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数:10113
「你干什么!」
惊慌的叫喊,只因猝不及防的袭击。
为什么?为什么一向敬重的他会突然变成这样?
是谁?是谁要害我?
她拼命地挣扎,伸长了胳膊,想要去够近在咫尺的长剑。
纤长的手指在地面上爬动,接近,但就在即将触及的那一刻,功亏一篑。
疯狂的力量一把将她扯向后方,紧跟着,刺耳的撕裂声响起,她拼命踢,拼命蹬,慌乱的神智早已想不起平时学的腿法,只是拼命想要踢开身后的禽兽。
但光裸的双腿已经感受到了夜风的凉意,膝盖也感受到了砖石摩擦的痛楚。
兜在腰间的汗巾被抽了出去,接着,变成绳索,紧紧拴住了她的手腕,拧在背后,动弹不得。
「白若麟!你要是……要是碰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她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脸颊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了凉飕飕的泪滴。
她还从未在人前哭过。
眼前浮现出心仪之人的面容,那略带严厉的神情,此刻显得格外模糊却又格外清晰。
「白若麟!」她尖叫着扭动,多年习武,她的力道总归是要比寻常女子大得多,挣扎中,脚掌似乎踢到了他赤裸的大腿接近根部的位置。
不行……光靠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抵抗多久。
她咬了咬牙,再也顾不得羞耻之心,准备放开嗓子求救。
「你好吵……」
随着一声冷冰冰的话,一团布塞进了她的嘴里。
那是一件亵裤,带着些腥臊的味道,带着些淡淡的咸味,紧紧塞住了她的嘴巴,把嘶吼堵成了绝望的呜咽。
「你不是一直都很聪明,很厉害的吗?」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带着些得意,带着些疯狂,在她耳边低低得响起。
腿脚被分开,拼命夹紧的双股,清晰地感觉到炽热的身躯已经置于当中。
她拼命蹬着地,想要往前逃走,但有力的大手一把揪住了她的长发,狠狠扯住。
臀后传来沉重的压迫感,她清楚地感觉到壮硕的身躯叠在了她的身上,最私密最娇嫩的那处地方,骤然感到苦闷的胀痛。
像是有条粗壮的蛇,强硬的撑开了间不容指的孔洞。
绑在背后的双手开始抓挠,指甲分明抓破了对方的皮肉。
但疯狂的禽兽,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楚。
那柔软细嫩的包裹、吸吮,已成为他此时唯一渴望的目标。
「哈啊啊……」耳边传来粗重的、叹息一样的呻吟。
随着这声呻吟,火烧一样的剧痛从大腿中心扩散开来。
身子里头顿时多出了吞进什么巨物一样的剧烈胀痛。
眼前早已被泪水模糊的那张面孔轰然碎裂,她的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啊!」
她尖叫一声坐了起来,贴身的小衣已被冷汗浸透,湿的好像刚从河里捞上来一样。
抬起手捂住脸,她足足喘息了将近一刻,才从久违的噩梦中平复下来。
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白若麟的名字,咬了咬牙,起身走到衣柜边,换了一套干爽的中衣。
这里备的换洗衣服不太合她的身段,上衣宽长,还能勉强对付,衬裤实在不合,她索性就这么赤着双腿回到床边,拿起叠好的外衣长裙,搁在膝上,却懒洋洋提不起精神去穿,就那么呆呆坐着。
「李姑娘醒的颇早啊。」窗棂轻轻一响,一个幽灵一样的影子突然出现在屋内,用略显粗哑的阴沉声音说道。
「不想睡,醒就醒了。」她不去遮半裸娇躯,反而将膝上衣物放到一边,露出下面那双紧凑结实的腿。
这双腿满是苦练的印记,曲线称不上柔顺,细嫩的皮肤下也清晰地透出肌肉的痕迹,但如果仅仅是这样,那这依然会是一双充满女性魅力的腿,足以把任何男人的视线都吸引到尽头那片迷人的阴影之中。
那个幽灵一样的影子没有看那双腿的尽头,那双阴冷的眸子,反而牢牢盯住她的膝盖附近。
那里布满了细碎的伤痕,有新,有旧,有长,有短。
就像是有人用一把小刀,一道道刻下记录着什么的痕迹。
「这全是你自己割出来的?」那个影子带着些感叹问道。
她抚摸着因伤痕而凹凸不平的膝弯,淡淡道:「与你有什么关系。」
那个影子的目光突然升起了一股热度,「的确与我没关系。我只是觉得很美,很想捧起来好好舔一舔。」
她的眼神骤然变冷,双手一垂盖住双膝,但却把双腿向着他的方向微微张开,咬唇道:「我还有受伤更多的地方,你是不是也想舔一舔?」
影子的眼睛亮了起来,「不,如果是那个地方受过太多伤,我就只会想把一样东西伸进伤口里狠狠搅一搅。」
她毫不在意的撩开上衣的下摆,突然抬起臀部,把本该是最羞耻的地方彻底亮了出来,「好啊,能用折抵尾金的话,随便你伸什么进来,我都没意见。」
影子的目光骤然暗了下去,竟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
他一直是个不会亏待自己的男人,像他这样不知何时就会死于非命的情况下,他也有资格去疯狂的享受。
所以他见过不少女人最私密的部位,从成熟到青嫩。
可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牝户。
突起在外的部分都被割掉,那本该包容男人欲望的娇嫩泉眼,竟已看不出入口在哪儿,暗红色的疤痕,像被一拳捣碎的花,以无法形容的扭曲纹路,构成了诡异的图案。
本该是让男人的欲火倾泻而出的地方,如今却成了能浇熄任何男人欲火的模样。
「你似乎没兴趣伸进来了。」她淡淡说道,恢复成并膝坐在床边的姿势,「那还有别的事吗?」
那影子定了定神,干笑一声,道:「我是来问一声,这次托我们下手的是你们这边的两股人,都还欠着尾金。如今有一股的人死了,那一头的尾金,我们事成之后该找谁要?」
「我们名义上是一道,彼此之间却没什么联系。当初我说与你们单作这笔买卖,是你们非说恰好接了那一边的任务,非给我们折了价。」她讥诮道,「我们的尾金绝不欠你们的,至于他们的,你不如烧点纸问问。」
那影子叹了口气,道:「那你知道他们那一股人,上头是谁么?我回禀一下当家,看看是不是去追问一下。」
「不知道。」她一副颇为厌烦的模样摆了摆手,「我只知道我上头是方群黎,你在这里烦我,不如去问他。」
那影子冷笑道:「我可不敢,他现在是前呼后拥的大侠,为了给远亲报仇不遗余力的好汉,不该在什么人前露脸,我有分寸。」
「难怪江湖上的人都喜欢找你们做生意。」她讥笑道,「就是不知道你们的分寸里,包不包括早早从女人的住处滚出去。」
「你还算是个女人?」影子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把自己毁成那样,你根本是个疯子。」
「是么?」她从外衣中摸出一把小刀,曲起膝盖,用食指压住刀背,在那纵横交错的疤痕上用力压下,「也许,疯也会传染吧。」
锋利的刀刃切开扭曲的疤痕,鲜红的血丝泌出,顺着凹凸不平的膝盖流下,流过大腿,拖曳出长长的痕迹。
她抬起头,双眼突然变得明亮,充斥着一股孩子一样的天真,配合着手上将刀送进胯下的动作,她笑了起来,笑得就像个得到了新衣的小姑娘,无比愉悦,没有一丝痛苦,「你来的不巧,这刚好是我疯病发作的时候呢……」
哐啷一声,屋内,已不见了那条影子。
她并未收手,那把小刀,本就不是为了吓退讨厌的客人。
还带着膝盖血丝的刀刃,毫不犹豫的割进了另一处的伤疤之中,那里远比膝盖敏感,疼痛,更是多了何止十倍。
但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笑,一直到她把小刀收回,举到唇边,用柔软的舌头舔干净那里流出的鲜血,那扭曲诡异的笑容才彻底消失。
她把小刀收好,石雕一样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任伤口自行凝结。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门被有节奏的迅速敲了几敲,一个压低的声音飞快说道:「李嫦,方舵主召你过去。」
她面无表情的答道:「是,我知道了。」
她一件件的穿好衣服,把噩梦和血一起留在了身后。
走出门房的时候,她已是李嫦。
她娇小的身影跟在两人的身后飞快的走出巷子,消失不见。
另一角的房檐上,南宫星轻轻吁了口气,放松屏住的呼吸,赞叹道:「我真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雍素锦侧身伏在房顶,淡淡道:「这便是我的本事。猫捉耗子,狗追骨头,哪来这许多为什么。」
心知她不会将这身绝技轻易相传,南宫星也不多问,在心里略一计较,道:「好,知道落脚的地方,最难的一关就算过了。你还回之前的客栈里躲着,后面我来就好。」
雍素锦轻哼一声,冷笑道:「我要是整天在客栈里躲着,再好的找人本事也只能是纸上谈兵。你放心,我这次栽了大跟头,不会在贸然行事,你爱办什么事就去办,不用管我,我找到合适的时机下手杀单雷颐,自然会来找你。你要是有事还需要我帮你,就往那客栈房间里留张字条,我每日会去看。」
「可你的伤……」南宫星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她抬手打断道:「这种小伤不碍事。不用你啰嗦。你的心思,多用在你身边那些女人上吧。」
话音刚落,她身子一弹而起,脚下草鞋轻轻一点,飘入一旁巷中,转眼就已不见踪影。
南宫星留在房上略一思忖,飞身一纵落在李嫦落脚的小院墙头,单手一撑无声无息落在院中。
屏息往周遭一探,柴房中关着一对五花大绑的夫妇和两个长工,应该是这里原本的主人。看他们并无生命之虞,南宫星稍加衡量,决定不要打草惊蛇,直接往李嫦卧房摸去。
不过以李嫦的心机,她自然不至于在这种临时落脚的地方留下什么破绽,南宫星小心翼翼从窗子跳进去,与其说是为了找出什么线索,不如说是想看看先前过来那人是不是留下了什么痕迹。
他和雍素锦到了的时候,那人就已经守在院中,好似个保镖一样。
不过那人一身黑衣还包着头面,神神秘秘绝不是正道豪杰,南宫星若不是此时更关注李嫦,真想跟上那人探探究竟。
不过那人身法诡异,轻功虽多半不如南宫星,但要追上恐怕也不太容易,那飘飘忽忽的移动方式,简直就像是专为了隐藏行迹。
不看还好,在屋里探了一圈之后,床边那滩血迹反倒让南宫星百思不得其解。
他当然想不到自残一事,脑中转了千百个念头,怎么也猜不出为何在这种位置会留下新鲜血痕。
矮身嗅了一嗅,并未有什么其余杂味,的确是伤口流出的血,可看样子,屋内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那人绝不是来偷袭李嫦。
最后他只得把这桩事暂且放下,悄悄离去。
等到晚上过来抓了李嫦,再详加询问就是。
唯恐夜长梦多事态有变,南宫星径直回到分舵,找来王判匆匆一番调遣,临时从千金楼那边削减小半人手,往李嫦的住处秘密布下一个口袋,一入夜半便即动手。
匆匆交代完毕,他才留意到王判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怎么,王兄是不是有事要说?」
王判点了点头,道:「有三件事。」
「你说。」
「第一件,是峨嵋那位宋秀涟,她不见了。」
「不见了?」南宫星这下吃了一惊,疑惑道,「不是一进湖林地界,就该有人盯住她的么?」
王判皱眉道:「没错,可她并未从正经路线进入湖林地界。往较前的暗哨问,还见了她骑马经过。可最后……」他略一犹豫,还是道,「只找到了她的马。」
「难道是半途遭人袭击?」南宫星猜测道,「有没有打斗过的迹象?」
「有,不过出手的人武功比宋秀涟高出不少,能看到的痕迹很少,最明显的就是马鞍被一剑削断,附近山坡上留下一只靴子,应该是宋秀涟挣扎时掉下来的。
咱们还要不要派人在附近找找看?」
反正还有齐秀清在手中,峨嵋一线灵秀五娥除了那位田灵筠,其余各人抓到谁也是大同小异,南宫星当机立断,道:「不必,只叫外头的眼线留意好田灵筠即可,田灵筠一旦现身,必须设法把她拿住。宋秀涟……就暂且不要管了。」
其实他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既然没有发现血迹,那说明削断马鞍那一剑都没有伤到宋秀涟的腿脚,剑法至少也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这等高手却在掳人之后留下一只靴子这么明显的痕迹未作处理,绝不是粗枝大叶可以解释过去的矛盾。
但这事若安在一人头上,则变得合情合理。他既有精妙至极的剑法,又有绝称不上缜密的心智,而且,论起抓走宋秀涟的动机,只怕还就数他最为单纯。
白若麟那个走火入魔的疯子,绝不能长期不沾女色,他如今似乎稍有理智,多半不肯向寻常姑娘下手免得败露行迹。宋秀涟与他打过照面,脸熟在先,快马赶路行色匆匆方便下手在后,以南宫星猜测,多半是被白若麟发现,趁机捉走,算算时辰,这会儿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不过落进白若麟手中,又是身强体健练过武的姑娘,应该是失身不失命的结果,南宫星实在无暇顾及,只道:「下一件呢?」
「唐门那二位千金,一早看你不在,留下话走了。」王判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南宫星脸色,回道。
南宫星顿时有些慌神,忙道:「他们去哪儿了?留了什么话?」
王判也连忙答道:「按他们留的话,应该是回唐炫公子那边了。唐昕姑娘偷偷额外交代一句,说她过去探探消息,顺便把堂妹先安置在那边,交给唐炫照应,免得您还要分心照顾。」
这话说的虽然漂亮,但南宫星心中猜测,唐昕应该多少还是有些吃他的醋,嫌他冒险去救雍素锦,结果一去不回。
事已至此,他也只好道:「嗯,还有一件呢?」
王判立刻道:「您有访客,也是一早到的,还和唐昕碰了面,属下贸然猜测,唐昕带着妹妹告辞,多半也和这位客人有关。」
「怎么回事?」没想到不是雍素锦的原因,南宫星略觉惊讶,问道。
「客人和唐青斗起嘴,我看唐昕姑娘非常担心说漏什么,制止了几次才把他们分开。之后就匆匆忙忙找了个借口走了。」
「来的到底是谁?」南宫星愈发诧异,不由得问道。
「还是您自己过去看吧。客人专门叮嘱了,不叫我提她的姓名。她就在之前你养伤那间屋子里等你。」
南宫星皱眉摆了摆手,转身往后院走去。
按说能找到这地方的,就算不是楼里的同门,也是与如意楼关系密切之人,这样的人里,他着实想不出会有谁一来就先和唐青拌一顿嘴。
匆匆赶去,他念及如今楼中内部也并不安定,保险起见,还是飞速调匀了真气,到了门前近处,连步子也放的极轻。
贴到门外,他凝神一听,屋内的确有一个气息在轻轻吐吸,光听声音,似乎不是什么内家高手,他这下放心了一半,右掌竖在胸前,左手一推,门扇吱嘎一声向里打开。
屋内桌边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俏生生的少女,头挽双鬟朱点眉心,弯眉小嘴笑起来极为可爱,一见他开门进来,当即喜出望外的站起身来,手提鹅黄纱裙毫不犹豫飞奔向他,大大的眼睛漾着水波,轻巧一纵,如一只轻灵彩蝶,扑入他怀中。
「崔冰?你……你怎么来了?」软玉温香抱了满怀,按说不该问这煞风景的事,可如今情势紧急,他心中喜悦才一升起,就转为关切疑问。
崔冰撅起小嘴幽怨道:「人家担心你出事,大老远赶了过来,你却这么问。
肯定是守着这么多漂亮姐姐,嫌我笨嘴拙舌的碍事了。」
「不是,」南宫星知道她这话里有几分调笑,伸指在她唇瓣点了一下,道,「我是想问你是如何知道这边出事了的。」
「有人告诉我啊。」崔冰笑嘻嘻的在他指头上咬了一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有人什么都知道呀。要不是她带着,我笨手笨脚,哪里敢来给你添麻烦。」
南宫星闻言先是一惊,跟着又是一喜,旋即半喜半忧道:「难道……你是跟着人来的?」
崔冰颇为得意的挑了挑眉,双眼登时笑成了月牙,窝在他怀中道:「我这笨贼,要没个厉害的不行的高手带着,可不敢来找你。」
「那……那她怎么没跟你过来?」南宫星声音都有些发颤,颇为紧张问道。
「她不愿意抛头露面,说在住处等着。叮嘱我告诉你,你要是愿意见她呢,就让我带着你去见她,你要是暂时不见呢,她就只在那里等着,叫我过来陪你,传个话跑个腿。」崔冰口舌伶俐,脆生生一气说道,「不过你要是嫌我耽误你的好事,我也可以回去陪她,在那边等你。」
似乎是对刚才的事情余气未消,崔冰抿了抿嘴,忍不住道:「小星,昕姐也就罢了,那个……那个唐青,你也未免太不挑了,张嘴就能气死人,将来到一个屋檐下,还不得跟院子里的姐妹们吵个遍啊。」
唐青似乎天生就不招其他女子待见,南宫星心知此事不能多说,说多错多,便只道:「我怎么可能不愿意见她。好几个月没去探望,都快想死我了。」
崔冰乐滋滋一拽他手,「那咱们这就走吧。」
南宫星却并未动弹,而是慎重道:「可如今城内暗潮涌动,我怕行动不慎,反而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崔冰嘻嘻一笑,颇为自豪道:「你担心什么,有句话就是专门让我这时候告诉你的。你听好了,」她清清嗓子,妆模作样的学出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道,「『我当年隐姓埋名假死遁世可不是怕唐门过来追杀,只是嫌麻烦而已,如今你都开始行走江湖了,我还能有什么顾忌。』」
南宫星心中一喜,一边在心中衡量,一边道:「那再好不过。不过湖林这会儿高手的确不少,还是不要过于托大。」
崔冰扑哧一笑,双手一叉纤腰,装着刚才的口气道:「你这话要是过去还敢说,肯定得换来一句『我修罗仙子不知道什么叫托大』。信不信?」
南宫星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也没多久,你倒是把我娘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
崔冰眼底闪耀着幸福的光芒,甜滋滋道:「她待我就像女儿一样,我只恨还不能理直气壮喊她一声娘。」
南宫星微微一笑,柔声道:「只要你和她都没意见,你喊声娘又如何。」
「那怎么成,我不守规矩的喊了,可要被别的姐妹挑毛病。比如……」崔冰悠悠拉出一个长音,故意不把名字说出来。
知道她意指唐青,南宫星忙道:「那就别耽搁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崔冰知道他的意思,忍不住伸指在他胸口戳了一下,嘟囔道:「好好好,你不高兴我说,我以后不说就是。走吧,对了,要不要改扮一下?别给你添了麻烦。」
南宫星拿起桌上的斗笠,道:「稍微遮掩一下就是,你带路吧。」
唐月依虽并未正式加入如意楼,但她和风绝尘私交极好,楼里大多也没把她看作外人。她此前曾在唐门司职刑堂,隐居后为如意楼外三堂的发展出谋划策,出力颇多,如意楼对她而言,并没有太多秘密。
所以她的住处,离王判这处分舵不过一街之隔,只要愿意费些功夫,上到屋顶就能观望到这边门口动静。
南宫星看了看两处位置,心中一暖,知道母亲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自己,明知这边有唐门卷入,背负着叛徒名声依旧星夜赶来。
再多的麻烦,这会儿也都不怕了。
和南宫星所料不远,唐月依选的落脚处是一户寻常人家,三五两银子,就能兴高采烈的招待数月有余,听崔冰所说,这家的男人在胧湖做船夫,不到深夜不会回来,女主人带着未断奶的娃娃只在自己房中纺线,不会惹出什么是非。
唯恐给这户人家惹来麻烦,崔冰进去之后,南宫星又左右张望着打量了一阵,再三确认没有被人盯梢之后,才闪入门内。
崔冰笑盈盈等在那里,见他进来,向他招了招手,回身正要开门通报,屋里却走出一个年轻男子,登时将她吓了一跳,双脚一蹬倒纵出来,落在南宫星身边,忙问道:「谁?」
那人崔冰不认得,南宫星却熟悉得很,当即苦笑道:「唐兄,你为何会在这里?」
唐炫的脸色颇为怪异,好似今天才认识南宫星一样,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几遍,才道:「我看到唐门的暗记,是个能吓我一跳的人留下的,我岂能不来看看。没想到,当真没想到……」
他微微摇头,连说了几个没想到,跟着眉梢一挑,指着崔冰笑道:「南宫兄,你……也未免动作太快了吧。兄弟真是甘拜下风,虎父无犬子,佩服,佩服。」
崔冰脸上一红,往南宫星身后一缩,道:「我……我是唐夫人的丫头。刚才去帮忙叫人的。」
「关系非同寻常的男女,光看眼神动作也能发现蛛丝马迹,」唐炫折扇在手心一敲,笑道,「我又不瞎,这岂会看走眼。你这小姑娘脑筋转的到快,他喊了我一个唐兄,你就提防上了,想必是见过唐青她们了吧。」
崔冰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嗯了一声,不再回答。
唐炫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青妹一贯不知道如何与女孩儿打交道,就是自家姐妹,容得下她的也不多,以后她说话办事有得罪之处,我先代她给你赔个不是,你就当看在南宫兄家和万事兴的份上,别与她计较。」
崔冰眨了眨眼,抿嘴想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道:「我……尽量不与她吵就是。」
「唐兄,你与家母……见了一面?」南宫星斟酌至此,还是不知如何开口询问,只好不痛不痒问了这么一句。
唐炫点了点头,笑道:「我都来了,难不成在院子里罚站么。你放心,算起来,我也是唐门的叛徒,不会给令堂惹什么麻烦。那姐妹两个巴结未来婆婆还唯恐不及,你更是不必担心。再说……留下暗记的正是令堂本人,想来她也有所打算吧。」
南宫星心中一宽,笑道:「唐兄不再多留片刻了?」
唐炫摇了摇头,往门口走去,调笑道:「不了,今后我要离你远些,你的桃花运太旺,我又不好意思和自家表兄弟争风吃醋,真和你撞了红颜星,岂不是麻烦得很。你进去吧,估计过不多久,那姐妹两个也该来了。」
看南宫星面上隐隐带着一丝担忧,唐炫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笑道:「别想太多无聊的事,能得到修罗仙子出手帮忙,任何时候,该担心的都是对面。」
「唐兄说的是,」南宫星拱手一笑,道,「我这就进去。」
站到蓝布帘子前,南宫星沉默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撩开,低头走入房中。
想必是出钱不少,这户人家专门腾出了堂屋,正对屋门的供桌边上,静静坐着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女子。
单看那张绝色容颜,至多也不过二十出头,可她身上那股气质,却又绝非年轻女子沉积的出。
南宫星算是见得惯了,相别数月,猛然一望,仍被震得略一恍神。
当年不少人要将她抬入江湖四绝色中,接替心有所属失身于人的赎魂玉手华沐贞,她若是没有突然下落不明,想来是担得起这个称号的。
虽说家中的姨娘光是正儿八经曾位列四绝色的就有三人,可身为儿子,自然是偏向娘亲多些。南宫星微微一笑,径直走到唐月依身前,跪地拜了一拜,起身牵住她的衣袖,笑道:「许久不见,娘你好象又年轻了些,您再这么美下去,可要被人当作我姐姐了。」
唐月依微微一笑,清冷神色登时化为牵丝柔情,她水眸凝注,仔仔细细将他上下打量一遍,旁事不问,当即便道:「你这身伤是怎么回事?」
南宫星忙道:「都是些皮外伤,西三堂于达安作乱,想趁机刺杀孩儿,如今皆已伏诛,不必娘再挂怀。」
唐月依柳眉微挑,拉住他手放在膝上,轻哼一声,淡淡道:「便宜他们,一死了之。」
崔冰一进来就乖乖站到唐月依侧后,不声不响,只是柔情似水的望着身前这对母子。
唐月依先问了几句衣食住行的小事,听南宫星一一回过,颇为不满的抱怨了几句,才问到湖林城中如今的局势。
南宫星知道崔冰必定已经将先前的事说的七七八八,便简略一带前情,到分离之后才详细讲述,未作任何隐瞒。说到唐家姐妹的事,还惹来崔冰娇嗔一瞪。
唐月依静静听罢,才追问一句:「那你之后作何打算?」
南宫星又一五一十的讲了片刻,一直说到今夜的布置。
唐月依沉吟半晌,一直沉默到南宫星心中愈发忐忑,才轻启朱唇,不料说的却是:「我什么时候能见白若兰一面?」
「这……」南宫星没料到娘亲问了这么一句,只好道,「她不方便离开千金楼。」
「千金楼那种地方,怎么好让我要过门的儿媳一直待在里头。」唐月依带着责怪之意瞪了南宫星一眼,道,「那我过去看她。」
南宫星忙道:「娘,湖林最近实在是情势太乱,等事情了结,你们再见上一面,安心聊聊不是更好?」
「事情了结?」唐月依从怀中摸出一副金丝手套,缓缓戴在手上,道,「李嫦、方群黎、单雷颐这几个都死了,事情是不是就了结了?你去找来薛怜,我去叫上唐炫,咱们四个走一遭,把事情办了。晚上我摆一桌席,请请你的兰儿,给她压压惊。」
「呃……」南宫星忙道,「娘,方群黎身边那些正道高手看咱们杀人,恐怕不会坐视不理吧。」
唐月依冷笑道:「那帮人出声都大得很,出力可就不一定了。」
「我主要是怕还有单雷颐这样先前不曾露头的角色,再说,七星门还有位武曲一直隐在暗处。」南宫星踌躇道,「贸然出手,只怕未必能讨了好去。」
「你想的太多。」唐月依淡淡道,「行走江湖,想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娘,我总还要顾虑一下如意楼不是。」南宫星苦笑道,「而且咱们功成身退,那一项项罪名,可就都坐实了。」
他蹲在唐月依膝前,慎重道:「还请娘稍安勿躁。你对外毕竟是已死之人,为此事惹来太多麻烦,可有些得不偿失。」
唐月依抚着他的脸颊,柔声道:「怎么会得不偿失,冰儿,我两个侄女,连上你的兰儿,说不定再多一个雍素锦,她脾气怪些,不过不要紧,娘有信心降住她,保管教到她安安分分。这一下多出四五个儿媳妇,我就算打理些麻烦,又算得了什么。要是这边高手太多,你怕娘加上你们几个也对付不了。不打紧,我这就写几封信,你去钱庄遣人飞鸽送去。我保管叫这城里那帮不识相的混帐一个个有来无回。」
「娘你……是打算叫谁来助阵?」南宫星心中一凛,试探问道。
「这附近谁来的快些,就叫谁咯。」唐月依略一思索,道,「秋妹就不错,离这儿也就三天路程,日夜赶路一天半就能到。她问我讨过许多毒药的方子,我叫得动她。」
南宫星脸色微变,和那人一比,雍素锦简直就是一只乖巧的小白兔,忙道:「这种小事,犯不着劳动沈七姑大驾。娘你容孩儿晚上捉了李嫦,好歹先摸出天道的情形,再动手也不迟。」
唐月依眉心微蹙,道:「我急着见兰儿。你可不要叫我等太久。」
她见南宫星面色稍安,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道:「对了,要是唐行简再露面,你叫冰儿来知会我一声。」
美得令人心醉的双眸骤然眯起,一股寒芒一闪而过,她淡淡道:「要是天道又来打唐门的主意,那我这次到真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