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秃子本名叫张福,家中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个叫张寿的大哥,取个福寿双全的美好寓意。
他小的时候大概是因为营养不良,头发干枯稀少,因此被周围的邻居孩子们起了个二秃子的“雅号”。
二秃子今天的心情有些不美丽,当然是全拜那个郭奉孝所赐。
郭奉孝自小喜欢识字看书,尤其对《周易》更是爱不释手,也不知道脑子里面怎么装的下那么多晦涩难懂的知识,不光二秃子不明白,周围一起长大的同伴都不理解,看书这事儿,哪有捉迷藏有意思?
这些一起长大的朋友里面,近年陆陆续续有的已经搬走,剩下的几个里面该成家的成家,该立业的立业,好像也就自己和他的关系更加亲近些,开起玩笑来也更加肆无忌惮一些。
就在那些小伙伴忙着成家立业的当口,这个郭奉孝便已经成了邻里驰名的“郭半仙”。
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原来书简这东西果然是个神奇的物事。
郭半仙那时候挺魔怔,估么着还是少年心性,总是薅着邻里的李大妈刘大伯赵大婶上赶着给人家算命,刚开始大家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私底下想着这年轻人就是三分钟热度,便依着让他给算算也好。
结果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可算出了问题。
这郭奉孝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医卜星象之术,算的街坊四邻一愣一愣的,关键是知道之前的事情不可怕,他似乎有什么特异功能,总是能说出之后即将发生的事情,真是奇了怪哉。
那郭奉孝便真如街坊四邻所预料的一样,似乎只是为了试验自己的算命之术到底准不准,周围的街坊四邻算过一遍之后,便不再上赶着给别人看了。
他突然惜字如金不要紧,可急坏了周围想要预知未来的人们,“郭半仙”这个名号也就是从那时候流传出来的。
可能也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不太合适,或者实在是被扰的不耐烦了,郭奉孝便偶尔会吐露只字片语,权当自己消遣也好,给别人答疑解惑也罢,聊当消遣。
那年,郭嘉十七岁。
后来经过戏志才介绍,郭嘉开始在阳翟城里当起了私塾的先生,主要负责那些蒙童礼义廉耻方面的教育,在二秃子眼里还是一件十分无趣的事情。
白天教书,下午和晚上却经常看不到他的人,后来听别人说才知道,郭奉孝经常出入阳翟城那些名门望族的府邸,也不知道每天在聊些什么。
只是他经常晚上在家中挑灯夜读,却往往因为当日读的太晚而导致第二天上课误了时辰,自己这个和他渐行渐远的发小,也总算是有机会可以在这个时候和他打趣两句。
可今天,这天杀的郭奉孝居然说自己要挨打!
要知道过往的历史早已证明,凡是从郭奉孝嘴里说出的话,那就没有一件事情是不能实现的!
天可怜见,自己也没说他什么啊,干嘛这么咒自己呢?
二秃子望向“家徒四壁”的四壁,想着今日自己打死也不出门,要是没有挨打,明天一早就堵到郭家门口骂街去。
不见人自然是不会挨打的。
二秃子心里这么想着。
“张福,吃饭。”院里传来母亲的呼喊声。
“娘,我不吃了,您吃吧。”二秃子喊了一声。
“不吃饭哪行啊?你这是怎么了。”声音逐渐走近,张母轻轻敲了敲二秃子的门,疑惑问道。
“娘,我没事,就是不饿。”二秃子说道。
“这小子,老娘辛辛苦苦给你做饭,你还不吃,是不是讨打!?”张母给他弄烦了,冷声说道。
二秃子心想不对啊,这要是让我娘打了我,也算是被人打,那不反而正中郭嘉下怀吗。
我可不能上这个当!
“娘,我来了!”二秃子回了一声,趿拉着鞋出了门。
张母见他出来,也没再说什么,瞥了他一眼便自顾自的回到正厅,那里已经摆好了饭菜,就等他了。
二秃子也没废话,饭菜如长江流水似风卷残云,三下五除二,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娘,我吃饱了,娘您的手艺又有进步,做的饭太好吃了。”二秃子打了个饱嗝,对着张母由衷赞叹道。
张母本觉得小儿子今天这一举一动有些奇怪,听了这话之后更觉得莫名其妙,然而还是笑呵呵说道:“你呀,你少气点我比什么不强,你瞅瞅你,老大不小的人了,也不张罗娶房媳妇回来。”
“我不着急这事儿,您也不是不知道。”二秃子笑着说。
“就算不成家,可总得有点本事吧,你看看隔壁郭奉孝,人家多有出息。”张母又说道。
“您这话说的,我要是郭嘉,我也有出息,可您儿子就是实在不喜欢读书,再说他郭奉孝还不都是一样在家无所事事,也没见他有什么能耐。”二秃子现在一提起郭嘉就气不打一处来,小声嘟囔道。
“你还敢顶嘴?!”张母的声音高了起来。
“哎呀,娘,我错了,明天我就出去找个差使做,您呀,就别操心了。”二秃子赶紧安抚老娘的情绪,生怕当妈的一冲动给自己来上一巴掌,这也肯定算是挨打,到时候自己骂起街来,就没有底气了。
“哎,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不了啊。”张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行了,回去歇着吧,现在外面不安生,少往外面跑。”
二秃子心说这要换了往常自己肯定想尽办法也要偷溜出去,但今天,别说不让自己出去,就是轰着赶着,自己也绝对不会离开家的。
张家和郭家仅一墙之隔,是名副其实的邻居,二秃子往院那边狠狠瞪了一眼,心说等着明天的嘿。
二秃子没出门,隔壁的郭嘉也没出门。
他正和戏志才两个人吵的有些不可开交,要不是双方都是文人,只怕现在都已经打起来了,即便如此,二人也是脸红脖子粗,丝毫不肯想让。“好好好,即便不说军力的问题,只说意愿,虽然董卓把持超纲,可天子仍然在位,他刘虞难道就会坐视不理?”郭嘉瞪着眼睛说道。
“你既然说刘虞,我就跟你论论刘虞,这刘虞明显是一位扶汉之臣,对于大汉王朝自然是忠心耿耿,献帝不过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他懂什么?那些从洛阳发出的政令,还不是董卓乱命?别处不提,仅说咱们豫州刺史孔伷孔大人,名为豫州名士,实际也只不过是个喜好空谈之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不过是那国贼邀买人心的手段,你我尚且能够看明白此事,刘虞刘大人也不是三岁顽童,怎能不明白?”戏志才说道。
“那也不代表刘虞会同意公孙瓒攻打冀州和并州。”郭嘉说道。
“冀州不好说,并州是一定会打的!”戏志才说道。
“这是为何?”郭嘉疑惑道。
“其一,并州名义上为我汉朝版图,其实内里异族颇多,并不受张扬钳制;其二,张扬这并州刺史虽然听起来风光,但手下将少兵希,又有大部分精力需要安抚异族,早已是疲乏之师;其三,朝廷现在内部风起云涌,对于并州这个苦寒之地只怕根本没有心思顾及,相反,如果有人想要占领并州,只怕他董卓还要高兴,总算把这个累赘给抛将出去了。”戏志才缓缓分析道。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恰恰是这些原因导致我认为他公孙瓒根本不会傻到去攻打并州。”郭嘉说道。
“你大概忘了幽州是如何安定下来的。”戏志才说道。
“你是说……”郭嘉的表情凝重起来。
“没错。”戏志才点点头,“若是在两年之前,别说你郭嘉觉得不可能,我戏志才也绝不会认为他公孙瓒有这份魄力,可你看看,仅仅一年之后,幽州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或许真如你所说,这公孙瓒其实没有逐鹿天下的雄心野望,但他与关外异族征战多年,现如今却突然改变了策略,无论是对刘虞还是对异族都采取怀柔策略,一下子让幽州的局面明朗起来,只能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的身边有高人。”戏志才缓缓开口说道。
郭嘉点了点头:“通婚、通商、通邮,这种看似让步极大却功在千秋的壮举,确实不是他一介武夫能想出来的东西。”
“所以不谈军力,不谈意愿,只谈利益,你觉得换做你我二人,如果我们处在公孙瓒的位置,会怎么做?”戏志才问道。
“并州还好说,这冀州的情形完全不一样,单说冀州刺史韩馥,那人和张扬可太不一样,他本就出自我们颍川,更是袁氏门生,你确定公孙瓒有这个魄力,冒着得罪那位四世三公的风险,也要攻打韩馥?”郭嘉想了想,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说的这件事情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以现在公孙瓒的力量,想要攻打民殷人盛,兵粮优足的冀州,确实有些异想天开,况且青州渤海太守袁本初,可就在一旁看着呢。”戏志才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