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糖果奖赏的感觉,他心里暗暗笑了笑,道,“小少爷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
“香味。”
“香味?”
“没错,我在那张纸条上发现了一种特别的香味,整体很像檀香,但是香气中又有比较明显的花香和牛乳的香气。我当时排除了接触字条的王家人把气味染上去的可能,那么就应该是写字的环境里带有这种香味。
后来我又在王府后门的小巷里打听到,王珩失踪前几日,被他爹狠狠骂过,而王老爷子却故意隐瞒了此事,想是家丑不愿外扬。于是我猜测,王珩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的可能性比较大。
后来几日,我就在城里的香铺去找那种闻到的香味。其实我鼻子倒不是真的很灵敏,只是朱聪儿确实说对一件事,就是我有点‘过鼻不忘’的本领,只要是闻过的东西,再闻绝对不会认错。
开始闻了几种檀香,味道都有些刺鼻,有的带着酸味儿,有的还带着少许的腥味。所以我想,难道那味道不完全是檀香,而是混了女儿家的香粉在里面,于是我又去试了很多香粉,但是还是不对。”
青铭想到他养伤那几日,李朗身上的香粉味道,微微点了点头。
“后来有一日,我在陈家香铺晃荡,正巧他家新进了一批檀香,我一闻便闻出了那种牛奶的甜滑味道,终于找到了目标。打听之下,这种檀香比较名贵,是为天竺老山檀。锡城只有陈家供货,也就一两家喜爱吃斋念佛的大户人家购买,但是同时我也打听到,陈家还会供货给附件的寺庙,也就是我们去的华安寺和清坛寺。”
“这两家寺庙里的檀香闻到确实比一般地方好闻。”青铭回忆了一下。
“对,我又联想到,那日翻看王珩的手札,看他读书非常用功,应该是对考取功名比较认真上心的书生,再加上寄来书信报平安,想来他即使离家出走,应该对初秋的乡试还是心心念念不会放弃。
所以,我想到了一些民间传说。”李朗伸出根手指,在脸旁晃了晃。
“这和民间传说有什么关系?”
“哈哈,当然有关系了,书生进京赶考,囊中羞涩,最好的住宿地点是何处?”
“属下不知……”
李朗看青铭面上又有点忍着笑意的样子,撇了撇嘴,把手指收回,“当然是寺庙啦。夜宿兰若寺,又能住宿,又能读书,说不定还有女鬼狐仙给你红袖添香,哪个书生不喜欢?”
“……”
“到寺庙挂单修行,又能节省盘缠,又能被佛法熏陶,还能安心读书,这个选择对书生来说不难想到。联系之前的一些线索,于是我推断,王珩应该不会离家太远,藏身这两座寺庙的可能性很大。”
“那少爷又是如何知道刘琮会和王珩一起呢?”
“嗯,这个其实就是我蒙的了。”李朗看向青铭,随着马车的颠簸,青铭的衣襟微微开合晃动,他知道,那下面将是平坦的锁骨、微微隆起的胸肌,李朗突然有些口干舌燥,他咽了下口水,接着道,“我那天从王家出来,还打听到一些线索。王珩在冬天,每逢初一、十五喜欢靠窗眺望,一看就是很久。而他看的方向,正是刘家小楼,那天我爬树查探,看刘家小楼对着王家的方向,二楼很适合凭栏品茶。如果说喝茶的就是刘琮呢?”
“初一、十五一般是学子、长工休沐的日子。”青铭了然。
“对,王家有棵梧桐树,正巧挡在王刘两家之间,平时枝繁叶茂,只有冬天,枝叶凋零,不会挡住视线。王刘二人在休息的日子都会隔楼对视,想必关系甚好,但按王老爷的说辞,他与刘家在生意场上是对头,所以发现自己的儿子和对头儿子交好,训骂王珩,王刘二人一气之下结伴离家,倒也和大家猜测的二人读书苦闷、结伴出游相去不远。”
“小少爷观察入微,善于推测,实在聪慧过人。”青铭由衷称赞。
“还好,还好。”李朗用手卡着嘴巴,但也掩饰不了面上的笑意。
“后来到了这两座寺庙,我就找机会向寺中僧人打探,我曾看过王珩的画像,描述之下,果然在清坛寺问到了两人的踪迹。只是没想到两人的关系已并非我所想象的要好友人了。”
李朗说到最后还是有些尴尬。
“二人关系确实有些惊世骇俗。”
“……青铭,你觉得分桃断袖很惊世骇俗吗?”李朗问出这个问题,才觉察到自己声音里带了一丝紧张。
“……”青铭稍微沉默了一下,道,“属下对情爱之事并不熟悉,想来,这世间既有男女之爱,分桃断袖的存在也并非全不合理。”
李朗看青铭面上并无厌恶表情,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少爷是否要通知王刘两家来寻回他们的公子呢?”
“算了。”李朗双手背在脑后,舒了口气,“人家也没真拜托我们查探,何况现在想来,王珩的父亲是发现了两人关系,才大骂王珩的,我们何必要做坏人,拆散有情人呢。”
隔楼对望,朋友之间怎会相视久久,本来就是有情人才会做的事情。思及此,李朗又再看了看身边的青铭,只觉得怎么看都不会看够,原来,自己是已经种下了情根呀……
李朗和青铭又赶了数日的路,沿路风景从南方的小桥流水、园林雅秀,到了北方的斗拱飞檐、城楼细做。北方的春天没有南方来得早,这时正见山峦吐翠、草木葱郁。
估摸着两人再有三四日便可到达都城,李朗对眼前景色觉得新鲜,玩劲更是大起。这日二人入住客栈,青铭却好像心不在焉,夜色未深,便叮嘱李朗早早休息,自己也在送李朗回屋后,便回了隔壁房间。
第20章第十九章
一个月前戴罪服下的蚕心发作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子时一到,那万虫噬心的疼痛袭来,又怎是常人能够忍受。
在山庄时,青铭曾亲眼见过受此药刑的暗卫全然不顾熬刑的要求,大声嘶叫、只求速死,但是他现在不能发出声音,不能惊扰到隔壁的小少爷,无解之罪,何苦让那人知晓烦心,只要自己承受便可。
心口如同被不停的撕扯捣烂,全身筋脉有如被万针所刺,青铭的身体已在床上佝偻作一团,眼前花作一片,似乎有成千上百万条虫子向他面前袭来,这种恐怖的幻觉让他几欲疯狂,只能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压抑住自己。他的手指紧紧绞住被褥,冷汗布满全身,肌肉抽搐隆起。为了忍住口中的呻/吟,青铭死死咬住牙关,鲜血自唇边留下,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凄惨妖艳。
整整一个时辰,药性结束,青铭脸旁的头发完全湿濡,身体半天无法动弹,只剩无力的喘息……
第二日一早,青铭照常到李朗房门前叫早。
“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