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未知很正常，去年不列颠的科学家也是这么说的，然而郑建国却知道不列颠的科学家们并不是不知道原因，而是在没有经过科学分析之前，说出来的后果就是会得罪以杜邦为代表的化工巨头们。

举凡各大名校里的化学教授们，都能想到氟利昂这个已经应用半个世纪的罪魁祸首，当它进入大气层并被强烈紫外线照射，就会产生出将臭氧分解成普通氧气的氯原子。

当然，化学教授们并不是靠着单纯的教学待遇生活，他们大部分的科研资金都来自于化工巨头，或者说与之相关的各种基金，于是这个事儿便超出了纯学术的范畴。

而绝大多数人只以为氟利昂主要应用于空调制冷剂，而很少人知道这玩意还是发泡、溶剂、喷雾剂、电子元器件的清洗用途，整体使用量比制冷用的少很多。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欧美等发达国家很少会使用空调，除了大型公司企业用的工业级，绝大多数人们都不会使用这玩意，一方面是空调价格高昂，另一方面是电费价格高昂。

而造成这样的原因，则是地广人稀的欧美没有人去搞电气化基建，电力输送成本居高不下。

至于在繁华的大城市里面，则是因为市场化运作机制的原因，电费依旧是除了生活外最大的开销。

当然，郑建国知道随着美利坚开闸放水，激活的消费市场会导致空调普及率大增，将氟利昂的锅扣在空调上面也没什么问题，吸取历史教训防患于未然嘛。

不过，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文章，家族们是要准备靠其抢占道德制高点，披上慈悲渡人的外衣，去发动比金融战争更加超维的圣母战争，以增加后发国家成为发达国家的经济成本和时间成本。

左手金钱！

右手圣母！

神挡杀神！

佛挡灭佛！

这一刻，郑建国终于理顺了未来的脉络，又翻回前面的报告人和参与人，发现都是大气所的人员，便开口道：“你手里有笔吗？”

“唉，有。”

一直在密切关注的崔新田飞快站起，从西装内兜里摸出了根钢笔打开扣好笔帽，郑建国接过后看了眼发现是英雄金笔，当即在原因未知上画了个圈，写道：“望化学所同志能予以配合找出原因，费用可由建国实验室负责。郑建国。1985.9.13。”

“化学所的费用走我个人项目的账。”

郑建国将笔交给崔新田，看他连着资料也拿了过去，想起先前加藤洋子过来时留下的东西，开口道：“另外马上到中秋了，正好他们给我送了点东西过来，到时晚点你带人找戈登拿下，我就不过去了。”

“好的，主任，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将文件和笔收好，崔新田向着郑建国致意了后转身离去，郑建国也没起身的让戈登送走，手指敲了敲正迟疑是否去找乔安娜，戈登很快去而复返：“先生，寇清凯先生的电话在1号线上。”

李东升和赵远一没完成任务，郑建国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探手靠在沙发上摸起电话，开口道：“寇伯伯。”

“建国，最近休息的怎么样？”

电话里的寇清凯声音亲切和随意，郑建国心说你这不是送上来的梯子么，当即声音愉悦的开口道：“不错，乔安娜也怀孕了，人逢喜事精神爽——”

“——”

远在郑园1758米外的计委大院二层小楼房间里，正端起了杯茶到嘴边的寇清凯差点没绷住，他是从未分清过卡米尔和乔安娜谁是谁的，不过之前他倒是听老伴范萍说过一个怀孕了，同时参考这货用了个也字，那么就是说俩都怀孕了。

想起孕吐到必须在家休养的儿媳妇，寇清凯便感觉先前打了腹稿的话说不出口，好在他的心志也远非常人可比，于是开口道：“这个是好事儿，恭喜你，我听说你好长时间没去实验室了？”

“有陶野就行了，那边也没什么意思，我在准备新项目了。”

郑建国的声音清晰传来，寇清凯也趁着这个机会喝了口茶，放下后想起寇阳说的那个项目，只以为又是新的发现和成果来着，开口道：“那有空也去转转，长时间放羊可不好，这次找你是梁书记要来，说是齐省驻京办搞了只善县羊，我想着你也好久没去了，这几天你什么时候有空，到时一起去尝尝？”

“我明天要去趟不列颠，预计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回来，要不就今天下午吧？”

郑建国毫不迟疑的声音传来，寇清凯也是没有半点迟疑，开口道：“那好，咱们晚上在齐省驻京办见。”

说完后飞快放下电话，寇清凯探手掀开了桌子上的日历，发现今天晚上安排是慰问地方上来的代表，想了下便抬起头道：“小徐，今天晚上的这个慰问取消了，你去那边说一声。”

“好的，主任。”

被称为小徐的年轻人飞快转身离开，寇清凯便翻开通讯录开始拨号，不想拨打的这个号码竟然占线，于是只得打给了另一个号码，很快接通后开口道：“梁书记，我清凯啊，建国明天要出国，咱们就今天晚上坐坐吧？”

齐省驻京办的位置比较偏，位于北师专的东北角，什刹海公园正北方，这会儿还没什么高大建筑，不过对面已经拉起了围挡在施工，梁廷栋瞅着斑驳电话机神情和蔼：“清凯，建国是贵人事忙，今天就今天，咱们晚上见面聊。”

嘴上说完放下电话，梁廷栋还没转过身，门口处传来了敲门声，秘书推开进来道：“书记，叶建义主任来了。”

随着秘书的出现，叶建义到了门口，梁廷栋只以为他是来打听消息的，心中生出了个浮躁的评语，嘴上却和蔼异常：“噢，快来，先前清凯主任来了电话，说建国院士把过来时间定在了今天晚上——”

“书记，先前建国给我打电话了。”

叶建义并不知道寇清凯原本是要先打给他的，只是被郑建国的电话占线才打给了梁廷栋，飞快开口说着坐在了梁廷栋的对面，继续开口道：“建国说这段时间他在家也没闲着，就有了个想法——”

冲着秘书看了眼，梁廷栋看他转身离去，收回目光神情和蔼道：“噢，建国院士又有什么发现了？”

“建国想搞个齐辽海底隧道。”

叶建义作为齐省经济发展委员会主任，之前还真拿着地图研究过，至于梁廷栋虽然现在是管思想意识的正班长，原来却是管经济发展的副班长，齐省里面外边什么情况都装在心里，这会儿听到后就感觉超出了想象：“从蓬县挖个隧道去连大？这个工程量——”

“是的，说是像不列颠和法兰西海底隧道那样，只是咱们这个要更长。”

叶建义只感觉先前的委屈是全没了，恨不得大声嚷嚷开来证明自己没扯淡，只是说到这里想起后面的话，语速放缓道：“所以考虑到这个项目涉及到两个省，只能由首都来解决，不过这个事儿他没和清凯主任聊过——”

叶建义说的异常干脆，于是梁廷栋便感觉叶建义还有些价值，不想等到晚上郑建国早早过来聊了会天，随后寇清凯到达便说了句让他看向叶建义的话：“建国，你那个隧道想法能行吗？”

“您就没想着三个工程下去——”

郑建国倒是没奇怪寇清凯怎么知道的消息，他之所以选择先告诉李东升，就是想要这个目的：“物价什么的就该上涨了？”

“呵呵。”

瞅着这货的神情，寇清凯神情大振，冲着梁廷栋笑道：“廷栋书记，您说物价上涨的事儿，和我有关系吗？”

“呵呵。”

梁廷栋瞥过他一眼，知道自己先前错怪了叶建义，如果郑建国之前和寇清凯透露过隧道的事儿，也就不会有这么个反应了：“走吧，咱们边吃边聊，现在上下都在想方设法搞活经济，办事处就有人想在城里搞个善城饭店，专门经营善城地区的特产，也算是为善城开发区打响知名度——”

“要开饭店就买下店面，这比开饭店赚的多。”

面对着又进一步的梁廷栋，郑建国一如之前的随意模样，随口指点着出了小客厅，在旁边秘书和服务员的微笑和注目礼下，拐进了旁边的客厅里面，二十多个平方的房间里面就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满的盘子没看出什么菜，唯独旁边摆的两瓶茅台入了他的眼：“今天也没外人，酒就算了，咱们随意吃点。”

“唉，既然你说没外人了，那我们喝点，你就别喝了。”

寇清凯说着看向旁边的梁廷栋，后者和蔼面颊上露出个灿烂微笑，开口道：“那既然你说没外人了，我今天就拿个大坐上首了，清凯这边，建义这边，建国这边——”

既然上了酒桌，郑建国也没想着当了三人的面坐到上首去，而这才是他之前说没外人的目的，便按照梁廷栋的建议坐下，叶建义和寇清凯才落座，服务员便上前探出白皙手指捏住茅台口，熟练的打开后开始给梁廷栋倒酒。

目光在茅台二字上看过，寇清凯面带微笑的转头道：“建国，你那边得有赖茅吧？”

“呵呵，有啊，回头我送您一瓶。”

郑建国不喝酒，说着摸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寇清凯当即摇头道：“那不行，太贵重了，你想送就送两瓶车轮茅台就行——”

“您别客气了，我收茅台就是为了这种情况准备的。”

郑建国点了点头说到，发现服务员给三人倒过酒后过来，连忙用手捂了下杯口，开口道：“我不喝酒，你下去吧。”

服务员飞快抬眼看来看梁廷栋，梁廷栋便面带微笑的开口道：“那行，你以茶代酒好了，咱们也随意些。”

梁廷栋发话，服务员正准备拿着酒瓶要走，叶建义起身探手接了过来，郑建国不喝酒，自然不会成为倒酒的那个，于是按照桌子上其他三人身份，这个任务便落到了他身上。

四个人里面有三个半齐省人，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因为寇清凯现在升到首都来了，只能算半个，而梁廷栋在齐省已经待了6年时间，现在又转正成了大班长，按照传统再干个6年就该退休，到时还是会留在齐省养老。

而众所周知的，齐省酒桌文化传统悠久，从入座规矩到举杯礼仪，无处不透露着规矩，不知道的只以为是这些，实际早在菜的摆放上就有所体现，整鱼的头要朝向地位最高者，并且在吃的时候禁止直接吃鱼头，至于敬酒的规矩就更多了，这也是郑建国上来就说自己不喝酒的原因。

好在，梁廷栋也没想拉着郑建国在酒桌上见高低，酒倒完便摸起杯子，面带和蔼的开口道：“既然菜齐酒满，那我就主持剪个彩，咱们就随意好了——”

郑建国以茶代酒的举杯喝了口，梁廷栋便摸起筷子在面前红烧鲤鱼肚子上夹了筷子，对面的郑建国便冲着眼前的葱爆羊肉下了筷子，旁边的叶建义看他放进嘴里，才开口道：“怎么样，有家里的感觉吧？”

“有那么点意思，只是这些年吃的肚子里有了油水，现在嘴变叼了——”

郑建国面现灿烂的自嘲过，这菜他吃着还不错，也许是不经常吃的原因，也许是厨子真的是善县人，感觉上还真有几分家乡味道，然而随着叶建义的开口，他便听出这些菜显然是专门照顾到自己口味准备的，就不想让人在这些方面上琢磨自己，于是开口道：“不瞒你们说，前些天突然特别怀念小时候吃的鸡蛋面，就自己跑去厨房煮了一碗，面是预备好的手工面条，鸡蛋是早上才下的鲜鸡蛋，盐是上好的精盐，油是小时候做梦都想不到的花生油，结果却完全不是那个味，要不是感念着小时候跟爹娘下地的辛苦吃了，可能就直接倒掉了。”

“建国，你这份自省之心才最难得。”

梁廷栋面现赞许的开口说到，接着笑容满面的拿起筷子，开口道：“吃惯了大鱼大肉，也可以偶尔忆苦思甜嘛，小时候的味道最值得回味，来来来，吃菜。”

“您几位也吃。”

郑建国跟着招呼过举筷吃了，旁边叶建义放下筷子后擦了下嘴角面现感慨，开口道：“你们这代人是摊上了好时候啊，怎么说也饿不到肚子——”

“你的水平也就这样了。”

脑海中闪过个念头的郑建国露出个灿烂笑容，盯着这个便宜大哥倒也没反驳，而是顺着说了下去：“那肯定啊，要不怎么每家每户的都三四五六个，要是再搁在以前，那时候能把肚子填饱就不错了，只是现在条件这么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