帮你报仇。”
他一门心思全在蹴鞠队上面,竟然都没想到这点。
蹴鞠队本来就跟柳辛没关系,现在害的人家连出去逛逛的时间都没有,任他脸皮厚如城墙,也有些不好意思。
“好,我知道的,谢谢程大哥提点。”柳辛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对了程大哥,秦大哥走之前把所有的昭玉宫弟子都带走了,留下的部曲里面可有知道如何去昭玉宫的人么?”
李崇义闻言神色立刻警惕了起来,小程却是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你想去昭玉宫?”
“不是不是。”柳辛摇了摇头道:“我想买些东西让人给阿姐送过去。”
“认亲那日阿姐送了我许多东西,我还没来得及为她准备什么就分开了。”
“我看这边这般繁华,想来有许多中原没有的东西,今日下午便是出去要给阿姐买东西。”
李崇义心都提起来了,就怕这小程这家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帮了什么不该帮的忙。
只是却没料到,小程却摇了摇头道:“这批部曲都是没去过昭玉宫的,不知道怎么去。”
“不若你再等些时间,等阿朗回来了,咱们一块去多好。”
柳辛沉默了一下,点头应道:“好。”
至此,李崇义这才放下了心,不由眯着眼盯着小程的后背看个不停。
这次跟随他们来的部曲,都是之前带着一起去过昭玉宫的,小程当时也在,不会不知道。
可他居然骗了柳辛,莫不是这粗心的家伙发现了什么?
想一想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做派,也没露出什么马脚来啦?
若是连这个心如缸粗的家伙都能看出不对来,那是不是柳辛也发现不对了?
方才他问的那些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是试探吗?
他这厢暗自沉吟,那边小程又道:“本来我的蹴鞠队跟你也没关系,不若这样吧,以后有问题我再请教你,你平日不必再跟我一去给他们训练了。”
“也免得为了蹴鞠队的事情,搞得你连自己的时间都没了。”
“不必了。”柳辛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既然留下的部曲不知道昭玉宫怎么走,我给阿姐买了东西也送不过去,便没什么事情要做了。”
“闲着也是闲着,也就剩下这么一个消遣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吧,还热闹一些。”
“你不必休息休息吗?”小程关心的看向柳辛道:“我是习武之人,体力本就比你好得多,让你整日这么跟着我受累,你能吃得消吗?”
柳辛哈哈一笑道:“无碍的。”
“我虽说不是习武之人,可一直都在踢蹴鞠,体力也还尚可,程大哥不必担心。”
“你能吃得消就成,若是吃不消随时告诉我便是。”小程点了点头不再勉强。
他本就不是什么细心的人,能想到这些已经很是不错了。
再说他觉得话都说明白了,柳辛自是不必与他客套。
接下来小程和柳辛二人再聊的,便是关于蹴鞠的事情了,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李崇义这次老老实实的待着看小程他们训练踢蹴鞠,没敢再捣乱,就连嘴也闭的紧紧的。
一直快到了正午,小程看了看天色,这才让队员解散,和柳辛还有李崇义回去吃饭。
吃过了午饭,李崇义举着让秦家部曲不知从哪给他搞来的一片大树叶,坐在房顶上看着柳辛换了衣服出了门,急忙丢下手里的东西,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柳辛一直都是走路,而李崇义却是用轻功在房顶穿行。
若非他给自己拍了秦朗给的隐身符,就他这般大白天在房顶上蹦跶,定是要被人当成贼抓起来。
只不过柳辛一直都在四处转悠,根本看不出这家伙是不是想要联络什么人。
且他进的,大多数都是卖女子之物的店铺,像什么胭脂水粉店,绸缎铺,首饰铺子什么的。
只不过买的东西却是极少,也不知是因为那些店铺的东西太过粗糙,还是他眼光太高。
这般转悠了许久,眼看着他又进了一处店铺,李崇义百无聊赖的坐在那家店铺的屋顶,等着柳辛出来。
这家伙进每家店铺,用时都不短,看着真像是在好好逛铺子。
所以他都已经跟出经验来了,先开始还十分警惕的盯着,后来便不那么在意了。
毕竟康格带了几名城内据点的昭玉宫弟子也在暗中跟着他,他才是盯梢的主力,自己只是在柳辛出现问题之时,康格他们不方便自己可以随时顶上而已。
这次依旧如之前一般,柳辛进去好一会儿,似是逛完了才出来。
看到易了容的康格跟在他身后也出了店门,李崇义这才放下了心。
接下来柳辛又逛了两个铺子,买了些点心果子便回了住所,让李崇义好生不解。
难得出去一趟,这家伙竟是什么也没做吗?
他越发怀疑自家兄弟是多想了。
柳辛一点武功都不会,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即便做个细作都还需要学习武功以备不时之需,接近自家兄弟这么个难缠的人,一点武功都不会不像话啊!
看了柳辛进了房间继续休息,李崇义也没敢离开半步,依旧在不远处的屋顶处盯着柳辛的房门。
在他们住所,不光是李崇义一人盯着,周围还有许多秦家部曲也在暗中盯着。
他本以为,今天又是风平浪静毫无痕迹的一天,却不料,没多长时间,康格上了屋顶来找他。
“你怎么来了?”李崇义看见康格奇怪的不行。
这家伙平日里惜字如金,且经常隐在暗处,不听到阿朗吩咐,是绝对不会出来的。
这次阿朗把他留下协助自己,平日里在住处,这家伙也是窝在自己房间里,除非柳辛出门,他才会跟着一起出来。
怎么这会儿会跑过来找他?
“难不成有动静了?”只一瞬间,李崇义便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康格这般反常,若非看到柳辛做了什么,他不会来找自己。
“不出。”康格点了点头:“下午逛倒数第三家铺子时,我看见柳辛似是给那家铺子的人打了手势。”
“回来之后弟子禀报,说是我们离开没多久,便从铺子飞出了一只信鸽。”
“信鸽呢?”李崇义猛地站起身问道。
妈的!这家伙果然小心谨慎!
若非安排了这么多人看守,且康格本身就是搞情报的高手,换了自己跟,怕是什么都发现不了!
“昭玉宫弟子已经去追了,还没回来。”康格摇了摇头道:“少爷想的没错,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只是我们昭玉宫联合道门还有百骑司,没有查出他半点有用的消息出来,看来这家伙背后的势力极大,且隐藏的很深!”
“说不定在朔州城门偶遇,也是他计算好的,他与柳娘子认亲,定是为了接近少爷。”
康格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可李崇义又岂会不知这些。
若非阿朗那古怪却又极为准确的直觉,说不定还真被家伙给糊弄过去了。
只是他不明白,柳辛背后究竟是什么人,是朝堂的人还是江湖中人?
而且,他们又想从阿朗身上,得到什么?
“要不要我直接带着人把他抓了,严刑拷打,问出他的目的?”康格捏了捏手指,眼中蓦然散出变|态的浓郁血腥。
被李崇义看到,却吓得一个哆嗦。
怎么他看这康格说起刑讯的时候,总能想起程西那个变|态来?
难不成擅长同一件事的人会给人一模一样的感觉?
“暂时先不用。”李崇义赶紧摇了摇头,生怕这家伙真把柳辛给抓起来折磨一番:“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城里究竟还有多少他们的人,不好打草惊蛇。”
“反正他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居心叵测的事情,且先看看吧。”
“若是接下来他再无任何动作,再把他抓起来审讯不迟。”
康格点了点头,眼中的血腥气渐渐散去:“那我就先走了,等弟子拿来飞鸽传书,再去找你。”
李崇义点了点头,看着康格飘然落下,又隐没在阴影处。
虽说他见过康格许多次隐匿进阴影里消失不见,从阴影处出来站在他面前,却依旧没习惯。
这家伙像是游走在黑暗里的幽灵,不知什么时候,他便会拿着刀剑从黑暗里出来,悄无声息的取走你的性命。
真是太可怕了!
这家伙若不是昭玉宫的,且是阿朗娘亲的心腹,又已经臣服阿朗,断不可容他活在世上!
恐怕这家伙就连想要刺杀陛下,陛下也都躲不过吧?
啧了两声,李崇义转身继续监视柳辛,却不料被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怎么连个声音都没有,你属猫的啊?吓死小爷了!”
李崇义拍着胸口,颇有些心虚的埋怨。
吓了他一跳的不是别人,正是原该与他那些蹴鞠队队员一起训练的小程。
这家伙也不知道听了多久,听到了什么。
若是让他误会自己与阿朗故意欺瞒他,怕是不妙了。
小程沉着脸看着李崇义,看得他是越来越心虚。
“你看什么?难不成突然发现哥哥好看了?”
往常李崇义这般嘴贱,小程总要跟他理论一份,理论完毕就该上拳头了。
只是这次却没搭理他,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问道:“你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或者说,是你和阿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能让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