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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正,方子安在四海酒楼二楼的一间包厢里见到了张孝祥的母亲和陪着她一起来的张大娘。事实上,方子安早就看到了两位老人家在半个时辰前便抵达了这里。但是她们没有进四海酒楼,而是站在街道一侧的树下静静的等待着约定时间的到来。
方子安在包厢的窗户里看得清清楚楚。从这个小小的举动,方子安便知道张孝祥之所以身上有一种家教良好的气质的来源了。来得早是因为她迫切想要见到自己,但她又遵守着约定,不会贸然的闯进来。
方子安并没有下去叫她们上来,因为方子安必须确定她们身后是没有人盯梢的。沈菱儿其实在她们出门不久便在远远跟随在左近查看她们身后有无尾巴,她们站在街道旁边的时候正是最好的观察判断的时刻,必须保证这一趟见面不出任何岔子。所以,方子安只能任由两位老妇人站在炙热的街道上等待。直到沈菱儿回到包厢之中,告诉方子安一切正常之后,方子安才让酒楼伙计去街上邀请她们进来。而这时候其实正是约定的时刻。
张夫人五十多岁,体态丰满,举止雍容。即便是在家中遭到剧变的情形之下,依旧保持着镇定。但是,淡淡的妆容掩盖不住微肿的眼泡和带着血丝的双眸,见到方子安和沈菱儿的时候,眼中的急切也掩饰不住。
“在下见过张家伯母。”方子安迎上前来,拱手行礼。沈菱儿也在旁行礼。
张夫人忙敛琚行礼道:“二位公子莫非便是从京城来的么?”
方子安点头道:“正是。我二人是受张状元的委托前来芜湖查清发生的事情的。”
张夫人打量着方子安和沈菱儿,神色中有些探究的意味,点头道:“二位公子怎么称呼?”
“敝姓方,这一位是沈公子。我们都是张状元的朋友。”方子安道。
“原来是方公子和沈公子。辛苦二位公子了。当真是我儿……叫你们来的?”张夫人点头说道。
方子安看出了她神情中的狐疑和一丝不信任,明白张夫人定是比那位张大娘谨慎多了。于是伸手入怀,拿出一只翠绿色的香囊和一封信来,一并递给张夫人。
“张家伯母,这件东西是孝祥兄临行前交给我的,说……只要拿给伯母瞧,伯母便能认得出来。这里还有孝祥兄写的一封短信,是他托我转交给伯母的。请伯母过目。”方子安沉声道。
张夫人见到那香囊眼睛瞪大了,伸手接过去翻转观瞧,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轻声道:“是他的东西,还是五年前他去健康求学时我缝给他呆在身上辟邪醒神的香囊。小慧,你瞧瞧,是不是?”
旁边的张大娘接过去看了两眼点头道:“确实是夫人亲手所绣,这上面的五彩丝线还是我去街上买的云记的彩线。夫人这回可信了吧。之前夫人还说我太容易相信人,也许被人糊弄了。这回可相信了。”
张夫人忙看了方子安沈菱儿一眼,神色有些尴尬。张大娘口直心快,自己听她禀报的时候确实生过疑心。光凭那两人说出孝祥的长相又怎能断定他们的身份,见过孝祥的人不知道多少,那可做不得数。不过,即便如此,张夫人还是决定来见一见。毕竟心中担心儿子现在的情形,以及张家现在的情况,不得不冒险去看一看。
“对不住二位公子,老身确实有些疑虑,但现在,看到此物,老身相信二位公子确实是我儿的朋友了。”张夫人道。
方子安笑道:“疑惑实属正常,这种时候,岂能不小心谨慎些。不过我建议伯母还是看看信,香囊能从张状元身上取得,信可是得张状元自己才能写。”
张夫人点头,忙拆了信封,展开信笺读信,只看了一句,便知道此信必是自己的儿子所写。倒不是因为张夫人识得张孝祥的笔迹,而是因为信上一句称呼。
信的抬头称呼是‘二娘’,那正是张孝祥对张夫人的称呼。张孝祥在家中称呼丁氏为娘,称呼张夫人叫‘二娘’。这其实也是张祁和张夫人的意思。张邵死于金人之手,丁氏苦守无依。他们夫妻也无子嗣。所以张祁便和夫人商量,让自己的独子张孝祥称呼丁氏为‘大娘’。若不是张家只有张孝祥一个男丁,那必是要过继一个男孩给张邵穿后的。让张孝祥这么称呼,意思便是告诉丁氏,张孝祥等于是过继给她当儿子,两道门里都有后人的意思,让丁氏心中有所慰藉。这是张祁和张夫人的一片拳拳心意,考虑的也很周到。事实上,张孝祥这么喊了之后,丁氏确实心境好了许多,排遣了许多心中的愁苦。这称呼,除了张孝祥自己亲笔写出来的,又有谁能够假冒?
“二娘,家中变故,儿已得知。闻大娘噩耗,心中悲恸不已,彻夜痛哭。但此刻不是悲痛的时候,有人在暗中陷害儿子,陷害爹爹,儿子也不得自由,无法亲自回家处置。请恕儿不孝。方大人是我的好友,是可信任之人。我不便回家查清此事,方大人义气相助,愿意帮我们洗清冤屈,二娘当给予信任配合,便于他行事。此中之事,复杂难明,儿不能写太多,相关之事,可向方大人询问。二娘此刻必然心中悲恸和恐惧,儿不孝不能在旁抚慰消解,但希望娘亲能坚强以对。儿子相信此事必将大白于天下,洗脱冤屈。儿孝祥叩首!”
确实是一封很短的信,那日时间紧迫,也容不得他长篇大论,字迹也写的潦草的很。但是这已经足以让张夫人知道这是自己儿子的亲笔信,也足以证明方子安两人是真正可信之人了。
“伯母,现在可放心了?张状元现在不便回家,但他现在人很安全。其中的一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总之,现在的情形是,我们怀疑有人为了陷害张状元而从张大人处入手,通过诬陷张大人杀人通敌而让张状元受到牵连。我来,便是为了查清楚此事的。”方子安道。
“方公子,老身……老身给方公子拜谢了。”张夫人说着便要跪下道谢,方子安赶忙拦住。
“伯母,你这样可折煞我了。我和张状元是朋友,他的事我岂能不管。”
张夫人擦了眼泪道:“照你这么说,我儿也要受牵连了么?”
方子安道:“事实上……他们的目的便是扳倒张状元。具体的情形,今后让张状元跟你们说罢。现在紧要之事便是要查清楚事实。张大人被押解往京城,这两日应该便到了,倘若被刑部审讯坐实罪状,再想翻案便难了。所以我必须迅速取得有力的证据证明清白,才能解决此事。”
张夫人缓缓点头道:“二位公子,老身明白了。可是老身怎么帮你呢?事情发生之后,一切都乱糟糟的,老身自己都蒙了,不知道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子安道:“伯母不用担心,这事儿有我。昨晚我其实已经去了你家中勘察了丁伯母去世的屋子了。”
“啊?你们已经去了么?”张夫人讶异道。
“原谅我们擅闯了贵府,但是我们不想惊动任何人。我们看了现场,虽然没有找到特别有利的证据,但是我们发现了床下似乎有血迹,我们怀疑这是丁氏的血。他们说是张大人勒死了丁氏,伪装成自然死亡。但这血迹却难以解释。也就是说,丁氏有可能是有另外的死因。我想问问,丁氏入殓之前,你们有没有人查看检查过她的尸首?有没有发现屋子里有血迹?”方子安快速道。
张夫人和旁边的张大娘都呆呆的看着方子安,方子安的话里信息量太大,她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张夫人才明白过来,沉声道:“没有……一直到下葬,我们都能碰到大嫂的尸首。那天事情发生后,屋子里干干净净的。衙门的人一直在里边,我们都不许靠近。验尸的仵作说是被缢死的,后来我们进去的时候,他们还给我们瞧了大嫂脖子上被绳子勒出来的痕迹。尸首是被官府弄去衙门的,说是要进一步的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情形。侍奉大嫂的小梅跟着去照应的,但是她也没回来,只让人回来说主母没了,她也不回来了,自己回乡下去了。衙门叫我们准备了棺材,因为是横死之人,是不能在家里停灵的。所以便直接葬了。葬之前我们是瞧了最后一眼的,但是也看不出什么来。”
方子安缓缓点头,原来自始至终,丁氏的尸体除了那个叫小梅的婢女之外,张家人便没有任何人有机会亲手接触,自然也就无从检查死因了。屋子里经过清扫,死者的血迹经过清理,这些事也肯定是之前便已经做了,所以张家人后来也一直没有发觉。毕竟自己也是通过苍蝇的帮忙才意识到的。
“伯母,要是这样的话,我……恐怕要提出一个无礼的不情之请了。我知道这个要求实在是过分,但这对于我接下来的查勘极为重要。唯有弄清楚到底丁氏的死因如何,才能让他们诬陷张大人的证词自相矛盾。张家伯母,我们可否……开馆验尸?”方子安沉声道。
张夫人惊愕的看着方子安,张大娘在旁叫道:“那可不成,这不是对丁大嫂的大不敬么?人都入土了,还挖出来么?”
方子安皱眉道:“我知道这是对死者不敬,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张大娘叫道:“挖坟这事是要触霉头的,是要遭报应的,不成不成,你们这可太离谱了。”
“小慧!”张夫人沉声喝道:“小慧,莫要多言了,按照方公子的话办。”
“夫人!”张大娘叫道。
“不用说了,若有报应,我担着便是。大嫂在天有灵,若是此次冒犯惹你怪罪,便全怪在妹妹身上吧。我一个人担着。”张夫人声音轻柔却坚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