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锦卿的手臂和小腿明明都受了伤,但他在床上折腾起顾轻音来却丝毫不含糊,直到掌灯时分,两人才倦极而眠。
两人这一觉睡得极沉,顾轻音再次醒来,窗外天色已明。
她一转头,韩锦卿的睡颜近在咫尺,容色俊美,神态平和,与平日里傲然清贵的姿态大大不同,与昨日在床笫间的撩人情动亦大大不同。
她第一次在他熟睡的时候看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置于他的发鬓处。
他与她如今这般的关系,算什么?她自问。
她与他,在朝堂上,曾经是水火不容的政敌,他不择手段的打压江陵王,打压她父亲的同僚,不止一次令她陷入险地,并且,强要了她的第一次。
但,他亦帮过她,明里暗里,并没有真正伤害过她和她的家人。
父亲落难,他将证据销毁,助他出大理寺,她被人追杀坠崖,他护着她,一跃而下。
她和他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她甚至无法说清自己对他的感觉,以往,在他面前,她总是竖起最锋利的刺,不肯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来。
恨他吗?或许有过,而今早已变淡。
喜欢他?她心尖颤动,目光柔和,唇角一丝无奈苦笑,她可以骗过所有的人,甚至差点就骗过自己,但此刻,他为她坠崖受伤的此刻,她无法继续骗下去。
她可以把自己的一切变化归咎于因为他救了她,因为他的伤势而顺着他,但她无法忽视自己的心,面对他时会有的悸动和柔软。
她凝神片刻,收回手,仔细穿戴好,刚跨出房门便见到端着木盘的宋夫人,盘子上的各种吃食还冒着热气。
“顾姑娘,你家相公还睡着?”宋夫人笑,端正的脸显得很和善,“这是刚做的,本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你们送进去。”
顾轻音赶紧接过来端在手里,“多谢老夫人,让你费心了。”
宋夫人摆摆手,“别和我老婆子客气,你们昨夜连晚膳都没吃,一定是饿了。”
顾轻音一听,脸上腾地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顾姑娘,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的,赶紧端进去吧,我去打桶热水来给你们洗漱,一会就放在门边上,你出来拿就行。”宋夫人热情道,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顾轻音端着盘子顿了顿,硬着头皮转身回了房间。
韩锦卿斜靠在床头,墨发有些凌乱的散着,正微睁着眼看她。
说来也怪,他不看她的时候她倒没觉得什么,此刻被他一双凤目悠悠的看过来,她忽然觉得全身哪哪都不对劲了,腰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一阵阵的发软。
她把盘子放在桌上,立刻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免得被他看出异状,又得一番戏弄嘲笑。
“伤口还好吧?”她问,朝他小腿处看去。
他整个人还裹在被子里,只露出胸膛以上的部位,肤色莹白,似白玉般温润,顾轻音眼尖的发现他锁骨处一个明显的暗红色咬痕,不由得闪了闪目光。
韩锦卿恍如未觉,神色慵懒,唇角微勾,淡淡道:“想看就过来。”
顾轻音站起来,她是真的担心,昨天那么不管不顾的折腾,万一伤口崩裂可如何是好。
当然,她根本没有反省自己昨天为什么没有及时阻止他。
才迈出两步,身体微晃,她只得扶住桌沿。
“腿软了?”韩锦卿挑眉看她,“既然不舒服,多在我身边躺一会不好么?”
顾轻音没理他,直接走到床边,拉出他的左手臂,就见白色衣袖上已沾了星星点点的血红,再看小腿,也是同样的情形。
“伤口都这样了,你怎么不早说?”她将被子扔还给他,怒道。
韩锦卿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