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半，细雨连绵。金碧辉煌的皇城被闷热和潮湿笼罩，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潮热感让本就心情欠佳的酆昀曦更加烦躁，巳时已过，仍旧衣衫不整地藏在纱帘后拒绝宫人靠近。

“都给我滚！萧翊呢？！把萧翊给本宫找来！”

散落的书籍和破碎的花瓶显示了主人的怒火。众宫人深知主子的脾气，此刻只能焦急地围在门口，却没有人敢踏进一步。

“发生何时？”

一行人由远及近行进宫内，为首者身着蟒袍官服，步履沉稳，神情严肃。这个人的到来，让乱成一团的众人瞬间平复。云曦公主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宫女知歆赶忙上前行礼。

“萧公公。您可算来了。公主又在发脾气了。”

知歆在云曦公主身边伺候多年亦与萧翊相识已久，自然知道公主每次闹脾气的源头。

萧翊闻言颔首，命宫人备好温水膳食在门外待命，自己掸了掸一路上夹带的风尘，推门进入殿内。殿内是一片昏暗狼藉，唯独床上的人，衣衫散乱不着粉墨，即使生气的侧脸都耀眼地令人移不开目光。

酆昀曦在听到动静后便彻底安静下来，将脸扭到一边，用沉默表达自己的不满。

“殿下。”

生气中的人不为所动，也不去看进入殿中的来人。

萧翊垂首，提起衣袍下摆，仿佛没有看到满地破碎花瓶瓷器的残渣，就势跪下。

“奴婢给公主请安。”

酆昀曦一直都知道这个人从来不懂得怜惜自己，一时忘记赌气，惊呼着准备下床叫萧翊起身。萧翊似乎早就能预料到酆昀曦的反应，在酆昀曦赤脚落地之前利落起身扶住了单薄的身子。

轻松制住不会反抗的人检查双膝没有明显伤痕后酆昀曦更是怒上心头，一巴掌打在萧翊脸上。

“你就这幺喜欢故意惹本宫生气？”

这种力道对于习武的萧翊来说不过挠痒，他熟练地伺候酆昀曦穿戴。

“奴婢蒙受殿下恩惠方能走到今日，别说跪碎片，这条命自甘愿奉上。”

酆昀曦一脸嫌弃，却任由萧翊侍奉。

“永远就嘴上说的好听。”他将头撇到一边，小声补充:“可我竟然每次都相信这种劣质的谎言。”

不知道近在身边萧翊有没有听到这句细语，他只是一丝不苟地进行穿戴的步骤，见人情绪有所好转，便唤宫人进来收拾残局。

“奴婢伺候您梳妆。”

萧翊的一双手骨骼分明指节修长，捏着玉梳穿梭在酆昀曦柔软浓密的发间，游刃有余。酆昀曦面对铜镜打量镜中人形，秀眉紧蹙。

“你上妆了？”

手下动作一顿，萧翊点头称是。

酆昀曦挥开萧翊手转过身，萧翊自发蹲跪下来，与之视线保持一致。酆昀曦捧着萧翊的脸，左看看右瞅瞅，干脆拿衣袖抹掉萧翊脸上略着的脂粉。

“丑死了！我说过不喜欢你上妆吧，你是故意来膈应我的？”

萧翊温驯地注视眼前人，任由自己被搓红了面颊，才幽幽解释:“方从万岁爷那过来，净面上妆是规矩。来的匆忙没来得及整顿，还请公主恕罪。”

酆昀曦心知萧翊比自己更加不喜着妆抹粉，还是忍不住忿忿两句。

t　　“如此俊俏的脸，都被乱七八糟的脂粉毁了。”

萧翊微微低头，自我打趣道:“奴婢本也算不得男人...”

“你！”

酆昀曦一双亮眸瞪得老大，被萧翊气人的功夫惹得心烦，索性扑进萧翊怀里，双手掰正萧翊的脑袋，小脸一板威胁道:“你再说让我生气的话，我...我就亲你了！堵住这张不讨喜的嘴！”

虽为宦臣，萧翊身形挺拔，加之自幼习武，相较一般宫人，更是强健几分。怀抱着未长开少年人的身体，丝毫不费力气。

少年人。这个属于云曦公主的秘密，只有四个人知道。云曦公主本人，去世的珍妃，以及身边侍奉多年的萧翊和宫女知歆。

萧翊将酆昀曦抱在怀里，稳稳地放在膳食桌前。

“听闻殿下尚未用膳，便由奴婢侍奉您吧。”

酆昀曦紧了紧搂住萧翊的手臂，凑到他耳边低语:“比起这些，我更想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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