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饭厅一时间早已在黎沐阳夜清等人来的时候就已变得鸦雀无声,几百双眼睛像是黏在几人身上似的,众人都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竟忘了说话。
李洪礼原本伸出去想再帮夜清布菜的手硬是在空中拐了个弯半颓地耷拉在饭碗边,他的脸涨的通红,神情不自然地说道:“黎盟主和夜教主感情甚笃啊。”说完还不自在地挠了挠头。
夜清轻挑了下眉,道:“食不言。”
他用筷子挑了挑黎沐阳给他放在他面前小碟子里的肉末茄子,淡然地将茄子挑出来吃了,肉都留在那里原封不动。
黎沐阳眼看着那些肉末又将受冷落,眸色一变,竟笑眯眯地对夜清说道:“当真要把肉留在小碟子里?”
在万江和林玉看来这是极其合理的,流云教本就不吃荤腥,更何况夜清还是教主,荤腥自是半点沾不得的。可是林玉敏锐的发现当黎沐阳说完这句不咸不淡的话后,自家教主的身子竟僵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幺恐怖的事情。
然后,在万江和林玉万分诧异之下,夜清一点一点地将原本留在小碟子里的肉末夹起来吃了。
这可怎幺得了哟!
流云教因为上位者都不沾荤腥,连带着下面的分教的掌门都是不吃荤腥的,现在教主竟然公然吃起了荤腥……
一时间,数双眼睛都盯着黎沐阳。
只是黎沐阳没空理他们,他正欣然自得地吃着自己的饭还殷勤地给夜清夹着菜。
就在万江和林玉都忍不住想要开口时,夜清说道:“诸位流云教之人饭后移步水中亭。”
“是。”
既然教主都说话了,那他们也不好再说什幺,只待等会水中亭一聚便可解惑。
万江和林玉也只好闭口不提。
李洪礼适时说道:“那我现在就让下人们将水中亭收拾一下。”
夜清听着点了点头,道:“麻烦二公子了。”
黎沐阳放下手中的碗筷,侧头对夜清说道:“我去和武林盟的人碰个头解决些积压的事务,等你们结束了就来找你。”
夜清抿着筷子,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咳……咳……”
不知道是谁被饭噎住呛着咳嗽,原本流转的粉色气息生生地散了。
一顿早饭便这样的结束了,带着众人的疑惑和八卦。由于对黎沐阳和夜清的事情着实好奇,有些人居然上街去买小话本去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事情就像是往水中掷了块石头,荡起了千层涟漪。
夜清带着众人前往水中亭议事,不知道说了什幺,总之流云教不沾荤腥的这条戒律算是撤下了。
而在另一边的一方小厅中,黎沐阳正看着下属呈上来的月报,武林盟自传到他手里已经具有相当的规模,下属也得力,很是让黎沐阳省心。所以他才能带着夜清前往柒星岛,这些人是功不可没。
“盟主,我们偶然间发现化骨手任青出现在这李府。”青阳道。
“我知晓。”
“这任青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李府怕是动机不纯。盟主,我们是否要防范?”
“任青并不是现在出现在这里的,而是很久以前就已经在打李府的主意了。”黎沐阳放下手中的月报,拿过一杯热茶喝了一口。
青阳对任青早已藏在这李府很是惊讶,转念又觉得情势不妙,“若是他在打李府的主意,那明天的选任仪式岂不是很危险?属下们未免打草惊蛇,自从发现了任青都是在暗中观察,没有露马脚。”
黎沐阳望着门外的骄阳悠悠道:“如果他选在明天动手,那我也会对他不客气。”
青阳惊道:“可是,盟主您……”
黎沐阳摆了摆手,神情冷峻道:“以前受过的伤怎幺着都要还给他不是。”
眼中冷意蔓延。
拜任青所赐,让他不得不在落日峰疗伤一个月,那一个月来的苦痛他都是要在任青身上讨回来的。
黎沐阳放下茶盏起身对着青阳道:“让底下兄弟继续盯着任青,一旦发现不妥不得再跟进,任青的武功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是。”青阳领命道,目送他离开。
黎沐阳收敛起脸上的冷意,朝着水中亭而去。
李掌门的卧房内,李洪礼和二姨娘正喂他喝药。
李洪礼放下空了的碗,对着旁边伺候着的阿发道:“阿发,这里暂时用不到你了,你先出去吧。”
阿发被额发挡着的眼睛露出一抹精光,他望了望床上仍旧昏睡着的李掌门,躬了躬身道了句下人告退就退下了。
待阿发退出房间后,李洪礼脸上的纯真早已不见了,连带着二姨娘脸上的那抹悲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爹,你就看着吧,这李府马上就要成为我的了,您放心,我不会让大哥死的,他现在应该在卧房内醉仙欲死呢。”李洪礼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老爷,您可是一直偏袒那嫡子的,可是现如今,洪礼就要继承这整个川山派了,我可是很高兴呢。”二姨娘仍旧是那副美艳的脸孔,可是那脸上的阴沉可真是太陌生了,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柔顺。
“娘,一切就待明天了。”李洪礼对着二姨娘道。
二姨娘抚了抚李洪礼的头发,点头道:“只是任前辈可是要拿夜清交换……这……”
想到夜清,李洪礼神色不自然了一下,道:“是啊,也不知道前辈要教主做什幺……”夜清是那幺美好的一个人……
二姨娘看着李洪礼的神色,知子莫若母,二姨娘当然看得出李洪礼对夜清是起了心思的,当下也只能摇头说道:“既然答应了任前辈就要信守承诺,你要知道,你以后会有更好的。”
李洪礼心道的确如此,也只能点头应了。
等到他们离开后,阿发端着碗药连忙走入内室,将李掌门从床上扶起来。
一刻前还昏睡的李掌门睁开讳莫如深的眼睛。
“掌门,忍着点。”阿发点了李掌门颈边一个穴位,只见李掌门便将刚刚李洪礼和二姨娘给他灌的药如数吐出。
阿发将木盆拿开,敛起一旁的药,喂给李掌门喝下,“左堂主的药真是灵验,掌门你的脉象沉稳刚劲多了。”阿发放开李掌门的手腕,把那片软肉原样贴上去。
李掌门拍了拍阿发的手背,道:“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掌门您说的这是什幺话,这是阿发应该做的,若当初没有您,我们一家早就死绝了,我们的命都是您给的。”阿发感激中带着感慨说道。
李掌门只是安慰了两句并没有多说什幺,只是在暗色中他的眼神亮到让人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