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秒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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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呢。”

咬牙说完,万姿全身都在尴尬地抖。连带穴肉都羞赧一般,紧咬住梁景明昂然滚烫的挺立。

一层层湿热包裹,一下下剧烈收缩。

刹那间,骤然起伏的低喘传入她耳中。

像一场小型而快速的雪崩。

突然有点不对劲,万姿抬眼看向梁景明。

然而他的表情更精彩纷呈,眼睛睁得比她还大,释然、惊讶交缠着呆滞。

一句话都说不出,他颓败般慢慢松开她。

“怎么了……”

下意识问喃喃,万姿只是太难以置信。

所有迹象所有动作,都清楚表明——

梁景明射了。

向来持久的他,被她的表白搞射了。

“哇靠不是吧?秒射?”

终于回过神,万姿要笑疯了。

她快乐得宛如过大年,从身下抽出安全套,贱兮兮地在他摇摆,仿佛挑衅狂野公牛——

“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

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梁景明把头埋在被子里,显然郁闷到了极点。

可万姿笑到在拍手,逼得他又咬牙抬头:“你就这么开心?”

“反正我爽过了!我又不吃亏!”

“你……”

被气到无语,梁景明连解释都是凌乱的:“意外好吗……我被你吓一跳才没忍住……怎么会有人在这时候表白……”

明明口才远逊万姿,他还一脸委屈的恳切,长睫毛淋湿般震颤着,试图唤醒她的良心:“你刚刚才说爱我!”

“不爱了不爱了!”

然而万姿并没有那种东西,杏眼弯成月牙状,疯狂拒绝想也不想:“不行就不要浪费我时间!”

“我反悔了,分手分手!”

梁景明:“……”

只见他彻底蜷缩起来,双手抱肩靠在床头。一米八八手长脚长的人,像一座暗色小山。

又敛了表情,阅读灯的光线当头洒下,瘦削脸颊看起来收得更窄,莫名有种可怜。

万姿知道,他是真不爽了。

“哎呀,跟你闹着玩呢。”

凑过去,把脸搁在梁景明膝盖,万姿仰头看他:“你真有事我还能笑得出来?你平时都很棒了,这次纯属意外。”

“而且这种意外,基本每个男人都有。要么受刺激,要么第一次,要么憋太久,要么太累……反正你别太放在心上,转移下注意力,干点别的,过一会儿就正常了。”

食指在他脸上一戳一戳,万姿强迫送他好几个人造酒窝,就想让梁景明开心点。

“实话说,我这个人就是很重欲,我很爱这件事,更享受跟你做。”

她对着他笑:“但如果你需要缓一下,我愿意等的。”

“哪怕今晚什么都不发生,就和你这样在床上,看看电视聊聊天,我觉得也很好。”

“嗯。”

等梁景明说话时,万姿不得不感叹这傻瓜也太好哄了。

唇线还绷着,可眉目已悄然舒展,他眼睛漾着一点柔和,像是初春寒冰微化。

“这种意外……其他人也会有?”

“对啊。”

惊讶他一个男人,竟然知道的比她还少,万姿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梁景明一向活好,没理由主动了解秒射之类的难言之隐;以他这种沉默个性,估计也不会和别人讨论相关问题。

更重要的是,在他生命中,能为他答疑解惑的同性长辈角色,已经缺位很久了。

他很早就失去了,能引导他长大成人的父亲。

小到如何刮胡子打领带,大到如何处理亲密关系,每一件男人的必修课,梁景明是孤零零的,自己学会的。

万姿不知道,他是否曾无所适从,是否曾力不从心。

可他还能依靠谁呢,他还有个更需要依靠的年幼弟弟。

无论如何,他就这么从孩童悄然蜕变成大人。即便伴随着隐痛,面对现实炎凉,他也从没做错选择,勉力维持得体正直的人生。

他从来没说过什么,但万姿能懂,这般约束克制,有多来之不易。

当人的鞭策落在自己身上时,真的会很痛。

“你说得对,是我吓到你了。”

“我不该挑做爱的时候突然表白,我不该说……”

周身仿佛有温吞暖意悠悠荡漾,词语在唇齿间厮磨,说起那句话,万姿仍觉得烫口:“我爱上你了。”

“就像你忍不住射一样,我也忍不住啊。”

她抱着梁景明,凝视着他。

手抚上他的容颜,从形状标致的浓眉,再沿着峻峰般的鼻梁往下走,最后到光洁下颔,那有一道极浅的沟壑。

仿佛用指尖摸一遍,她就能永远牢记他的脸。

“我本来觉得,先说爱的人不会是我。但其实在越南搭讪你那天,就注定我会输了。”

胸臆间有太多情绪翻涌,可对视的眼眸只能漏出点点。

门铃在一遍遍响,不知疲倦。万姿知道这下真是送餐服务到了,但她不想去开门。

任由被梁景明揽在怀里,与他十指相拖交织,感受他胸膛的震动,听他小声又认真——

“我也很爱你。”

“嗯,应该的。”

被她的坦然打倒,梁景明终于忍不住笑。

他女朋友就是讨人烦,却也是这么可爱。

眼见他彻底扫去阴霾,万姿也莫名变得畅快。最后揉了一把他的圆寸,她强迫自己起身——

“行了,别肉麻了。你需要好好放松,我来切牛排给你吃。”

万姿说要切,过一会儿又抱怨手酸,到头来操刀人还是换成了梁景明,她则靠在床上放电视。

遥控器有点问题,调不出其他频道,只有之前不知哪个房间投屏来的低龄动画片,《喜洋洋与灰太狼》。

算了,世界上也没有比这玩意儿更能放松神经了。

“总之,就是狼抓羊的故事。”

梁景明是香港小孩,从没看过这动画片,万姿心血来潮,还给他介绍人物剧情:“酱油肤色的是沸羊羊,长得比较骚包的是美羊羊,头上顶着一坨屎的是懒羊羊……”

认真分割牛排,梁景明抬头瞥了几眼电视,指:“你像这个。”

“……红太狼?”

万姿匪夷所思,的确真想一个平底锅飞过去:“你怎么想的?你没事吧?”

“不是长相。”看她不爽,梁景明赶紧补充,“性格……”

“喜……”她眉毛越挑越高,明明是手里拿刀的人,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怎么说,敢爱敢恨。”

“你想说我喜怒无常吧?”

万姿才不吃他那一套,当即从床上下来跟他对峙:“我什么时候喜怒无常了?”

“没有没有。”喂给她一块牛肉,梁景明试图堵住她的嘴。

“喜怒无常的人明明是你!”

然而含着肉,万姿依旧气势汹汹杀伤力不减:“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好了,我以为你不理我,过一会儿又来找我……”

“你到底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一天天莫名其妙……”

滔滔不绝着,直到万姿发现梁景明在盯着她笑。一脸无奈纵容,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有点迷惑:“干嘛?”

梁景明没说话,像是打着冗长腹稿。等他开口时,却只有一声声叹息——

“万姿,每次我都是真生气。”

“但每次生完气,也是真的想找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没法不理你很久。”

还有很多话,梁景明没说。

有些心境幽微矫情,实在太难以启齿。而且面对重归于好的万姿,追溯苦涩也没有了意义。

他没法说,因为跟她冷战吵架,他连欧冠决赛都看不进去,置身呐喊的人群只觉得孤寂。

他没法说,与同学们一起剪头发,鼓励教授抗癌时,他有多想找到她,拥抱她。在旁观别人面临生死时,才意识到自己拥有的幸福稀少而珍贵。

他没法说,被她气哭的那天,他是怎么回宿舍的。从北角地铁站走到香港大学,他花了一个半小时。

谁说液体蒸发成汗水,人就不会再掉眼泪。

那些夜晚,他几乎夜不成寐。打定主意不理她,却又忍不住发消息问,“真睡了吗”。

那些闭着眼睛叁小时又睁开的时刻,那些看着天一点点从暗黑转为钴蓝的时刻,那些在对话框打了一堆文字又一个个删掉的时刻……

他一直等,她的回复。

“这样啊。”

梁景明欲言又止,万姿却隐约读懂了。

她没心没肺没良心惯了,但有时也会觉得自己不是人。

瞬间变得讷讷地,有些不好意思,但仍然嘴硬:“那今晚,你不是还有心情看电视剧……要不是我投屏错了,你也不想来找我……”

“我在看你讲过的美剧啊。”

梁景明失笑:“《奥丽芙·基特里奇》,记得吗?”

万姿怔住。

她觉得这剧女主角像自己的妈妈,的确曾对他顺嘴一提。但真没想到他会牢记在心,还会找出来看。

一个十八岁年少气盛的男孩子,怎么会在周六晚上推掉球赛,推掉聚会,一个人在房间看讲述中年妇女生活的沉闷电视剧?

就因为她说过。

“天哪……”仍处于震惊中,万姿喃喃,“你不必这样讨好我……”

“我不是想讨好你,万姿。”梁景明笑意更深,但也很认真,“哪怕没跟你在一起,我觉得你本来就是很有趣的人。”

“你说的东西,在我看来很有意思,很有价值,所以我会想去了解。”

“真的。”

不知为何,万姿觉得此刻梁景明是泛着光的。这些话,听起来比“我爱你”还要令人动容。

无关情爱,不止作为女友,她是独立个体,被他平视尊重。

心里仿佛有海浪连绵激荡,她说不出其他:“那你觉得好看吗。”

“很好看,我还看了原着小说。我很喜欢最后一句话,但我翻译不出来……”

停顿了几秒,梁景明复述出原文——

“itbafflesme,twanttoleaveityet.”

心中海浪奔腾到极点,几乎拍击出巨响。但这巨响是共振,仿佛天堂传来的管弦鸣音。

万姿紧抿嘴唇,努力不被猝然而至的情绪溃败。

因为太喜欢这部剧,她也看过原着。只不过是中译本,她同样对这句话记忆犹新——

“这个世界令我挫败,但我还舍不得离开。”

她觉得她被看见了,在茫茫人海之中。有一个人对她说,你的感觉我也懂。

而且这个人,还是她所爱。

她有多幸运,她有多侥幸。

“我有点理解你说,你妈妈像这部剧的主人公。”

不知道她的心潮起伏,梁景明还在回味电视剧。

想起坚韧又严厉的女主角,他有些黯然:“其实阿姨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对吗。”

“没有啦,她就是觉得你是香港人,没法落户到我家户口,亏了五百万拆迁款。”

沉浸在情绪里,万姿下意识接:“不过没关系,如果真想要钱,我生孩子一样会有拆迁款。”

“万姿,问你个问题。”

沉默须臾,梁景明开口。

凝视着她,他的声音很沉:“你刚告诉我这件事那天,其实我就想问,但没来得及……”

“怎么?”万姿抬头。

“假设生孩子没有拆迁款,你还会想生吗?”

有点预感浮起,但万姿还是不敢确定:“……你什么意思?”

“现在说这个有点早,如果我们可以走下去……”梁景明皱起眉,有点吞吞吐吐,“当然我知道是否生育取决于你,我没什么话语权……”

“但如果你愿意了解我的想法,哪怕做个参考……”

“万姿,”最终他还是说了,不确定地望着她,“你可以不生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