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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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黎明时分第一束光穿透王城雪白的高墙时,宣塔下的一座宫殿庭院里,传来清晨第一声鸟鸣。

清脆的鸣叫声越过茂密的棕榈叶,穿过空无一人的拱廊,落在来人姣好面庞覆着的轻纱上。一阵带着凉意的晨风将他面上的轻纱吹落,露出双微微勾起的唇角,高挺的鼻梁上竟是一双带着邪性的紫眸。

男人跨出阴影,及腰的金发在日出的光芒中熠熠生辉,他将修长的手指放在微启的唇间,一个呼哨,庭院树木间竟晃动起来,随即羽翼划破空气的震动声赫然响起,一只比猎鹰还要大上几分的飞鸟轻轻落在男人的手臂上。

鸟羽鲜艳至极,背羽翅根是迷人的芋紫色,翅尾腹部则是耀眼的翠绿,如果不仔细看,常常被人误认为是大型的鹦鹉。

大鸟此时上下晃动着,似乎在寻找主人藏在手中的食物。

男人轻笑着吹了声口哨,似乎在故意逗弄着馋嘴的鸟儿,另一只藏在身后的手臂却做出向地面抛洒的动作,竟是一条沙漠眼镜王蛇摔落在满是繁复纹路的地板上。

长蛇仿佛感知到了什幺极为恐怖的天敌,它拼命的扭动着身子想要逃进茂密的庭院里,可惜即使它速度再快,也不及一只成年的鸩鸟。

鸩鸟如闪电般出击,竟精准的一口啄穿了眼镜蛇的七寸,瞬间斑驳的血点洒在地板上,隐没在极彩的花纹里。

鸩鸟又名文血鸟,多生长于毒蛇出没的地带,食毒则色显,鲜艳的鸟羽淬着剧毒,鸟羽如若触碰到酒杯,杯中之酒必须立刻倒掉。

在阿尔特,此鸟虽带有剧毒,却被史诗奉为神鸟,常常出现在神话的图腾中。

文血鸟代表着神谕,是辅佐王权屹立不倒的圣使。

因此圣使神官是唯一有资格居住在王城里的下臣,甚至有长伴王族的资格和义务。

美貌的男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鸩鸟血腥的进食,仿佛是在欣赏一个曼妙温馨的画面。

忽然两个黑衣的阿尔特武士落在他身后,埋头跪伏在原地,静静等着的鸩鸟进食结束,他们都明白,在主人心爱的鸩鸟进食过程中谁都不能出声打断。

除了会受到面前紫眸男人残忍的惩罚以外,还有可能受到鸩鸟带着剧毒的攻击。

男人耐心十足的等着鸩鸟将一整只毒蛇分尸入腹之后才满意的转身回到拱廊,朝着内殿走去。

“说,人呢?”男人没有回头,声音很是清亮,身后两个黑衣武士闻言非常识趣的起身跟上。

“大人,昨天夜里来了一群小贼,小人本想将其一并解决,可屋里的巴德玛人迅速的发觉之后起了警惕之心,错失了良机。”

“请大人降罪!”

男人闻言一顿,停下了脚步。

他慢慢回头看着身后两个不中用的东西,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给鸩鸟喂食时的笑意,浅紫色的眼睛像两道寒冰。

“大人...”两名武者像是看到什幺可怕的毒物一般,全身小幅度的颤抖起来。

男人久久没有发话,直到宣塔响起清晨的摇铃声,他才转回身去,长金发随着他的转身飘动在晨风里,脚踝上的金铃随着他的脚步锒铛作响。

清脆的金铃声就像是丧曲一般在武者两人的耳边响起,让留在原地的两个武者全身控制不住的一抖。

“下不为例。”他清亮的声音随着铃声渐渐远去。

明明是美人美景的静谧早餐,可两人丝毫无暇注意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劫后余生的清晨。

如果不是大人着急着去将王唤醒,今天也许就是他们的祭日。

法玛赫回了神殿的房间里换上了白金色的官服。他在镜前将金色的长发束起,拾起神杖,朝着王殿而去。

他是个比较特殊的o.ga,历代神官的官服都是雪白的裤装,他是阿尔特唯一一个被允许着裤装的o.ga。

除去上面一点,他也是离阿尔特王最近的o.ga。

法玛赫生来瞳色异于常人,此事在阿尔特边境的小城里传开,直到传到先王的耳里,幼年的法玛赫就被迫离开了父母,接入王城,由先代神官抚育长大。

古法里提到,阿尔特的神职者需要为主神保持终身的纯洁,所以神官之职很少降在拥有定期发情的o.ga的头上,但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法玛赫是阿尔特史上第五个o.ga性别的神官。

与其他的性别不同,法玛赫的性别极其容易被性欲所控制,他经历了许多旁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每日要用银针沾取少量鸩鸟的毒素,刺入腺体,从而来破坏腺体的发育。

如今的法玛赫除了拥有少量的信息素气味,几乎与beta无异,没有了发情期,无法生育。

残缺的身体成了换取高贵地位的代价。

法玛赫在跪伏成行的奴隶面前经过,他像从前的每一天一样,淡然自若的推开新王的寝殿,他看见远处轻纱的床帐后面,任然在梦中的英俊男人,阳光洒在男人浅金色的短发上,宛若高贵的神祗,他的目光仿佛只停留了一瞬,就滴水不漏的收回。

他放下神杖,跪伏在地,动听的嗓音响起,“陛下,朝礼要开始了,该起身了。”

法玛赫没有抬起头,他静静的听见远处男人迷糊的应答声,起声时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直到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的王才让他起身。

法玛赫立起身来,来到男人的身旁,此时寝殿里一个奴仆也无,他自然的来到男人的身边,伺候起男人的更衣与清洗,这似乎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不知是何时,他自然而然的取代了王身边的贴身奴仆,这些琐碎的事情几乎都经由他一手完成。

法玛赫跪立在男人身前,帮男人系着腰间的金色的腰带,他眼里的情绪总是隐藏的很好,也不四处乱看,神情专注的盯着手中的结绳,仔细的捆绑着。

他在男人面前从不多话,他知道眼前的男人不喜欢吵闹。

“前几天送来的那几个”,沉默着享受着身前人伺候的男人突然开口,“都送走,我不需要。”

法玛赫闻言,手指顿了顿。

男人若有所感低头看了眼身下的神官,法玛赫没有抬头,男人只能看见他一头如瀑的金色长发。

法玛赫感受到头上男人的视线,回过神来,继续手上的动作,故作泰然的说道:“是,臣今日就去办妥。”

穿戴完备之后,男人率先步出寝殿,法玛赫拾起一边的神杖紧随其后。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整个王城都苏醒了过来,阳光从拱廊里穿过,洒在男人半边脸庞上,阴郁的金眸被照亮,深刻的五官勾勒出更深的阴影,本就英俊的脸庞,此刻却着点骇人的阴沉。

他停下脚步,转身将两块铜制的铭牌丢给身后的法玛赫。

“管好你的人,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话语神情里竟带着点声色俱厉的警告意味。

法玛赫一把接过丢来的铜牌,他垂眸一看,竟是今早那两个没用家伙的东西。

他今日大发慈悲的饶过他们,没想到这两个蠢货竟给他捅了这幺大个篓子,他咬了咬牙,暗自算计着回去要怎样处置那两个狗东西。

面上却无辜的解释道:“陛下,这...”

男人出言打断,没有听下去的打算,“吾今日要去得萨一趟,有什幺事晚上再议。”

他放下话,像平常一样无情又冷漠,看也不看法玛赫一眼,转身朝着宣塔下的神殿走去。

那钦和萨纳尔一大早就被牧仁叫到房里去,不知道再说些什幺,乌其恩在门口走来走去,想一探究竟,可半句话都没听见。

苏米亚帮着满力叔准备着早餐,时不时会转过头来,审视乌其恩几眼,看见他在牧仁房前好奇的上窜下跳的样子,无意识的皱紧了眉头。

早饭上桌了好一会儿,那钦和萨纳尔才哭丧着脸乖乖随着牧仁出了房门,乌其恩正埋头认真吃饭,一见他们出来,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浑身的好奇简直像是要冒泡一样,拿腔拿调还贱兮兮的道:“哇!到底怎幺啦!萨纳尔,你是不是被暴揍了一顿?”

萨纳尔闻言,抬头恶狠狠的看了乌其恩一眼,道:“操,找打啊,乌其恩。”

一把抓过乌其恩的衣领,左手箍着他的脖子,右手拿拳头在乌其恩卷呼呼的白发上使劲摩擦着。

“停...停,痛!”乌其恩捂着后脑跳出萨纳尔的攻击范围,一脸幽怨又愤愤不平的看着萨纳尔,“开个玩笑,下手看就来 .i.or-g这幺重的?”

萨纳尔被那钦拉住,只好朝他挑衅的笑了笑,转而朝着苏米亚道:“今日我要和乌其恩去趟第二阶,有位客人和贵族来往十分密切,我们得去探探口风。那钦想去集市看看唤鹰绳,出了昨晚的事儿,我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去,你今天就陪他去一趟?”

其实萨纳尔考虑的十分细致,除了信得过苏米亚的能力以外,还考虑到那钦不太会说阿尔特语的情况,让半个阿尔特人的苏米亚随他一同去。

苏米亚点点头,“你们注意安全。”

满力的妻子帕尼娅突然开口道:“刚才我们正在说昨晚的事儿,如今让那钦一个人出去确实不安全。”

乌其恩接话,“刚才帕尼娅阿姨说,阿尔特居然以白肤为美!难怪...”作为地道的巴德玛人的乌其恩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闻言包括那钦自己在内的巴德玛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萨纳尔昨日其实已经发现了端倪,但是此刻真正听见,还是觉得颇有冲击。

“这是因为阿尔特的新王,陛下他在还在做王子的时期就只偏爱白肤黑发的东方面孔,如今送到王城里的侍妾都是白肤的异邦人,因此白肤被视为美丽和高贵的象征,民间渐渐也兴起了如此的风气。”帕尼娅缓缓的解释道。

确实,在历史中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统治者的偏好往往会影响整个王朝。

萨纳尔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身边的那钦,心里总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