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能听到您的祝贺,是我的荣幸。”
郑建国面带微笑的算是应下,他是没想到今天能见到皇家学会的大佬,而且还是一见就是最大的那个。
可想想安娜把王储都拉来,以至于连几国的大使也都到了场,这么想着郑建国也就感觉是理所当然了:“毕竟我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力所能及的发现了幽门螺旋杆菌,郑医生,你的说法会让某些医生们和生物学家感到难堪的——”
安德鲁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说了,也不等郑建国开口后又继续开口道:“我听人说起过你的PCR论文,不知你是否在为之前倡议的人类基因组计划做准备?”
“噢,您看出来了?”
郑建国面现惊讶的脱口而出时,安德鲁却是收起了脸上的笑,正色道:“我和几个好朋友,非常赞同你去年在那个癌症会议上发表的这个观点,现在虽然全世界的科学家和医生们,都在为了攻克癌症而进行努力。
可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这些松散的、各自为政的、重复的研究,是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时,也在浪费着大量的时间,而你所倡议的人类基因组计划不同——”
人类基因组计划当然不同,这会儿任何医生在面对着各种疾病的表征,特别是以肿瘤和癌症为代表的病变时去被动的研究相比,这个计划却是人类在面对疾病时,第一次去尝试转换双方的角色,从人类的基因层面去找出致病原因。
郑建国知道如果以这个目标去衡量的话,人类基因组计划最终可以称得上是失败了,人类用时不到20年的时间破解了两万五千个基因里的30亿碱基对,却依然没有找到解决癌症的手段。
当然这个结果在郑建国看来,也是从侧面印证了人类的基因里面并没有导致癌症的基因缺陷,否则癌症的发病率就不会那么低,全人类也会在短短时间内灭亡掉。
再加上记忆中某些信息显示,人类的癌症并不是基因的缺陷造成的,而是后天成长过程中,与生活习惯与所处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
就像抽烟的肺癌发生率,比不抽烟的人高出了4到10倍,而如果是重度烟瘾人士的肺癌发病率,则比不抽烟的人高出10到25倍。
这能是基因缺陷造成的?
当然,郑建国也见过每天一两包烟抽到八九十岁还没事儿的,只是虽然他上辈子没干过研究工作,可也知道这种极端个例是不能用来参考和衡量的,生活和环境的不同,甚至是人精神上的不同,都足以造成巨大的差异。
好在,郑建国这时之所以启动人类基因组计划,并不是说他认为自己作为重生者就无所不能了,而是想利用这件事的巨大影响力,去铺平通往诺奖的道路。
这才是郑建国最初的真实目的!
之所以说最初,还是郑建国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参考着脑海中诸多凌乱的记忆找出了克隆工程以及基因工程。
这俩工程是郑建国上辈子里听到耳熟能详的名词,可这会儿连人提都没提起过。
而最近看到克隆这个单词,还是因为人家凭借着克隆了的胰岛素,就让公司的市值增加了一个数量级,下个月要在纳斯达克IPO了!
至于基因工程,却还没看到有人提出来,而这个工程又涉及到了治疗癌症的最尖端技术:“靶向药!”
据说上辈子的有钱人在治疗癌症时,都会选择这种为个人量身定做的治疗手段,如果成功了,还可以让生物公司大赚一笔。
可这时,科幻小说里都没有这个情节!
至于其他的赚钱什么的,就已不是郑建国的目的了,现在他最缺的还是人才,特别是脑门上顶着个诺奖得主头衔的人才。
郑建国现在已经拿到了拉斯克奖不假,可这个奖项的含金量距离诺奖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而是整整一个级别:拿到拉斯克奖的人有四分之一会在两年内获得诺奖,可获得诺奖的人?
钱,郑建国现在已经没了想法,就等石油合约价格到达35美元平仓,剩下的就是需要给人类基因组计划找个领头羊。
当然以专业来说,郑建国感觉最合适的便是DNA的发现者,分子生物学之父克里克、引领者沃森和只想教书育人的威尔金斯。
只是现实是,沃森这会儿是冷泉实验室的主任不说,这位大佬还是意志坚定的白牙哥反对者兼嘴炮王,凭借着绝对到旗帜鲜明的言论,成功从人人敬仰落魄到人人喊打,最后为了生计还不得不把诺奖奖牌都给卖了,不说他原本就有布局非洲的计划,单是凭借这点他都不想和对方扯上关系。
而分子生物学之父克里克,不知是感觉自己拿到诺奖开始发飘了,还是年纪大了该为生死准备下,以六十岁的高龄把研究领域换到了神经科学,打着研究“意识”的旗号想找出人类到底有没有灵魂。
后面经过二十年的研究得出结论,说是人类的思想和意识实际上可以用脑部里的神经元交互来解释,直白点的说法就是人类的灵魂便藏在这些神经元的交互里面。
可分子生物学之父的能力也不是吹的,二十年的研究虽然没找到灵魂,可在他的影响下却把神经科学和脑科学向前推进了一大步,最终成为神经学家。
至于拿到诺奖后只想教书育人的威尔金斯,郑建国感觉他这块诺奖奖牌,应该颁给罗莎琳德·富兰克林女士才对。
因为第一张DNA的衍射照片便是罗莎琳德拍出来的,而且她入职到国王学院后,便是按照学院的命令去接收威尔金斯所负责的工作:研究DNA的化学结构。
而就在罗莎琳德·富兰克林拍出了DNA的X光衍射照片,并且开始了一场演讲后,在不远的剑桥大学中学习蛋白质结构的沃森,也就是上面的诺奖获得者便找到了另一位获得者克里克开始研究螺旋模型,最终在拉入了没有按照学院命令将工作移交出去的威尔金斯后,三人成功发现了DNA的双螺旋结构。
然而,三人虽然成功发现了DNA的螺旋结构,却是在邀请罗莎琳德·富兰克林参观后招来了她的强烈“批评”,只是更为诡谲的是,如此惊人的发现并未引来国王学院的认可不说,三人的这个研究还被学校负责研究室的布拉格喊停,并且要求三人禁止在DNA上继续研究。
郑建国上辈子虽然没有机会接触过基础研究,可这辈子里孔教授和农少山的前车之鉴还没走远,他即便是用脚指头去想,也知道这三人的研究肯定是涉及到了学术道德上的问题。
特别是从所谓的资料里看到这位威尔金斯私下里拿了研究资料给沃森,这个事儿也就是和他没有直接关系,又涉及到已经成了气候的三位诺奖大佬罢了,否则他是真有那个勇气去掀这个盖子的。
可这会儿为了自己的诺奖,郑建国便不想招惹人家,毕竟一家伙招惹到3位领域内的诺奖大佬,他除非是不想拿诺奖了。
只是招惹虽然不会去招惹,郑建国也没想着在缺人的时候找上门去,却不想这会儿竟然蹦出来一个不说,还是比那三个学术贵族更加显赫的蓝血贵族,他便心动了:“我认为如果破解了人类的所有基因,将会极大的增加人们对于疾病的认识,以及各种特效药的研发。”
“是的,这个计划的立意很高,如果成功后,将会在全球范围内挽救数以亿计的生命。”
安德鲁缓缓的点了点头时,面上的笑容却有些迟疑起来,好似踌蹴了会后开口道:“不知你现在还有没有推动这个计划的想法?”
“实不相瞒,我现在没有推动这个计划的想法——”
郑建国语速放慢的说了半句的时候,他便从包括安德鲁在内,以及他身后两人关注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于是在心中嘀咕过的时候便改了口:“因为我决定在拉斯克颁奖礼上,宣布启动这个计划。”
“你——”
安德鲁白皙的面颊上陡然涌出了阵潮红,一双蓝色的眼睛眨啊眨的盯着郑建国,他哪里经历过这种近似于开玩笑的说法,当即摇了摇头道:“你决定自己花钱,去实施这个计划?”
“是的,安德鲁爵士,我的导师叶敏德已经在准备这个计划的前期工作了。”
毫不迟疑的把叶敏德抛了出来,郑建国面带微笑的嘴上说过后,便发现安德鲁眼睛一亮面露关切,于是接着开口道:“至于资金方面,我决定先期出资5000万英镑做为启动资金,后续依靠热循环仪的收入,作为这项计划的保障。”
安德鲁面色已经变了,他是知道不少的研究人员为了自己的研究而倾家荡产,甚至是把每月的薪水都投入到研究里面,可这些人当中并不包括亚裔在内,于是左右看过两个伙伴便开口问到:“郑医生,你愿意为了全人类拿出这么多的钱?”
“安德鲁爵士,您可能只看到了我的医生身份,实际上我还有个身份是生意人,现在我还有个正在为药物申请FDA认证的生物公司。”
面上再次扯了个笑容出来,郑建国是说着便又收起后正色道:“而正是作为医生和生意人的双重身份,让我认识到了这些基因密码被破解后的商业价值,一款新药能带来多大的利润?如果认为研究花钱,那就看看疾病的费用。”
“郑,听到你的这个计划,我才感觉到你是有可能成功的。”
再次左右看过,安德鲁花白的眉毛高高挑起说到,不说他作为生物学家对于药企的了解,便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药企依靠医药专利在生存和赚钱。
而如果郑建国真的完全了人类基因组计划,那现在的其他药企除了花大钱买专利外,就只能关门大吉:“你已经为这个计划的顺利执行做好了长久的准备。”
“是的,PCR技术商业化的热循环仪已经申请了专利,这种热循环仪可以在2到3小时内完成DNA或者是片段的几十万倍扩增,而以前要完成百万倍的扩增,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发现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郑建国却是没听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知道自己可能表现的太急切了,于是转而给自家的热循环仪做过广告,算是从侧面印证自己的说服力:“我相信它的收益能够支持人类基因组计划执行下去。”
“郑,我们也相信你的判断,今天之所以过来,是因为我收到了拉斯克基金会观礼嘉宾的邀请,所以得知你今天到了不列颠,我们就突兀的过来了。”
白皙的面颊上再次露出了温和的笑,安德鲁揭开了谜底后才淡淡的笑过,便听旁边的鲁道夫操着十足的伦敦腔问道:“郑医生,你这个人类基因组计划中的实验室,将会放在美利坚吗?”
“启动初期的三个实验室将会分部在共和国首都,美利坚波士顿,不列颠伦敦。”
缓缓的开口说了,郑建国这个想法是连叶敏德都没透露过,当然他是有感于对方之前的坦白才说出来,末了又加上了句道:“只是考虑到目前我还要继续完成医学培训,这个计划里面还缺个主持人,不知安德鲁爵士有没有兴趣考虑下?”
“这个,我还真需要考虑下。”
神情一怔,安德鲁面上的微笑收起,一双眼睛打量着郑建国的模样说了,便捏着手中的文明棍点了下头,仿佛是在做着强调:“这个事情,实在太重大了。”
“那我就静待您的佳音了。”
再次扯了个微笑出来,郑建国便在接下来感觉到安德鲁三人明显是放松了许多,于是又聊了几句后后看到卡米尔出现在旁边,三人便面带微笑的借故告辞离开。
只是卡米尔还没开口,郑建国身边便多了个穿着干部装的中年男子,厚实镜片里的目光在扫了她眼后,操着口普通话问了起来:“建国,你没慢待他们三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