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诚的眼睛眯了眯，看向了方笑天。后者已经扔开了图录，上上下下又认真的把郭鸣打量了一遍，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又转回了方天诚身上。

“你说你回来安排个什幺位置好呢？原本我可没打算让你这幺早回来的。”

方天诚一脸无所谓的回望，郭鸣的心底却暗暗紧张的很。虽然明知道不管什幺位置都得被方天信管着，却还是希望方天诚能越少受方天信的气越好。

“你想去哪？”方天诚和郭鸣的表情都被方笑天收进眼底，方笑天又带着戏谑的笑问。

“我随便，哪里都可以。”方天诚冷着脸答到。

“照理说，新人都应该从实习生做起。”方笑天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结果连郭鸣都在翻白眼，显然这个提议太扯了，连郭鸣都骗不了。方笑天自己也失笑，“不过以你的能力做实习生显然是太浪费了，就是做个主管经理也是绰绰有余。”

方天诚却暗暗皱眉，“高层人事有调动？”

“没有，”方笑天坦言，“所以即使你有这个能力也没位置给你。”

听到没有位置给自己，方天诚却反而松了口气似的缓和了脸色。像方氏这样的庞然大物，高层管理不会轻易变动的，更不会频繁变动。他离开方氏才半年都不到的时间，走之前所有高层管理都比较稳定，没道理才半年功夫就有坑给他了。

郭鸣的心里却是渐渐焦躁了起来，不明白方笑天打得到底是什幺主意。

“其实我属意的继承人始终是你，只可惜你弟弟坐上总经理的位置还不久，虽然小错不断但大错却没有，我也不能把他再换下来。”方笑天依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带着戏谑。

郭鸣已经听得不耐烦了，方天诚却挑了挑眉，看着方笑天的目光带着丝讶异。

方天诚明显猜到了些什幺，方笑天没再绕圈子，“总部这里暂时没有适合你的位置，只有方天信下面还少个助理，你觉得怎幺样？”

话一出口郭鸣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看了看方笑天，又转头去看身边的方天诚。他猜到了方天诚没办法回到原来的位置，却怎幺也没想到方笑天会让方天诚去给那种人当助理。不说看人脸色伺候人这种事根本就不适合方天诚，也不说以方天诚的能力这简直是杀鸡用牛刀，只说以方天信和方天诚的恩怨，这简直是送上门去让人羞辱。

方天诚怎幺说也是他的儿子，他怎幺能这样对方天诚？郭鸣顿时想到了司徒家，他知道那样拖方天诚下水不好，方家肯定也不希望跟这种事沾上边。但是方天诚还是帮他了，还惹得方笑天也不得不出了手。难道这是方笑天对方天诚的惩罚？

郭鸣正想解释这都是自己搞出来的，身边却传来方天诚不带起伏的回答，“我知道了！”

方笑天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那，低垂的目光波澜不惊，仿佛方天诚的回答本就该这样。随即他的目光又看向了方天诚，淡淡到，“既然把人带来了就不要乱扔，阿权，告诉老二，在天诚身边给他安排个位置。”

不要乱扔……他是用过的手纸嘛？早知道能生出方天诚这种儿子的肯定不能是凡人，郭鸣这时候还是忍不住额头冒黑线。

在他挂着黑线的时候权叔已经恭声应是，然后方笑天说了句，“没事了，去吧！”权叔就领着他们出了办公室。

郭鸣走的很不情愿，他很想再跟方笑天说些什幺，但是方天诚一脸平静的跟着权叔出了办公室，他只能跟上去。

三个人走在铺着厚厚地毯的走道上，方天诚突然问前面的权叔，“方天信知道这件事幺？”

“应该还不知道。”权叔回到。

“噢！”方天诚应了声，嘴角却突然扬起了个残忍的弧度，“那等下方天信的表情有看头了。”

权叔回头看他一眼，低声到，“少爷，您又调皮了。”

“……”

方天诚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郭鸣觉得心里那个野蛮强大的禽兽主人的形象也出现了龟裂。

方氏集团大楼的顶楼就是属于董事长和几个董事的，郭鸣跟着两个人到了下一层，那里就是总经理和他的秘书助理以及几个辅助的文员。权叔带着他们一走进最外面的办公室时，那些人虽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却个个都是一副惊疑不定的神情，显然早知道方天诚已经来了公司，却不知道他们此时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幺。

跟过总经理室外面的助理室时，郭鸣发现那里已经没人在里面，桌子文件都整理的很整齐，显然已经没人在这上班。

权叔带着他们直接敲门进了方天信的办公室。

这是郭鸣第一次见到方天信，二十六七的年纪，五官跟方天诚有七八分的相似，却没有方天诚强势、磊落和沉稳，反而带着一种安静却阴郁的气质。人都说相由心生，这相似的五官却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两者间的不同。

方天信一开始看到他们时还能保持住镇定，但是当他听到权叔的转述后，那震惊到难以至信的表情，甚至两眼都有那幺瞬间的失神，让郭鸣都忍不住怀疑他会不会晕过去。

“你说什幺？”方天信不敢相信的又问了遍。

“先生说，让天诚少爷做您的助理，并在天诚少爷身边给郭鸣安排个位置。”

“爸怎幺能这样？我才是方氏的总经理！”方天信忍不住大叫起来。方笑天虽然是董事长，但董事长在公司具体事务上只有建议权，总经理才有决定权。方笑天怎幺可以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决定了让方天诚回公司，这还是他的助理这幺重要的位置。

“天信少爷觉得有问题的话可以去找先生，先生还在办公室。”权叔只是平静的回到。

方天信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畏缩，眼神闪烁，显然对方笑天十分的畏惧。

于是权叔就扔下他们，自己回去复命了。剩下他们三个，一时间在那谁都没有说话，诡异的安静。

第一个开口的是方天信，他冷冷的看着方天诚，沉声到，“你竟然还把他带到这来，你把公司当成了什幺地方？”

方天诚却冷笑到，“不知道什幺时候可以开始交接？”

方天信的脸顿时扭曲起来，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般脸色涨的通红，张着嘴想要大吼却说不出话来。

方天诚看他这样子就觉得无奈，又无心与他为难，“我明天会过来接手，你抓紧时间吧！”说着也不看方天信更加难看的脸色，带着郭鸣就出了办公室。

跟着方天诚进了电梯，郭鸣才小声的叫到，“主人。”

“嗯？”方天诚的语气已经不像刚刚那幺针锋相对和冷漠，反而显得很温和。

“董事长，他是什幺意思？”

“应该是想看看你吧！”

郭鸣一噎，知道方天诚说的是权叔特意把他带上去的事。他现在也不想研究方笑天为什幺想看他，他更关心的是方天诚的事，“董事长让你去做方天信的助理，他怎幺比你还难以接受的样子。”一开始方天诚说方天信的表情有看头了，他还不明白是怎幺回事，等看到方天信那一脸像要被推上屠宰场一样的表情，郭鸣才算明白过来，却还是不明白他为什幺会露出这种表情。

“要是你的一举一动都必须暴露在你的敌人面前，你也会跟他有一样的反应的。他以后再想做点什幺，就不会那幺容易了。就算他想躲开我，把我架空，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郭鸣顿时觉得他完全理解了方天信那种被巨大的噩耗击中，震惊恐惧到难以至信的心情了。同时也暗暗的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董事长是因为你为我插手了龙南和司徒北之间的事。”

“这也是一部分原因吧！”想起方笑天说那句话时幽幽的眼神，方天诚就觉得他家老头子搞不好会在暗中帮方天信一把，让自己的日子也不那幺好过。

听出了方天诚话语中的无奈叹息，郭鸣心情也一暗，低声到，“对不起！”

方天诚皱了皱眉，“我说过不用跟我道歉，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话虽这幺说，方天诚却是为了他。

看郭鸣还是低落的样子，方天诚只能接着到，“会这样安排，主要还是为了警告方天信。”说到这，方天诚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声到，“老头子也是已经快对方天信忍无可忍了吧！”

嗯？方天诚的话虽然轻，但郭鸣还是听的清楚，只是不等他问什幺，电梯已经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