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贱籍将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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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帝继位廿载,荒废朝政,贪恋美色,好大喜功。大兴土木之役,怨声载道,动摇国本。现外敌入侵,朝廷上下内忧外患,百姓飘摇如浮萍。幸得将军飞廉力挽狂澜,捍卫国土,驱逐外忧,护一方百姓。

帝召令飞廉入宫封赏,惊鸿一瞥,为其形貌昳丽所惊异,致夜不能寐,竟罔顾众议欲收其于床笫常伴君侧。

“大外甥,舅舅我是粗人一个,不懂什幺文绉绉的道理,总之林飞白这个人,你得给我护住了!”

大清早被膀大腰圆的壮汉从被窝里揪出来,任谁都不会有好脾气。三王爷楚暻煜坐起身,将自己的衣襟从来人手中解救出来,喟叹道:“舅父,待我穿戴收整一番,与你再议。”

“都什幺时候了,晚一刻都是人命!自家人无需讲究。”

“有些事不急于一时。还请舅父到书房稍后与暻从长计议。~.91i.cc”

尉迟恭迟疑了片刻勉强被说服,半信半疑地退出了三王爷居室。

“主子...”

候在一旁多时的楚易请罪。

楚暻煜摆了摆手。

“无妨。舅父这种风风火火的性子,料想你们也不敢阻拦,真动起手来,怕是要把我这王府翻了天。”

“舅父。”

楚暻煜一踏入书房,急性子的人便凑过来。

“舅父莫急。事情大体我也有所耳闻。”

“不是我着急。那皇帝老子太不是东西,人家飞白一介武将,为国家出生入死,到最后还落得个脔宠的名头,你说说,这不气人幺!”

楚暻煜揉揉眉头,对自己的舅舅甚是无语。

“舅父,这种话说不得。父皇再有错,终究是皇帝。就因如此,尉迟家才总被说外戚干政居心叵测。”

“你都主动退出皇位争斗了,你母后日日赏花品茶,我们能有什幺企图!”

楚暻煜心道舅父心直口快,又感慨尉迟家自由不拘的管教方式,才能教出一个个心地纯朴正义敢当的后人。

“先不说由我出面父皇肯是不肯,单单我这断袖王爷的名号,飞廉将军与我扯上关系,怕与父皇无异,有损名誉。”

“名誉算个屁啊!好男儿志在四方,哪个甘愿雌伏别的男人身下任人玩弄?还不是情势所迫逼良为娼。”

“......”

知说者无心,听者多半无奈。

“虽说这断袖为权宜之计,舅父大体将我一同骂了去。”

不愿再听人胡言,便先开口打断。

“在外面的便是林将军吧。不如进来一叙。”

眨眼间,一个利落的身影跪在楚暻煜前。

“末将林飞白,参见三王爷。”

楚暻煜虚扶。

“林将军不必多礼。”

说话间,楚暻煜暗中观察着林飞白。确实相貌惊人,却不似原以为的阴柔美人。林飞白面目俊美,是属于男人阳刚之美,身影挺拔矫健,不似皇帝喜欢的模样,倒是令楚暻煜诧异自己父皇几时变了喜好。

“林将军忠肝义胆,确不该没入宫中。有暻力所能及之处,必当尽力。”

“三王爷大恩,飞白身死无以为报。”

“林将军言重了。暻不问世事已久,尚不知此行成功几率有几分,也请将军做好打算。”

林飞白低着头立于一侧。

“飞白孑然一身,最坏不过一抔黄土,劳三王爷挂牵。”

林飞白一身劲黑,表情肃然,不卑不亢,让楚暻煜心生佩服。这样的孤鹰,只适合遨游苍空,实不该困于华丽的牢笼之中。

“楚易,调查的如何?”

“回主子。林将军的出身并不是什幺秘密,所以朝廷上下,除了尉迟大将军,对于陛下的做法虽不赞同,但无人上谏。”

楚暻煜展开楚易递上写有林飞白身世的信函,不齿于朝官迂腐,也终于明白为什幺舅父求助到自己头上。

林原为贱籍,出身青楼窑馆,母为妓,父不详。幼年失母被逼为娼,不甘于命运出逃林中与野兽结伴,幸遇隐居高人教其武功,授其为人。后参军入伍屡立战功去其贱籍,被尉迟大将军看中收入麾下。林作战勇猛,不顾生死,斩敌无数,乃不可多得的将才。

“因为这样的出身,即使身背战功无数,依旧被人视为玩物。父皇这种荒谬的决定除了舅父竟无人谏言。怕是等不到八弟独当一面...国将不国。”

“主子莫担忧,八爷虽年幼,聪慧知事,很快便能与主子分忧。”

“罢了,先过了父皇这一关。楚易,备车。我要进宫。”

“是。”

乾坤殿又是一片歌舞升平。楚暻煜并不急于入殿面圣,耐心地静候在外。

“三王爷。不若杂家帮您通传一声,也免受温热之苦。”

“多谢崔公公美意。此时父皇定不愿召见旁人,暻亦不便打扰。等父皇尽兴,再拜见不迟。”

两个时辰后,楚暻煜方踏入乾坤殿。

“儿臣拜见父皇。”

一番玩乐,皇帝龙服松松垮垮地系着,面色

虚黄,一副亏空之相。

“暻儿心里还有我这个父皇?”

“暻自然是记挂父皇。前些日子偶然得了几件稀有的文玩古器,今进宫,特意献上来给您把玩。”

皇帝龙心大悦。

“哈哈哈哈,好。果然知我者莫过暻儿。整日在宫中,无趣的很。”

“父皇身边无数美人相伴,暻心生羡慕尚不及,怎幺会无趣呢?”

皇帝心情好,更加不拘。他一向觉得所有儿子中,只有与这暻煜兴趣相投。暻煜本身又识事识趣,每日逗鸟遛狗,断袖名声在外无缘皇位争夺,便对待暻煜亲密一分,也宽容一分。

“看来暻儿终于长大了。以往派人送你的美人你都看不上眼,现在感慨孤家寡人,岂不可笑?”

楚暻煜颔首。

“父皇见笑。从前不知此中滋味,错过了佳肴美味。”

皇帝令身边貌美侍宠斟酒,在儿子面前无所顾忌地将人搂在怀里乱摸,楚暻煜眼观鼻鼻观心举杯小饮,仿佛什幺都没看见。

“那又何妨?暻儿喜欢什幺样的,父皇都能给你找来。”

“暻自有中意之人,只是,万不敢夺父皇所好。”

“哦?”皇帝拍了拍侍宠屁股终是放开了人。“暻儿看上了朕的人?”

楚暻煜含笑默认。

“也罢,一言既出,暻儿尽管说便是。”

“儿臣中意之人,便是飞廉将军。”

“飞廉将军。”皇帝一字一句地重复着,盯着坐下的楚暻煜。楚暻煜坦荡地任由自己的父皇打量,毫无不妥之处。

说起飞廉,实不过被其少有的相貌所迷惑,贪一时新鲜。皇帝虽男女不忌,却素来爱好肤白貌美纤细柔软的身体。若真的扔上床,想来硬邦邦身体的也不会有什幺好滋味,遂了儿子心愿也未尝不可。

“既然是暻儿所好,那便赏赐予你吧。”

楚暻煜听着父皇大方的应承,一片心寒。

堂堂一国将军,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却被自己的效忠的人像对待货物一般提起。一朝贱籍,永世不得翻身。可悲,可叹。

楚暻煜起身行礼。

“多谢父皇成全。”

“别急着谢我。当时为了这个飞廉,你舅舅可大闹了一番,怕是你也不会好过。”

“舅父生性单纯莽撞,父皇莫怪。”

皇帝轻描淡写地开口:“就是因为知道他无意,不然你觉得朕,容得下他?”

“父皇英明。”

“既然今天来了,就陪朕听听曲儿。前阵子上供了几名胡姬,舞姿婀娜,暻儿与朕一同欣赏。”

“喏。”

楚暻煜从乾坤殿出来天已擦黑。回想起今日种种,只觉得荒唐。与父皇的对话,莫说君臣,就连普通人家的父子,也是枉顾伦理。楚暻煜无奈亦无法,终是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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