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隐丘僧人想要反驳，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的确，相比在外行走，寺内的好处强上十倍百倍，摩罗界域跟其他界域不同，这里的灵药、奇珍、秘境都被大寺古刹牢牢掌握，散修们很少能得到机缘。
何况定空寺内还有大能、祖师指点迷津，哪一点不比外面强？
“闻道有前后，我等都是为了追逐长生，谁强谁弱又有什么分别，只要能逍遥于世间，就足够了。”顾修云微微一笑。
四周的僧人脸色越发不屑。
长生？逍遥？
一个斗霄境中期也敢说这种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隐丘，你这师兄自己都不敢反驳，你还说什么空话，依我看，他就是个银样蜡枪头，连阵禁海第一重都过不去。”
静室内顿时哄然大笑。
阵禁海，是礼佛盛会外围的禁制海域，所有弟子包括大能祖师都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穿渡。
禅宗常言：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阵禁海不分先后，只看自身道心悟性，有些悟性深厚者虽然修为低微，却能走过三重海域，而一些心性脆弱的连第一重都过不去。
那名僧人如此言说，已经不是嘲笑，而是诋毁了。
“隐泽，你未免太过分了。”
隐丘僧人周身灵力急剧涌动，却被一只手臂拦了下来。
“师弟，不必跟他们作口舌之争，”顾修云面无表情，“既然诸位同门瞧不起在下，不如我们立个赌约。”
“什么赌约，说来听听。”
“阵禁海共有九重海域，看谁走的更深，我若输了，赔一颗五属性玄灵晶，你们若是输了，须得奉上相应的宝物，如何？”顾修云说道。
“一颗玄灵晶怎么分？阁下是在说笑吗？”
“每人一颗，既然是比谁走的更深，自是要分别赌斗，才显得公平。”
“哦？”
静室内的僧人彼此相视，都露出意动之色。
一颗五属性玄灵晶，倒也不贵，斗霄境弟子都负担的起。
“好，贫僧答应你，一颗玄灵晶而已。”隐泽僧人当即点头。
其余僧人也纷纷点头。
如果是一些贵重的宝物，他们还会犹豫，玄灵晶……即便是五属性，价值也不会超过三千本源币。
众人咬咬牙，都负担的起。
“那就立下契约吧！”
顾修云从怀里抽出白色符纸，此物并非血契，没有反噬心神的效果，但同时价格也低得多，普通斗霄境之间订立契约，都是用此物。
众位僧人踏步上前，分别在符纸内留下魂念印记。
到时候只要拿着符纸，就可以上门讨要宝物。
“师兄，这可是上百张契约，你要是输了……”隐丘僧人站在侧旁，脸色青白不定。
一张契约符纸，就代表着一枚玄灵晶。
上百张符纸，差不多有五十几万本源币，对普通斗霄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上妙真人的身家也不过如此，何况是在场僧人？隐山师兄赔得起吗？
到时候恐怕要用一辈子去偿还。
“无妨，为兄在外面得了些机缘，些许玄灵晶还是拿得出来的。”
说着，顾修云从怀里掏出一只须弥袋，袋口张开，数百颗彩色灵晶滚了出来。
四周的僧人看到这一幕，眼睛顿时一亮。
“难怪他会跟咱们赌斗玄灵晶，敢情是得了机缘，手里有不少宝物。”
“宝物再多，也闯不过阵禁海。”
“我就不信，一个常年不回宗门的弟子，道法修为有多精深？”
众人悄声议论，脸上都露出兴奋与激动。
五属性玄灵晶，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了。
与此同时，顾修云将手里的符纸送到隐丘僧人面前，“师弟，这些契约你替我拿着吧！”
“师兄？”隐丘面露疑惑。
“礼佛日之后，为兄便要远行，哪有功夫跟他们讨要宝物？”顾修云摇头，“到时候就麻烦师弟你了，得来的好处你我各一半，另一半师弟先替我留着。”
隐丘僧人眼中闪过犹豫。
在他想来，顾修云实力再弱，总能赢过几人，这些契约的价值不亚于两三万本源币。
从中得到一半，也是不小的收获了。
沉默片刻后，隐丘僧人重重的点了点头，收起契约符纸。
……
数日后，一艘艘飞舟降临在虚空深处。
无数弟子从舟中走出。
只见前方是一座望不见尽头的狂潮大海，海浪翻滚，席卷天地，每一滴海水都透着灵力波动，似乎蕴含无数变化。
“前面就是阵禁海了！”
“礼佛日的规矩，你们应该都清楚，想要敬拜圣佛，必须穿过前三重海域。”
虚空上方，八品大能朗声道，“同时本座要提醒你们，只有穿过三重海域，才有资格参与宗门大比，距离比斗开始只剩半个月，抓紧时间吧！”
话音落下，无数斗霄亮起遁光，朝着阵禁海深处冲去。
海域中已经聚集了不少宗门弟子。
有四方大寺、诸多古刹，也有一些地庙，甚至包括散修。
只要是达到斗霄境的修行者，都有资格参加礼佛。
“希望这次本宗能出一位罗汉。”
望着潮水般的弟子身影，定空寺祖师暗自期待。
禅宗罗汉……只有经过礼佛日选拔，得到先辈认可的弟子，才有资格成为罗汉。
每一位罗汉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踏入八品，且实力极强，最弱也是天方境大能。
如果定空寺能出一位罗汉，宗门未来的修行资源至少翻一倍，甚至会有寿元神药赐下。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好处。
……
嗖！
一道道遁光冲进海域，还没走出几步，就被灵力屏障挡了下来。
众人抬头望去。
只见海水中有一座高山，山体透明，以海水凝聚而成，上面刻着清晰的文字，旁边还有阵法图案。
“果真如传闻所言，阵禁海第一重考验阵法秘术，只要悟透秘术法门，或者解开大阵，就能前往下一重海域。”隐丘僧人说道。
第一重海域有两种考验，一个是秘术典籍，一个是阵法。
只要破开其中一种，就能前往海域深处。
话音未落，十几道遁光硬生生撕开了灵力屏障，朝着远方行去。
那些都是上妙真人。
第一重海域的灵力屏障只能挡住入玄，挡不住上妙。
“师兄，咱们抓紧时间参悟吧！”
隐丘僧人踏步上前，眼睛死死盯着山体四周的阵法纹络，他没有选择秘术，半个月内领悟道韵，对悟性的要求太高了，相比之下，破解阵法反而容易些。
顾修云却坐在山体正前方，遥遥望向文字。
“这似乎是一门道韵秘术，但又不太像。”顾修云眯起眼睛。
以他的境界，怎么可能看不出秘术玄机？
山体表面雕刻的是一门叠阵秘术，比起普通秘法繁杂了些许，如果是资质愚钝的修行者，少说也得费上一年半载。
由此可见，第一重海域，其实是考验宗门弟子的天资悟性。
相比之下，旁边的阵法难度低了许多，只是一座双属性神阵，定空寺作为古刹，门中弟子个个精通阵道，最多日，就能破开神阵。
“不出我所料，此人千年来没有回过宗门，阵法感悟还停留在开脉境，他只能选择秘术典籍。”
看见顾修云的举动，隐泽僧人面露冷笑。
“这么说，咱们岂不是白白赚了一颗五属性玄灵晶。”另一名僧人说道。
“早知如此，就不该约定一颗，起码得三十颗。”
众人脸上露出懊恼之色。
三十颗玄灵晶，价值堪比十万本源币，都能买一枚规则道符了。
“师兄……”
隐丘僧人听见众人谈论，忍不住看了眼顾修云。
上百张契约，近五十万本源币，如此庞大的财富……说扔就扔，但如今已经签订契约，想反悔也不行了。
“我居然忘了，师兄近千年都没回过定空寺，阵法感悟极低，他连第一重考验都过不去。”
隐丘僧人暗自悔恨。
早知如此，就不该说那些话。
……
山体正前方人影繁杂，足有数万人。
四周的弟子数量更多，这还是其中一处海域。
阵禁海绵延百万里，第一重海域共有几百座大山，每一处都聚集了大量修行者。
其中地庙、散修出身的弟子都在参悟秘术典籍，而各方古刹的门人却在破解阵法。由此可以看出，禅宗明面上一视同仁，实际还是偏向于古刹跟大寺。
闲散修行者，哪有机会修习阵法？
他们只能选择秘术典籍。
论难度，秘术典籍可比阵法难太多了，只有天资悟性超绝之辈，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悟透道法秘术，进入下一重海域。
……
两日后。
一名僧人走到顾修云身侧。
“隐山师兄，参悟的如何？”隐泽嘴角露出邪笑，“师弟我运气还不错，两日便悟透阵法诀窍，要不要师弟给你讲解一番？”
“哎呀，我差点忘了，师兄一直不在宗内，阵法感悟颇低，就算我说了，你也领会不了。”
“看来那颗玄灵晶，我非拿不可。”
光头僧人一脸得意的走向大山。
灵力光幕被轻易撕开，任由他穿行而去。
没过多久，又一个僧人走到顾修云身侧，“隐山师兄天资卓绝，想来很快就能领悟秘术法门，师弟不才，想跟师兄重新订立契约，将玄灵晶增加到十颗，如何？”
“十颗？”
顾修云微微摇头，“你野心倒是不小，还是算了吧！”
一颗玄灵晶，尚且在斗霄弟子的承受范围内，十颗……这些僧人就算倾家荡产，都不一定凑得出来。
到那时，隐丘僧人手持契约，反而会被群起攻之，甚至会有杀身之祸。
怀璧其罪的道理，顾修云怎么会不明白？
五十万本源币，对隐丘僧人是一份大机缘，又不至于引起祸端，但五百万本源币……可就说不好了。
当年顾修云从金阙尊者的银色宫殿离开后，多少真意境大能盯着他，不就是为了宝物。
僧人心有不甘，又说了几句，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只能无奈的走向大山，穿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