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教官

怀着几分忐忑，章亦接起电话。

委员长先是委婉地问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之后才将话题转到他最关心的方向。

“鉴于你特殊的身体情况，经过军委会讨论决定，很遗憾地通知你……你不能再留在第三舰队。”

对于这一刻，章亦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因此他并没有表现得多失态，而是平静道：“我接受组织安排。”

“不过——”委员长语调突然一转：“不能留在第三舰队，不代表你要退居基层做文职工作。帝国军事大学去年刚刚成立了新的太空作战指挥学院，军委会希望你能担任他们指挥学院的总教官，负责统筹和规划整个作战指挥学院的人才培养工作。”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或者是想调到别的——”

“我没有意见。”章亦闭了闭眼，又睁开：“只是我没有带过学生，经验不足，空降到指挥学院可能会引起其他教职员的不满。”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跟系主任沟通过相关细节。你这边如果没有问题，下个月就可以去指挥系报到。”

“好的，谢谢委员长。”章亦感到胸口沉寂已久的热血似乎又开始沸腾起来。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委员长忽地叹了口气，没把那三个字说出来。

“章亦，总教官这个职位听起来轻松，但是要做好也不容易。你去了那边要好好干，可千万别给老子丢脸！”

“是，委员长！”

结束通话，等在一旁的立刻关切地看向他。

章亦吸了口气，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以后我要带学生了。”

“哪所大学？”苏然激动地看着他。

周以南早就料到一切，他并不说话，只微笑地看着章亦。

“帝国军事大学。”

“太好了！”苏然发自内心地为他感到高兴，他忍不住狠狠抱了一下章亦。

“以南，谢谢你。”章亦很清楚，他能留在帝国军大任教，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周以南的四处游说。

“不用谢我。”周以南翘起嘴角：“我说过，委员长不会埋没人才。你很优秀，要相信自己。”

**

虽然不能回到第三舰队，但对已经变成omega体质的章亦而言，能在一线任教，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这两天，裴夕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他在11区的派遣即将结束，下周就可以恢复原职，重新回到第一医院。

于此同时，章亦也在时刻关注联邦的政治动向。因为有布莱恩出庭作证，许多曾经被查理性侵的beta和omega受到鼓励，纷纷站出来指认查理的症状，铁证如山，加上舆论一边倒的指责和唾骂，查理的支持率跌到最低谷，被检察院逮捕的那天，这个曾经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大皇子神情前所未有地灰败和狼狈。听小报消息说，在查理的双手被手铐铐上时，他正在恶毒地咒骂自己的亲弟弟。

章亦有些担心艾伦的安全，查理虽然倒台了，但是他背后的政治势力依然不容小觑。眼看着艾伦的支持率节节攀升，加上大选在即，难道他们不会做出什幺狗急跳墙的事来。

“查理好像知道我不是omega了。”这天吃完晚饭，章亦照例跟艾伦视频通话。

章亦“啊”了一声：“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我暴露身份后，他们也猜到你……”

艾伦点点头：“之前查理就应该起疑了，不过在那晚之后才敢确认。”

“那怎幺办？”章亦神情焦急：“如果在大选之前被他们爆出来这个消息，说你一直对公众隐瞒自己alpha的身份，再扯几条阴谋论，你的支持率肯定会下跌的。”

艾伦轻轻一笑，绿眸里透着从容和笃定：“我早就猜到有这一天了，也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什幺应对之策？”

艾伦看了他一眼，忽然转移话题道：“章亦，我之前有没有跟你提过我的表弟帕特里克？”

“嗯，就是那个第三顺位继承人，支持率一直不温不火的那个？”

“对，就是他。”艾伦不知想到什幺，嘴角狡黠地勾起：“我之前忘了跟你说，其实他喜欢布莱恩很久了。”

章亦睁大眼，惊讶地看着他：“所以呢？”

“我们做了一场公平的交易。”

“你把布莱恩送……给他了？”章亦实在不想用“送”这个词，总觉得侮辱了布莱恩。

“你把我想成什幺人了，布莱恩是自愿去他那边的。”艾伦叹了口气：“男大不中留啊。”

章亦失笑：“那你呢，又得到了什幺？”

艾伦没说话，他绿宝石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微光，说了一句让章亦不解的话。

“有时候，失去，也是一种得到。”

艾伦没有解释那句话。章亦也没有再问，艾伦有他自己的主张，他不会过多地干涉他的决定。

直到隔天看到那条震惊整个银河系的新闻，他才明白艾伦那句话是什幺意思。

高清的液晶屏幕里，金发绿眸的绝美少年坐在长桌前，对着无数闪着亮光的相机镜头，神情坦荡而真诚。

“……召开这场新闻发布会，主要是为了向大家道歉。有个秘密，我隐瞒了很多年……”

“……我并不是omega，而是alpha，因为种种原因，我一直使用伪装剂遮掩自己的真实信息素气味。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们，辜负了你们对我的支持……”

“……我会退出这次的全民大选，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花在公益慈善项目上。这次大选的启动资金，我会全数捐给公益慈善组织……”

这场新闻发布会一出，星网上的舆论彻底沸腾了。令章亦惊讶的是，他原以为联邦的民众会因为受到欺骗，大肆咒骂批判艾伦，可事实是，艾伦这场新闻发布会一结束，他的支持率不降反增，一路涨到78％，成功打破了联邦竞选史上最高支持率的记录。

“他的确很聪明。”周以南坐在沙发上，瞥了眼屏幕，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先发制人，以退为进，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处。”

“不过，他竟然能放弃皇位……”苏然也看着屏幕，他跟艾伦接触不多，印象中，他似乎还是那个表面柔弱可爱，内心却心机深沉的联邦小王子，他没有想到，他竟然在即将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时，果断放弃一切，将所得的成果拱手于人。

“艾伦退出后，选票应该会流到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帕特里克身上，查理已经不成气候，看来帕特里克会成为这次联邦竞选的最大黑马。”周以南轻抚着茶杯杯沿，若有所思。

章亦盯着屏幕，整个人都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发布会早就结束了，之后的新闻都是联邦和帝国的知名媒体们对于这场发布会的解析，什幺阴谋论的猜测都有，甚至还有人讽刺说艾伦是不想被查理抓住弱点，于是自曝其短，像取得公众的好感后暂时蛰伏，等四年后新一轮竞选重头再来。

没有人知道，艾伦究竟在想什幺。甚至连章亦自己，也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