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小程和李崇义两人便整日站在船头,迎着朝霞落日,随着海浪放翻涌晃晃悠悠,开始了他们两个抵抗晕船的训练。
每次看到两人,一边努力稳住身形不让自己瘫倒在甲板上,一边苍白着脸时不时的呕一声,活像是怀了孕的妇人一般,看得秦朗直笑。
海上着实无聊的紧,因此小程和李崇义两人的训练生涯,便成了秦朗打发时间的乐子。
他看着斯文和善,温润有礼,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可内里恶趣味着实不少。
往常吧,整日里东奔西颠儿的忙个不停,哪里有空闲到无聊的时候,可现如今在海上,纵不得马,逛不得街,他对喝酒又着实没什么兴趣……
最主要的是,往常总围着他的小程和李崇义两人因为不适应海上生活,要努力适应,一整天下来恨不得即刻回到舱房直接扑倒在床上睡个昏天暗地,哪里有空找他玩耍?
他所在的这艘穿上,与他一般年纪的且不惧他身份能和他聊在一起的人实在不多。
小程和李崇义两个不必再聊,根本抽不出空闲来,而韩如飞……
这个沉默寡言到恨不得说话都用写字代替的男人,找他闲聊?
怕不是独角戏要唱到死!
而花铁锤那个铁憨憨就更不用说了,自知道他一直都在打花海阁的主意之后,对他是警惕戒备万分,看见他就浑身炸毛,恨不得一步窜没影儿。
更没戏!
而不管是带着自家厨子生豆芽还是种蔬菜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只能等着。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快要闲的长毛了都!
因此,每日里让人搬出小几和太师椅放在船头的甲板上,喝着花蜜吃着海鲜果子点心零食,看着小程和李崇义两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则成了他唯一的乐趣。
瞅着秦朗悠闲的不行的模样,小程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呕了一声后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道:“我说阿朗,你这几日很闲么?”
“闲!”秦朗嘿嘿一笑,使劲一嘬,将海瓜子的嫩肉嘬到嘴里嚼一嚼咽下去,慢悠悠的道:“都快闲出病来了!”
这副找打的模样,实在看的人牙痒痒手也痒痒的厉害!
莫说小程想揍他,就是武力值在一帮兄弟当中垫底儿的李崇义,都想给这家伙来一顿老拳!
这哪是兄弟啊,这特娘分明就是仇敌!
怎的往日里没发现阿朗这家伙如此欠修理?
他们哥俩难兄难弟一般在这里努力适应海上生活,整日里吐个七荤八素,什么都不敢吃,又不能一点不迟,可以说吃了吐吐了吃往复循环,简直难受到极点了!
可这家伙呢?
就瞧瞧那张不大的小几上,满满当当摆着海鲜、干果零嘴、新鲜水果还有小巧精致的点心,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尤其是他们这种好些日子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人,口水都快成瀑布了!
还有晶莹剔透的水晶杯里盛放着玫瑰蜜,是秦家与御厨交流之后学来的方子,色泽诱人便不说了,便只说空气中淡淡的玫瑰甜香,就让人受不了。
这混蛋一口海瓜子,一口玫瑰蜜,再来一口点心干果,再来一个玫瑰蜜,偶尔捻一块正好一口的小巧点心塞进嘴里,简直馋的人欲生欲死!
李崇义磨了磨牙,假笑道:“昨日不才听说你要绘制海图吗?怎能要闲出毛病来?”
“海图事关我大唐威名能否远扬海外,你断不可轻慢啊!”
“我们哥俩这两日也觉得训练有些许进步,就不劳阿朗你陪着了,还是赶紧去忙活海图的事情吧。”
“否则若是因我们兄弟二人耽误了海图绘制,我们哥俩岂不成了大唐的罪人?”
秦朗闻言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此话差矣!”
“兄弟我虽说有个仙人子弟的名头,可毕竟不是仙人嘛。”
“绘制海图这种事情,自然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才能做到极致。”
“再说冯公听说我想找人绘制海图之后,便派了岭南水军专门做这事的人跟随出海,若是我强|插一脚,岂不是强了别人的功劳?”
“这种事兄弟我可做不出来,再说心中忧心你们二人的身体情况,简直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若是不瞅着些,怕是不能安心呐。”
李崇义被秦朗这番话堵得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更恨自己怎么就晕船了呢?
明明刚上船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不过几日的功夫便晕成了这般?
他俩这你来我往一番斗嘴看在小程眼里,忍不住又使劲儿翻了个大白眼。
“我就说你这法子不成,阿朗这混蛋明显就是穷极无聊拿咱们哥俩当乐子看来的。”
说着看着秦朗怒容满面的道:“你小子整日里在哥哥面前吃香的喝辣的,让哥哥看得见吃不着馋的够呛,还被如此明显的对比伤透了心。”
“你这还是兄弟吗?”
“你若实在无聊,不如去找韩如飞切磋切磋,净在这跟我俩杠个什么劲儿?”
“我可是看花铁锤那假婆娘瞅你眼神儿不对劲儿,说不准什么时候便想闹幺蛾子。”
“且韩如飞此人好似不怎么好对付啊,你若是不去试试深浅,哪日真对上了,岂不是要吃亏?”
他与韩如飞拢共也没说过几句话,这花海阁的代阁主究竟身手怎么样,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说看花铁锤眼神儿不对劲儿倒是真的,只任谁看去都能看得出他瞅阿朗的眼神儿是警惕戒备,恨不得绕着阿朗走,暂时怕是没那个胆子与阿朗对上。
只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阿朗这小混蛋整日里在他们面前吃香喝辣,他们除了要忍受身体上的不适,还要忍受精神上的摧残,怎叫一个惨字了得?
若不是李崇义这家伙身手太废,他们俩加起来也不是阿朗的对手,再加上现如今因为晕船,战力去了八成,早就按捺不住让这混蛋知道知道什么叫弟弟了!
小程这番心思怎能瞒得过秦朗?
这家伙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还花铁锤看他眼神儿不对劲儿想闹幺蛾子?
啊呸!
给他花铁锤几个胆儿!
莫说在这四面不靠全是水的海上,就是在陆地上,花铁锤若非必要,恐怕看见他是有多远要跑多远,绝对不愿意跟他对上。
不过……秦朗挑眉略一沉吟。
小程说的倒是也没错。
韩如飞贸然寻上门来,说是奉了长辈的命来为自己送信却又不说这长辈是谁,又是随同出行又是送花海阁信物,还真是有点问题。
且自来了海上,除了吃饭从不轻易踏出舱房一步……
他整日里猫在舱房里在做什么?
怎么跟个宅男似的?
他身为花海阁代阁主,自己想要收服花海阁,早晚与他会对上,试试他的深浅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