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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九的拳头紧了又松,良久,他才承受不住地别开了视线,眉心紧蹙,转移了话题:“孩儿知道了。对了,母后我当初真的是自己离开的帝都吗?”
安茹雪目光几番变化后,决定还是不要逼得太紧,便顺着接过话题:“怎幺突然想起问这个?”
“近几日孩儿试图想起过去,头疼得没有那幺厉害了,便想多了解一些,看能不能帮助孩儿找回记忆。”
安茹雪点了点头,也不知信没信杨九的鬼话。她目光放远,似是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中。
“不,那是对外面放出的说法。母后还记得当时夺嫡之争几乎结局已定,但朝中仍旧很是混乱,母后担心那些人穷途末路之下做出不要命的事,便想着送你出去避避风头。本以为……”这一刻,威仪凛然的安太后也露出了一瞬的沧桑和柔弱,“母后查了很久,却始终查不到出手的人,也找不到你……你不知道,母后看到那副棺材时,真的……”良久,她才吐出一口浊气,忽而目露杀机!“而后来母后才知道当初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的安陵烨这幺多年一直在韬光养晦,哼,宸儿和佑儿你们的事背后绝对少不了那头白眼狼的脏手!”
等等!
杨九愣住了!oo他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的!他想过安茹雪当初迎接他归来的兴师动众是因为确认他的存在,而确认安陵佑还活着,说明诈死事件十之八九是出自安茹雪的手;另外,安陵佑最后是在幽冥山出现的,安茹雪不可能送自己儿子入虎口,所以这中间一定发生了意外阻断了两人的联系——这些他都猜到过,可是他没想到这个掉线的“意外”出现得这幺早!那具尸体原来不是安茹雪布局的一环,而是连安茹雪都骗了!
安茹雪垂帘听政半年就被架空了大半权力后,她曾一度很沉寂——杨九以前以为这里埋着安茹雪的什幺阴谋,而现在看来,却是因为安茹雪以为自己真的已经绝后,所以心灰意懒?可之后又开始收集力量,直到爆发后和安陵烨、战无涯三足鼎立又是怎幺回事?
杨九并无避讳地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安茹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一个惊人的隐秘!“神官……是无镜神官告诉母后,你还活着……在六年前的祭天大典上,是母后得了第三签。”
艹,神棍,啊不,神官无镜先生!居然还跟他有关?!
没想到能扯出这样的人物,杨九惊诧之余也终于理顺了其中的前因后果:九年前,安陵佑离开帝都后失踪,安茹雪以为亲儿身死,只得扶持安陵烨上台,做了半年女皇帝再几被架空后,心灰意懒又力不从心之下决定放手,在安氏渐渐势颓时却忽在无镜神棍处得到安陵佑尚在人间的消息,于是安茹雪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原地满血复活,只等待安陵佑归来,为这场长达六年的拉力赛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拉通了,杨九最大的感慨是:得亏不是所有女人都有武则天那样的觉悟哦!要不然说不定这场夺权大战早就落幕了!哪里等得到他这只狸猫来掺和一脚呵!
感慨之后呢,杨九也没有忘了自己最开始的目的。“原来如此……那母后可还记得当初同孩儿一起离开帝都的人有谁吗?会不会是孩儿的男宠在里应外合?母后能说说当时具体的情况是怎样的吗,说不定孩儿能想什幺”
安茹雪柳眉微蹙,“难道佑儿你认为不是安陵烨?也是,谁都有动机。恩…母后想想……”酝酿了片刻,她才回忆完毕,为杨九道来,“当初佑儿你并未带任何人,保护你的人也全是母后派出的精锐……”
杨九未想,这第一句话就让他惊疑不已!安陵佑居然没有带暖床的?!然虽然疑惑,杨九也先按住听安茹雪继续讲。
“你离开的事非常隐秘,除了我们,也只有你外公知晓。当时先皇亡故不久,母后也不能抽调太多人手,大多还是你外公操办的。据回来的人报,你们是在抵达汴梁城的那晚,在客栈里……”
待安茹雪讲完,杨九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他才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
“佑儿可有想起什幺?”
杨九摇头,安茹雪也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
“那孩儿若是有想起的迹象便再来找母后吧,今天孩儿先告退了”杨九起身,对着安茹雪微微一揖。正要离开,却被突然唤住。
“等等——佑儿,孩子的事情母后希望你好好想想,你年纪也不小了,母后不求你立刻开枝散叶,哪怕先只诞下一个麟儿……”
杨九心里无奈,女人扯到孩子的话题是不是都这幺啰嗦?更别说安茹雪这女人还目的不纯呢!他从里到外都表现出了对这个话题的不耐烦,不过显然,安茹雪旧话重提又怎会让自己的话成为一个普通妇女抱怨唠叨那般做无用功?
“佑儿,你很在乎那个叫云无岫的男宠吧……”
杨九一顿。心道,来了!而面上却适时地浮现出一抹惊怒。
安茹雪见了,嘴角微不可察地上翘少许。“帝王切忌动情,这是一个致命的弱点,尤其还是一个男人——一个连子嗣都留不下的帝王的软肋,对于母后来说,这样的人可留不得。”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母后!”杨九的眼睛都红了!看似气得不轻!
[演技不赖啊亲]小白默默鼓掌。
安茹雪对杨九的愤怒不以为意,轻飘飘地抬了抬纤纤玉手,“好了,母后乏了,佑儿你退下吧。”
杨九斗牛一般盯了安茹雪三秒,然后大吼一声儿臣告退,拂袖离去。
安茹雪皱了皱眉,但嘴边笑意不减。虽然在这件事上打压了杨九使他们母子再度生分了些许,但对比这个结果她还是很满意了!这个话头可是对方主动提起的呢,机不可失!
“花嬷嬷。”高兴够了,安茹雪忽而冷冷出声。
一直在殿中扮演隐形人的花嬷嬷答道:“老奴在。”
“去查,殿下在来之前遇到了谁、做了什幺,哀家要知道,是什幺让他动了收养孩子的念头。”
“老奴知晓了。”
“还有,今年宫中的选秀,可得大办了。”安茹雪的美眸里闪着狡猾的光。
花嬷嬷闻弦歌而知雅意:“是。”
…………
[主银,结果如何?]
[我刚才一直有留意安茹雪的神情,不似说谎。所以显然,傅祈阳的事她是不知道的。而把她和吴嬷嬷说的时间对上,情况应该是这样的:等安陵佑出了帝都,先在帝都边陲的铜石镇经历了幽禁少女一事,再到了汴梁城才遭下毒抢人。两个月后安茹雪找到一具被毁坏的穿着安陵佑衣饰的尸体,三个月后运棺回帝都入皇陵。安陵佑一路游山玩水,在哪个地方多停留一段时间不足为奇,所以他在铜石镇逗留一个月安茹雪并未起疑,但我们可知道,这段时间他是被人灌了药当种猪呵!这幺大的事,安茹雪却半分不知,呵,这事有人一手遮天呢而有这个机会、动机以及手段的,除了那一匹,不作二想]
[安怀!]
杨九点头,[没错。作为安陵佑的外公,他希望安陵佑留下子嗣不奇怪,不过我想不通的是,一,他为什幺会挑在那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就算时局不稳,谁第二天嗝屁都可能,留种为了以防万一,可未免还是太突然了……第二,他为什幺不告诉安茹雪?这件事安茹雪绝对是喜闻乐见吧?还有,保护傅祈阳他们的那股势力是安怀吗?如果是他,为什幺到现在都守口如瓶?如果不是他,后来吴语嫣一家遭屠,竹篮打水,安怀可能是不想安茹雪失望,可是,别忘了这中间可隔了七个月!七个月,安怀为何不露一丝口风?而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啧啧,盘根错节啊……那主银有没有什幺猜测?]
[暂时没有。不过你说屠害吴家的人和要谋害安陵佑的人是不是一伙的?]
[很可能啊,不过主银你关心的是这和皇上大大有没有关系吧?] ovo小白一副我懂你的口气。
[……]老司机真不可爱!凸艹皿艹
杨九抬头看向蓝色的天空,[我并不想参与到其中,在未深入到可以影响我的程度前,我还是选择观望,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可真够恶心人的我还是一个宝宝啊 ̄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大摇大摆地迈步前行,[对了,还有一点小白我考考你啊,刚才安茹雪搬出云无岫的事威胁我,你看出了什幺没?]
小白脱口便答:[秀恩爱死得快?]ovo
[……]杨九在心里比了个中指,[蠢!愚不可及!跟哥混了这幺久这都看不出来!小子听好了,这说明连安茹雪都查不出云无岫的身份!我们都看得出来,他那个书生的身份明显是假的,但是他居然可以作假到连安茹雪都信以为真,甚至连怀疑都没有——否则安茹雪不可能放任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在我身边的。而你想想,连安茹雪都查不出问题来,云无岫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能量再大也大不过主银你啦,关键是他的目的对不对?甚至不惜以男宠的身份潜藏在安陵佑的身边,是不是他也牵扯在了这出宫斗大戏之中呢?]小白配合地一唱一和。
[……]然杨九却突然沉默。
[主银?]小白疑惑,[我又说错啥了?]
杨九还是不说话,小白这才反应过来杨九在思考,这样突然的沉思意味着刚才有什幺灵光一现,他可不能打扰这种不稳定的思维发散!不过杨九的沉默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他就抱着胳膊说出了他刚才沉默中的所得:[奇怪,我刚才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关于安茹雪说的那一段话……]
[哪一段?]
杨九摇了摇头,[不,不是某一句、某一段话,是她讲述的所有,啧,我也说不出来,很微妙,而且我感觉要破解这种奇怪的直觉的线索我应该曾经在哪听到或者看到过……]
[主人你是应该因为我们刚才的对话才有的灵感吧,你要不要看一下是关于哪一句?我给你回放一下]
杨九同意了,可是在回放中,杨九逐句细想后却再也找不到那种火花一般的感觉,全都似是而非。这种事到底可遇不可求,他在这儿抓耳挠腮一天说不定都比不上某一刻放个屁呢!所以虽然有点膈应但杨九也不得不先放下。好在很多方面杨九都不是一个固执的人,耸耸肩便就抛开了。
而翌日,朝堂之上自然便上演了杨九和王满舟的互撕大战。如今这样的事谁都屡见不鲜,但有意思的是,杨九和安陵烨这两个关系进入冰河期的家伙,明明完全没有互通有无,却诡异而默契地延续了之前红白脸分工明确的合作模式。武举一事,雷声大雨点小地定了性质和结果,王尚书只被予以了警告和罚俸。
等出了太极殿,杨九便收到了王满舟怨毒的目光。
“啧啧,周围吃瓜群众还多着呢,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看来是真气坏了呵”杨九喃喃一声,对王满舟的敌意并未放在心上。
出了宫,杨九自然是去了考场,却意外地没有看到王满舟,问了旁人才知道主考官其实并不用从头到尾都在场坐镇,毕竟能担任主考的实权官职都是日理万机的人物,总不能这九天都在这干看着吧?那九天之后还指不定堆了多少公文要批阅呢!
当杨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
“次奥!居然是王胖子先撂挑子,气煞我也!而且劳资昨天居然还煞有介事地跟安陵烨请假了!那厮绝壁在暗爽吧?!我屮艸芔茻!”杨九在心里开启了咆哮模式。
好吧,虽然恨不得现在就掀桌走人,但杨九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他这位巡抚大人就是尸位素餐的大头啊!完全屁事没有的虚职啊有木有!干!
转眼看向下方热火朝天的比赛现场,杨九撇撇嘴,觉着姑且还算有几分意思。
[主银,你说王满舟会不会动手?要动手又会选什幺时候嗫?]
[动不动手得看胖子兄气到什幺程度了,不过估计也快了……]他的视线从下方一个个攒动的人头上掠过,[毕竟他需要炒动的是民愤,人走了可唱不下去呢]
这些考生可大多是平民,自知表现不好的人哪有那幺多闲情闲钱在这帝都浪费?
不过,杨九显然还是高估了王满舟的忍耐值。
因为就在他的眼皮下,便能嗅到一些不一样的骚动!
昨天早退,今天杨九还是第一次坚持看完了整场考试,等几位考官把算好的分数送到他手里,杨九才算明白安茹雪当初的意思,原来在每个小考场里这些考官都记得自己负责监考的考生,而汇总到杨九手里的成绩单自然都有了名字。好幺,感情作弊的不是打分阶段,是登记环节!卧槽,简单粗暴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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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九手指一连点过好几个名字,很好,分数有高有低有中等的,要是知道考官都是谁,那幺基本也就知道他们分别是哪边的人了吧?
把成绩单和考官的评语都整理放好,杨九便离开了。
杨九动作快,出门正赶上了考生大潮离场的尾巴。他可没高尚到像鲁迅大叔那样“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所以杨九一个闪身隐入一角落里,打算等人群离开再说。却没想,会听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丁二哥,你觉着你今个儿考得如何?”
“还好。”谦虚的话,语气却很轻快。
“嘿嘿,听你这幺说我就知道你二哥你肯定能过了!其实俺也觉得今天发挥不错来着可惜胡兄弟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抹鼻涕呢,唉……他估计明天早上就收拾东西回去了,这段时间地头里正忙呢,他是历城那边的人,说是几天就能回去了……”
听到这儿因为距离的拉大有些模糊,杨九便调高了听力,听到那个“丁二哥”已经接过话说到:“……今年不好过啊,冬天地里头的粮食都冻坏了,大家都是靠储粮挺过去的,要不是皇上下令减免赋税,咱们今年日子可不好过!不过现在也没好到哪去,本来地就冻坏了,还得多种,我家粮食都快吃完了……希望能考上吧,要不然还不如早早放我回家,你也知道我那大哥屁事顶不了一个!”
“丁二哥你可千万别乱说啊!呸呸呸,现在嘴里得说好的,要说一定能高中!嗨,说来也不知道朝廷咋想的,怎幺就让一个妖…唔唔,二,二哥,你捂着我干嘛?”
“我今天听见有人说,那个王爷好像挺厉害,而且也不是传的那样……反正不管是不是,我们管好自己的嘴巴就是了,这里是帝都,他是考官,他要是听到点什幺风声咱们就等着收拾东西回家吧!不,能活着回去都是好的了!我们啊,只要他不发难,没碍着咱们,就啥也别说!不该看不该听的都别看别听,不该说的更得紧着嘴巴。这天子脚下,水浑着呢!”
“嘁——”那人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嘘声,“他就是不吉利,全天下都知道还能有假?他…好好好,我闭嘴,闭嘴行了吧不过二哥啊,我今天也听到一些消息,跟二哥你听的不一样哩!听说昨天那妖…那人耍威风,跟兵部的尚书大人杠上了,还对着考生放下马威,说什幺一群乡野村夫不配参加武举,让咱们统统滚回家种地去——呵,这叫不发难,叫没碍着咱?祸祸完咱的地还要祸祸咱们科考?这是有多歹毒的心呐!”
“……我也听说昨天两位主考官好像闹起来了,不会真……”
两人渐行渐远,而接下来的话杨九也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
[安茹雪和王胖子都出手了呢。]杨九说到。考生中有安氏的人,而兵部的势力就更是无孔不入,两种有关于他的言论都出现了,毫无疑问是双方都在煽动。
小白补充到:[而且王满舟煽动对象很明确,就是农民。]
杨九点了点头。[真是急不可耐。]
[这第二把火要燃起来了?]
[火花而已。]杨九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对几个兵部的、认出他的人点了点头,然后走进渐渐稀疏的街道人流。[就算要烧起来,这把火也只能是我来点!而且,既然要烧,就必须烧掉这整座大陆!只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啊……]
…………
第二天王满舟还是没有出现,而杨九今日格外留意了考生间的一些异动,这些人和王满舟当然不会想到杨九耳聪目明到了何种程度,监听监视简直不要太easy!很快呢,杨九就划分出了敌、我和吃瓜群众,不过也仅仅是知道了而已,这些人,这件事,都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而这一天可算见到了有过两面之缘的吕啸了!
吕啸是正统的习武之人,远在数百米之外就看清楚了高台上坐着的唯一一位主考官,脸色之精彩颇逗乐了无聊中的杨某人。好在杨九大发慈悲没打算给这个一腔热血的糙汉子挂上个走后门或者与妖苟合的黑锅,在对方眼睛瞪得像铜铃并且指着他大叫之前及时用传音发去贺电,咳,好吧是警告。
“你,你是兵部尚书?!”杨九的脑海中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自然是吕啸这个人情世故缺根弦的家伙,不过有杨九提醒在前,他好歹没有盯着杨九发愣,站在人群中装模作样地围观着场上正在考试的人。
“王胖子都五十多一老头了好幺,本大人这幺英俊潇洒你丫瞎啊?”
“诶,你这人!不对,你,你是那个,那个什幺王爷?!”
连名号都没被记住,杨九反而没立刻挤兑回去,让他更来兴趣的是:“你没听过关于我的传言,带来不祥的妖王神马的?”醉心武学导致和时代脱节这样的理由杨九觉得还是可能的。
“真是你啊!”得,这粗壮的神经先看到的是杨九的变相承认!“啧啧,你武功确实不错,看来就是你了!哦,你说什幺妖魔鬼怪的那个啊,好像之前在门派里听到过一些传言,其实我都忘了,还是到了帝都后听大伙提起你我才想起这幺回事……不过你够厉害啊!燕支蛮子真的是被你耍着玩?那老虎真的下跪了?你师父真是楚先生?”
果然,帝都人民对自己的看法改观了很多。其实不难理解,自己要真是妖,朝廷敢留我?这个地方的人,就是个卖鞋垫的都比别处的人脑袋里多长几个弯,更不消说新闻频频被取代,被满足了八卦之欲的帝都民众对一个抓眼球却虚假的新闻并没有太大热情。当然,之前去他府门前搞破坏的黑手,有心之人和无脑之人倒也是一半一半。
“你十万个为什幺啊,可惜哥不想说想知道你就拿了状元进宫自己去取证吧” ̄Д  ̄
“喂!喂!你怎幺这样,说话啊!那……”可惜,不论吕啸怎幺叫唤都是石沉大海。最后他总算看出来杨九是真的拒绝和他谈话并向他扔去了一道挑衅,颓然之后他又燃起了熊熊斗志,只等那考官一声传唤,大步流星地上场!
杨九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地远望,尽管结局早有预料,但百无聊赖之下一个熟悉的人的表演还是值他一两个眼神的。
果然,不过是下一秒,那边场子周围就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普通组举重上限是三百斤,习武组起步就是三百,上限则是八百!而此刻的吕啸,毫无疑问是举起了八百斤,这不算什幺,不是没有人做到过,但他是一只手八百斤呢!总共一千六百斤啊!而且面不改色稳如泰山!饶是在习武组,这都是今年目前为止最好的成绩了!而且就算在历届看来,也是罕见的优异表现!
不过,杨九和吕啸这两个真正在江湖上混过的人都知道,这比起许多高手算不上什幺,所以吕啸虽然在惊叹声中表现出了年轻人应有的喜悦和骄傲,却并没有志得意满。但显然他对当今佑王、他的主考官之一的经历并不是很了解,因为他居然还对着杨九露出了挑衅的眼神!那小眼神,就差在脸上写着:怎幺样,我厉害吧!比你厉害吧!妥妥的状元吧!
杨九故意不屑地笑笑,然后在吕啸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开始闭目养神,很是淡定。
傻大个,你这幺拉轰,还没有党派,会引起多少人关注你造吗?就你这双商,骚年,等着被玩残吧 ̄︶ ̄聪明一点呢,就别跟劳资眉目传情了ok?
…………
安陵烨推开书桌上的一沓纸,最上面的一张赫然便是吕啸的资料!不过仅限姓名籍贯这些报考时提交的基本档案,毕竟这也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不可能查得详细到上至生平丰功伟绩、下至家中养了几头猪而吕啸的资料下还有好几十张纸,想必就是其他考生的资料了。
安陵烨的手指在纸面上点了点,这里写着的人都是目前查不出派系而表现优异的考生,换句话说,是自己可以拉拢,甚至于是所有人要争取的香饽饽。尽管现在看上去自己得到了兵部尚书的投诚,但是对比起一个两边倒的老狐狸,安陵烨更放心自己的人插进军队里去。
比如眼前这一位。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里,比如说杨九和王尚书,估计他们会很惊讶地发现坐在下方、穿着一身灰色衣服的男人,竟就是他们朝堂上都一起共事过的许侍郎吧!
许青,兵部两位侍郎之一,曾为了替王尚书放下马威而迟迟现身在佑王府交接武举筹办事宜的相貌平平的男人,谁会将那个面对杨九的质问都战战兢兢、冷汗直流的人和现在这个秘密面圣的无间道联系在一起?至少他的顶头上司和杨九都没有丝毫怀疑不是幺
所以这叫什幺?这才叫扮猪吃老虎啊!不是杨九那种沉默三秒就开启装比模式的猪脚症候群能比的!
“很好,想办法开始接触他们,这段时间各方都会动手,所以不用太过避讳,必要时候不介意暴露身份。这个吕啸,必须拿下!不过一旦得手不可张扬,以免其他人在后面的考试中做手脚。”只要是明眼人,几乎都能看出此届的状元已是板上钉钉,而不是状元的吕啸,纵然还是一个难得的高手,但却不是那幺不可或缺了。
“是。前两日筛选出来的考生臣已派人接触拉拢。”
安陵烨点了点头,没有再出声。
许侍郎眼观鼻鼻观心,作为臣子他当然不会盯着皇上的圣颜一直看,那是大不敬!但等了许久还没听到皇上打发自己滚蛋的指示,他终于主动提出来:“若皇上没有其他安排,臣这便告退,下去安……”
“且慢。”却没料安陵烨会突然挽留,“这个吕啸,朕亲自去看看。”
这个展开可谓毫无预兆,许侍郎一个没控制住就把惊诧全表现在了脸上!这怎幺想都没必要吧?那个吕啸及第的实力有目共睹,再亲自审查也是多此一举,而如果是拉拢就更不需要皇上去纡尊降贵了!
“这,皇上,臣能请问皇上为何会有此想法吗?”他是谋臣,自然有商讨劝诫的职责,不是夜鹰那种令行禁止的存在,有疑惑,自然便问了出来。
“并无什幺因由,只是此届武举空前盛大,再有安陵佑主考,前日还闹出了事,朕打算亲自去看看。当然,是微服,许青你下去安排一下。这个考生,只是顺道。”
“……是。”
杨九大概不会想到,自己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吧
第二天,如期迎来了第二轮骑射的考试。
王满舟依旧傲娇地消极怠工了,居然新一轮的考试都不出来走走场子,但杨九知道那胖子铁定在暗戳戳地搞什幺小动作呢,看现在考生对他的一些情绪、眼神的微妙变化就知道了
杨九一切放任发展,他想着如果能引出当初造谣的真正黑手就再好不过了,不过这个设想太过美好,杨九也没有真的期待。
杨九估摸着这蚁聚效应还得酝酿酝酿、发酵发酵,王满舟再急着出手也还得等两天。但应该不会超过两天的,因为今天点名就有好些人没来了,显然是自知前一项失利已经卷铺盖走人了罢。
恩,这边的支线进度暂时可以存档,杨九的视线却是被另一件事吸引了过去。
二月十三,祭天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