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夫这个说法自古有之。

这是个郑建国从未想过的理由，当然这也是他没在石安安身上费太大功夫的原因，因为身边的女人实在太多了，而石安安又只能远观不可把玩，便在为数不多的相处中也保持着足够的距离，以避免两人间出现什么擦枪走火的事情，而不可收拾。

只是现在面对这个提议，郑建国身边并未有单身或者离异的人选，他能做的便是答应下来：“这个我只能说尽力了——”

考虑到自己的身份，郑建国是没想着给她介绍谁，媒人这会儿可是吃力不讨好的活，除了某些天生性子张扬能说会道的愿意去干，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帮这个忙。

不说其他人，单单面前的石安安就是个例子，如果她当时和丈夫通过说媒认识的，那么现在媒人就指不定会不会高家父母埋怨——克夫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让任何一个父母犯嘀咕的传言，它不受人的意志力为转移对象。

石安安也只是在顺着先前的话说，看到郑建国应下，便端起了旁边的咖啡喝口，只个感觉比首都饭店里还醇厚的多，还没放下就见郑建国拿起笔记本上的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了起来。

竟是连说都没说，直接拿笔帮着做起了采访记录？

这个做派对待朋友也属于随意的多，只有极好的朋友才会这么做？

默默的喝着咖啡，石安安目视着一手拿笔记本，一手快速书写的郑建国，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在他穿着上打量过，竟然有了种温文儒雅的错觉。

郑建国却在运笔如飞的写着预料到的内容，这个时候的记者们采访，那都有着标准的套路，先是问好下，再说下对方取得的成绩，简单夸过后询问下最近的研究，接着便是这次采访的真正目的。

而这次让石安安过来，郑建国的目的便是了结两人六年前的约定，看着大致都写的差不多了，便将笔夹在笔记本中还给了她：“我回不来的内容也写上了，你到时候看着发就行。”

石安安艳丽面颊上现出了愕然，下意识开口道：“你回不来？去月球回不来？”

“科研实验都有意外，回不来还是好的，那最起码代表我到了月球，极端点就怕到不了——”

郑建国端起有些温的茶杯，喝了口后看向旁边的戈登，后者便飞快到了面前端走茶杯而去，留下郑建国看向了石安安，开口道：“就像到时候国家和美利坚，都会准备成功和失败以及半成功的发言稿，成功是目标，意外是可能，我这辈子虽然才活了23年，可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要精彩了，如果我能回来，我会放弃一切工作，安心——享受生活。”

“这个——”

石安安再次面现愕然，她很想问怎么回来后也不再工作，甚至还想说国家怎么可能会允许你不工作，可这些都在回不来的担忧前消失干净，人能回来就已经达到圆满了？

如此想着，石安安连早就准备好要问的生意，也直到看完电影和午饭后离开时，都没问出口。

天上下起了雪，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撒着，早上才打扫过的石板院子又被盖住，郑建国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这一幕，身后传来了戈登的声音：“先生，陶野院士到了。”

“请她去书房，再请我四姐她们也过去。”

郑建国说过喝了口热茶，戈登便转身去了，郑建国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客厅侧门被人推开，郑立桓带着郑立恒出现，两人身后跟着女仆柯林，就听儿子郑立桓开口道：“爸爸，我能出去玩吗？”

“不能，外边下雪了——”

郑建国下意识的说了句时，便醒悟到这货可能是想出去玩雪，接着看他要靠近自己，当即开口道：“爸爸感冒了，现在不能抱你，你是想玩雪？”

“嗯，我想玩雪。”

郑立桓可怜巴巴的站住后说过，他身后的郑立恒跟着开口道：“爸爸，我也想玩。”

“柯林你找个塑料盆装点雪进来，注意别让他们玩太长时间。”

郑建国瞅过两人面现微笑，柯林飞快应下：“是，先生，你们俩跟我来——”

“爸爸再见。”

郑立恒举起小手摆了摆，郑建国便挥了挥手目送两人跟着柯林离开，出门后到衣帽间又取了件马甲套上，才感觉好点的到了书房里：“陶姐。”

正坐在真皮沙发上的陶野飞快站起，一双杏眼打量着开口道：“怎么，感冒了？”

“是，有点受凉了，坐吧。”

郑建国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拿起书桌上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夹，坐到了陶野旁边的沙发上，也没客气的直奔主题道：“这次找你过来，是有点事想托付给你。”

“这个，你这么说就太言重了——”

才坐下的陶野飞快坐直身子，接着便面现关切的改口道：“咱们俩还这么客气？有事你说话。”

“这是我原本打算要搞的项目，只是你也知道我5月份要去月球——”

郑建国说着将手中文件夹交给陶野，后者下意识的接过后听到这里，红润的面颊上现出了抹愕然，到了嘴边的不会出意外瞬间咽回肚子里，普通人都还有个意外说法，去月球这么重大的项目，一切安好就不用说了，便明白这是他在未雨绸缪，当即点点头道：“还是那句话，有事你说话。”

“这是个可以终结克隆技术的项目。”

郑建国微微一笑看向文件夹，陶野便浑身微震的瞪大眼睛，克隆技术经过一年的发酵，早已成为了全世界众所周知的超级热点，而这个技术竟然能终结克隆？

陶野豁然打开了文件夹，只见扉页的抬头上写着行标题：“人类胚胎干细胞研究。”

咕咚咽了口唾沫，陶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开口道：“人类胚胎？”

“是的。”

郑建国点点头没有再说下去，人类胚胎自然会涉及到生殖细胞，这部分在国内属于不可触碰的内容，否则单单传出去就足以引起舆论批判，于是开口道：“这部分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研究材料的事儿，拜托你的部分是需要带着我姐和寇阳，你能顶住压力吧？”

“这个没问题。”

听到材料没问题，陶野悬着的心放下，她先前顾虑的便是这点，甚至还不无恶意的想是不是让自己采卵，至于郑冬花和寇阳这俩名字，她在听到时就明白这个项目应该是专门给两人准备的，只是郑建国等不及要去月球，才将项目连同两人委托给自己。

虽然有些跨领域？

陶野继续看起文件，只见上面写着行字：“自打1959年人类第一例双胞胎骨髓移植开始，干细胞的移植便成为解决某些白血病的治疗手段，由此陆续有法兰西肿瘤学家乔治·马歇尔教授，美利坚爱德华·唐纳德·托马斯教授开展过类似手术，却无法解决干细胞来源的问题。”

“直到1981年，不列颠剑桥大学的马丁·埃文斯教授团队，美利坚加州大学的格尔·马丁教授团队，分别在7月的《自然》和11月的《美利坚科学院报》上，发表了关于分离培养小鼠胚胎干细胞的方法。”

这就是该项目的研究现状了，陶野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便继续看了起来：“众所周知，受精的人类生殖细胞是人体所有细胞之祖——”

看到这里的陶野嘴角不禁抽了下，她是没想到郑建国会直接用大白话来形容，不过这也是想都不用多想的，于是继续看了下去：“该项目研究可以解决干细胞移植的来源，而不用通过有人伦风险的克隆生殖技术解决，为治疗某些疾病提供帮助。”

这就是研究意义了，陶野正房的门便被人推开，管家戈登出现道：“先生，您四姐她们来了。”

“准备壶咖啡送来。”

郑建国也没站起的交代过，便见穿着身针织线衣的郑冬花和寇阳进来，向着陶野问起好：“陶野院士，你好。”

“嗯，坐吧。”

陶野同样屁股抬都没抬，面带微笑的让两人坐下，回头瞅过郑建国，便见他开口道：“陶野院士手上有个项目需要人手，我就举贤不避亲的把你们俩给推荐过去了，你们有什么想法没？”

“听你的。”

郑冬花露出个灿烂微笑，便看向了陶野道：“以后还请陶野院士多多关照。”

“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寇阳面现讶然的跟着说过，陶野也就笑着回应过，将文件夹放进了脚边的包里，回过头看向郑建国道：“那你没事儿我就先走了，晚点还有个会要参加。”

“你看这咖啡也没喝口——”

郑建国站起身跟上陶野的脚步，将她送到书房门口后道：“外边又下雪了，你路上注意点，我就不送你了。”

“你送我，我还得找机会回来骑车子，走了。”

陶野挥了挥手缠上围巾后扣上大衣，在戈登的带领下离去，留下身后的郑建国目送着她直到消失，才转身回了书房里面关上门，就见郑冬花开口道：“生物中心那边你安排谁接手？”

“这个项目不急，总要等你们那边有结果才会开始。”

郑建国说着在两人旁边沙发上坐下，就见寇阳正拿着双凤眼圆睁着打量自己，当即开口道：“我感冒了，得和你们保持下距离，省的传给你们了。”

小半年没见，寇阳已经由美丽动人变的知性，一双眼眸打量过这货，缓缓开口道：“我发现你还和以前似的。”

“你这话让心胸狭隘的听到，会感觉你在说人幼稚。”

郑建国笑眯眯的开口说道，很快书房门被人打开，戈登端着壶咖啡进来，给两人都倒上后帮他的茶杯续过水，郑建国做了个请的手势面上闪过疲惫之色：“不过我感觉幼稚点好，成熟太累了，今天早上我都差点没爬起来——”

“你这是能者多劳，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下。”

寇阳下意识的接上话，回来这段时间她见了不少所谓的青年俊杰，可每一个都会忍不住拿来和这货对比，于是比来比去的到现在还没个吃顿饭的，现在看到他这副模样，竟然感觉到有些心疼：“你又不是氪星来的超人，你只是个血肉凡人——”

“哈，你还看漫画？”

郑建国笑了，他还以为这姐姐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想想寇阳最多算个学习好的女孩，连学霸级别都算不上，便接着说道：“能者多劳评价太高，我这是想要的太多，就只能付出更多的精力，不过我打算从月球回来就享受生活，你们不光在事业上加油，生活上也得加油——”

寇阳瞬间沉默，黑白分明的双凤眼飞快眨过，突然开口道：“月球一定要去？”

“嗯，前面我才说过想要的太多。”

郑建国脸上的微笑敛去几分，他能从话里听出关切之情，如果放在以前的时候，他肯定会以为这是同学间朋友间的关怀，可想想当年对她说出的只有小孩子才选，大人都要的话语，缓缓道：“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说好，是因为文化繁荣科技发达。说坏，是因为这些加大了贫富差距。”

“前者，可以让人生活的比以前所有人都好。后者，则是让人比以前所有人，更加沉沦于物欲之中。”

“肯尼迪在名为《我们决定登月》的演讲中，曾经说过之所以会决定登月，并不是因为它轻而易举，而是因为它困难重重。”

“面对困难，他们乐于接受这个挑战，也不愿意推迟这个挑战，因为这个挑战他们志在必得，其他的挑战也是如此。”

“四姐应该知道，当时何大拿说就要看我去上天，而这也是我用来说服父母的借口——”

郑冬花冲着寇阳缓缓点了下头，却不知为何没有说话，郑建国就知道她应该是猜出来了，不过并没有去提这个事儿，而是面带微笑的继续开口道：“我要去月球，是因为她就在那里，没有理由美利坚人能花钱上去，而我这个中国人却不能上去，这才是我要去的原因。”

寇阳摇了摇头，开口道：“可这样会促进他们的科技发展，把咱们甩的更远，将来追赶起来——会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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