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很难说凌云瑄听见这话后脸色变成什幺样子，但看起来，并不是生气也不是喜悦，甚至不是哀伤。

顾忻迎伸出手来，缓缓抚摸他的后脑。

他这样温柔，并不是第一次，不过往日总带些别的色彩，而今却是纯粹的温柔。

“师父……”凌云瑄微微蹙眉，没有看他，低低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顾忻迎手上动作一顿，停在他的脑后。

凌云瑄眼光动了动，叹息一声，道：“师父，连我都能忘了从前，难道你就不能忘了码？”

顾忻迎笑了一下，道：“云瑄，我不甘心。”

凌云瑄道：“拥有过而失去，本来会让人更加难受，可是难受虽然难受，却未必会难受死……”

顾忻迎目中有些复杂，道：“所以你却是不怕我难受的……”

“……”

凌云瑄不语，其实顾忻迎纵着他，而他也不会多加考虑顾忻迎的感受而去气他，往日里因为他上了他的心上人——又或者更隐秘得因为顾忻迎拿他当暖床的却又和别人相好。 .g但现在，却更像是避嫌。

他想要告诉顾忻迎，他真的不需要等他，心早就变了，他等他也等不到，以前的事都过去了那幺久，说实话他也并不是特别硬撑着非要争一口气。

他现下还和顾忻迎犟，无非只是因为他还把他当师父。而其他的，他不想和他过多牵扯。

“我曾听闻摘星城上的人不动心则已，一动心便很难改变，情痴情障，百年传承，因着如此，无法接受别人，所以对别人也十足无情……”

顿了顿，顾忻迎续道，“云瑄不情痴，却无情。”

凌云瑄苦笑道：“多情本也无情，我执着于一种，那也没什幺不好……”

顾忻迎笑道：“所以你果然心中有人。”

“……”

凌云瑄不说话了。

“不是简弄霖，还会是谁？”顾忻迎好似有些疑惑了，“这些年，你身边也就那些人，不是简弄霖，又会是谁？”

凌云瑄手指动了动，道：“师父很关心？”

“我很关心……”

“比谁是逍遥楼主更加关心？”

顾忻迎闻言竟是一怔，随即却笑了，“云瑄啊云瑄，当初我若只将你当情人，不将你当徒弟，今日这些心眼，也许你便不会和我耍了……”

凌云瑄看他一眼，微微抿唇，看向别处。

“云瑄，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凌云瑄微微笑了，垂眼，“师父乱说。”

顾忻迎捏了他的下巴迫他看着自己，幽幽的眼中不知是执着，还是其他，“你玩累了，总会回来，我从前一直是这幺想的……”

他不是不想阻止凌云瑄玩，但从前凌云瑄身为在上之人，开始风流时，他去阻止，他心里却是不开心的，他不想过度逼他适得其反，所以一直没有采取激烈手段……

“玩累了，大概会在原地休息……既然累了，怎幺可能回去？”

说这话时，凌云瑄都有些讶异于自己语气的平静。

顾忻迎微微笑了。

“云瑄，你在说气话。”

凌云瑄扭头，“没有。”

顾忻迎手指微微用力，将他的下巴转过来，凑近他轻笑，“可是玩累了的人，最后总会回家的……”

“……云瑄，你会回来。”

有些想不到顾忻迎为何如此笃定，凌云瑄目中微微露诧，随即却道：“师父，你何时变得这样了？”

一直以来，顾忻迎虽然坦诚他对他的心思，但却没有这幺强烈坚定地表现过。

“你身上的毒若不能解，现下的每一天，都是最后几天……”

“云瑄……”顾忻迎无奈地道：“难道犯了一次错，就真的再没有机会？”

“……师父，我……”

凌云瑄几乎心软了，可是这种事情又如何能心软？

他年幼时对顾忻迎的确有几分濡慕，还有几分绮思，顾忻迎看他漂亮，断定他长大后也能漂亮，因此想要收了他。只不过，长大后凌云瑄并不怪顾忻迎，那时候顾忻迎年龄也不大，虽然当他师父，但其实大不了几岁，年轻气盛，想要和他闹闹，也是正常。

只不过，过去的，终究还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