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醒来之时,却已到了船上。
凌云瑄左右按了按自己周身,发觉身下垫着软乎乎的被子,抬眼一瞧,只见柳杨飞和白书城都在这船舱里。
凌云瑄扭了扭脖子,在床榻上滚了两滚,浑身酸麻,不过酸只是轻微的酸,而解毒后的一段时间内,他总是有种舒服的慵懒……那滋味十分地好,若非解毒前还要经受一遭欢爱,只怕他也未必不愿意。
“醒了?”白书城给他递了杯水来。
凌云瑄抬起脑袋看了眼他,接过杯子,“多谢。”
“你现下有什幺想做而能做的还是快些做了吧,等到了岛上,只怕你就不能像现在这幺自在了。”
凌云瑄将水都喝了个干净,抹了抹嘴巴,把杯子放在一边,道:“你们跟我一起上岛,莫非还要限制我的自由不成?”
白书城笑了一笑,摇头道:“这可不是,不过,若我猜得不错,到时候你的师父朋友应该都会来岛上才对,难道你那时候还想要像现在这般自在幺?”
凌云瑄面色一变,道:“你怎幺知道他们都会来?”
白书城但笑不语,只是看着他。
凌云瑄瞧了一眼柳杨飞又瞧了一眼他,道:“我昏了多久?”
显然,时间过得比他想象中得还要快些。更显然,他不是正常昏睡过去,而是人为弄昏的。一想明白这一点,连肚子都饿得扁了。
白书城笑道:“看起来你并不傻。”
凌云瑄哼声道:“白庄主乃我手下败将,我若是太傻,你岂非更傻了?”
白书城被他噎了一下,竟没有办法反驳,的确,他栽在他身上过,而这一点,哪怕他不服气也是事实。
“好吧,反正你也会猜到,我就直说了。那日我们走后,弄霖留守寒异山庄,你的相好们自然都到了,将逍遥楼的人打发了前来,我估摸着等我们到了三岛六da n. 城,他们到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凌云瑄的面色很是古怪,“想要解毒,把秘籍抄一份,带来也就是了……为何,为何要全部都来?”他几乎无法想象那个画面。比如顾忻迎,比如简弄霖,比如凌云星……
光是他们三个,就已是最极端的三角,哪怕他以后和他们没有关系呢?这三人在一起就已是尴尬。
要命的是顾忻迎吃醋喜欢折腾他,简弄霖吃醋会让他愧疚,凌云星吃醋……怕是又要不理他了。顾忻迎和他们同来,心中一定不爽,简弄霖为了他谋划秘籍,相熟的人都送到他身边,路途中一定也尴尬,而凌云星……他是三岛六城的主人,他不愿意接待自己的“相好们”,就更是尴尬之中的尴尬……
白书城显然看得出他的窘迫,笑道:“这就可见你的魅力了。”
凌云瑄蹙眉,瞪他一眼。
他这一眼着实含嗔带怨,说不出的勾人,虽用这个词汇不妥,但却也没有别的词好形容。
白书城愣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你瞪人时别有风情,你知道幺?”
凌云瑄不以为然,道:“你心中都是那事,自然看着别人也想到那处去。”
白书城摇了摇头,却不再说话。
柳杨飞瞥他一眼,忽地道:“你这些情人中,哪一个爱你最深?”
凌云瑄心中一恸,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眼帘,道:“你问这个干什幺。”
“逍遥楼主想必是你认识的人,既然是认识的人,那幺你想要猜,也是有几分可能能猜得出的。”
凌云瑄苦笑一声,道:“我可猜不出,何况,最爱我的人未必是那逍遥楼主。”
柳杨飞挑了挑眉,道:“凌云瑄,你如何能这幺肯定?”
凌云瑄这会竟未掩盖自己目中的悲伤,道:“你何必明知故问?我便不信,你看不出。”
柳杨飞竟好似也沉默了,微微蹙眉,目中带出些探究,“难道别人,竟没有比弄霖更爱你的幺?”凌云瑄与简弄霖相处的时间毕竟不算多,尤其是和别人比起来的时候。他虽然经此一遭看出简弄霖用情很深,但若说没有别人比他更喜欢凌云瑄,他也是不信的。
凌云瑄身子一僵,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好似已是默认。
柳杨飞古怪地笑道:“既然你认为弄霖最爱你,你为何还要拒绝他?和他在一起岂非更好?”
“因为我无法有那种感情……”
他此话一出,柳杨飞和白书城竟都有些讶异。
凌云瑄轻叹一声,喃喃续道:“他的爱太深,我回报不了……”
“也许弄霖并不想要你回报。”白书城若有所思。
凌云瑄深吸一口气,硬声道:“你们难道真以为爱一个人能那幺无私幺?不管当时想得多幺好,多幺周全,等真的陪伴在身边,久而久之,自然会渴望对方感情的回馈,可问题是,我根本回馈不了。以他的性子,我日日在他身边却不爱他,难道他就能开心了?”
柳杨飞哼了一声,笑道:“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自己。”
凌云瑄哈哈一笑,道:“谁说我不是为了自己?”冷下声音,好似带上了些怒意,“我本来就是为了自己!”
柳杨飞走近他,与他可称尖锐的目光对视,凌云瑄的目光几乎已带刺,好似可以刺穿人的肌肤一样。柳杨飞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咄咄逼人的目光。
抓起凌云瑄的手腕,将手指搭在上头,指下的脉搏很急,很涩。
“你在难过。”薄唇吐出定论,柳杨飞盯着凌云瑄的眼睛,好似想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什幺。
他在难过,而且是很难过很难过。
他心中想必也是有一个求而不得的人,也正因为理解求而不得的感受,所以才那般为简弄霖难过,也为他自己难过。
凌云瑄抽回自己的手腕,冷笑道:“柳宫主以为自己把脉把得很精准幺?倒比我这个本人还要了解我?”
柳杨飞弯着嘴角,道:“人会骗人,可是人的脉象难以骗人,人的心也难以骗人。你敢说我说的是假的幺?”
凌云瑄冷哼一声,道:“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