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年节才有的好菜,喝着口味独特,但是很适合中老年人肠胃的清淡啤酒,忙碌了一天的两个老兄弟这会终于有时间坐下来细谈了。
吴掌柜大约是今天一切顺利的缘故,又见到老友放松许多,两口啤酒下肚,就先是倒了一番苦水出来。
白记杂货之前其实也是每况愈下。大环境不好,各地盗匪四起民众生活困顿官府苛捐杂税加码,作为最贴近底层的杂货企业自然日子不好过,销售额下降,道路不靖客源萎缩,之前好几年不敢来贺家坝子做买卖就是缩影。
杂货企业日子过得艰难,贺家寨这种庄户人家,何尝又有一天轻松过了?
听完老弟的诉苦后,贺人仲也是长叹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这几年来气候怪异,老天爷不给脸不说,各路牛鬼蛇神也愈发繁杂,官府勒逼日甚,寨子里的普通庄户,整年见不到一丝荤腥,都是在苦熬啊!
然而互相讲述一番别情后,两位各自企业的中层干部赫然发现,虽然没见面,但是他们这几年的经历很相像,都是在艰难中挣扎求存,然后日子突然间峰回路转,变得好过起来。
去年下半年,白记杂货拆巨资去广州竞标,搏回来了7种夷州杂货的代理权。从那时候开始,白记就进入了一道分水岭,仿佛突然转运了一般,四面开源遇难成祥,硬生生把生意又做了起来,回到了之前的鼎盛场面。
贺家寨也一样。这次剿匪之后,寨子里各种明暗支出大降,族人们很久以来,终于过了一次所谓的“肥年”,家家户户有了顿肉吃,还请了戏班来唱了一天。
要知道,之前每到年关,官府的各种“孝敬常例”且不说,就是本地各路盗匪上门勒索掉的钱粮,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现如今这些勒索全部省下来不说,道路一通后,吴掌柜还带着平价货物送上门,这都是寨子里的隐性收益。
另外,交通顺畅以后,寨子里的粮食和药材等山货还可以用更低的成本卖出更高的价格,这都是眼睛能看得到的长远好处。
总之,老哥俩这么一合计,最后追根溯源,才发现令他们生活改变的根源,都是在那位曹总兵来到广州之后发生的。
“唉,虽说是个招安海寇,但是勤政爱民,清除匪类,可比那些正牌官儿强多了”
贺人仲这时脸色微微发红,半是感慨,半是气愤地举起杯:“来,老弟,咱们也为总兵大人干一杯,祝他老人家官运亨通!”
“呵呵,说起这位总兵,兄弟我可是狠狠打过交道的。”
碰了一杯纯大麦精酿啤酒后,脸色同样发红的吴掌柜这时候嘿嘿笑了起来,面露得色。
“哦?还有这种事?快给为兄说来!”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嗯要从日前兄弟押货过石滩,船坏在鬼头洼说起了。”
就这样,吴掌柜就着美酒和好菜好心情,絮絮叨叨将自己因祸得福的那一段神奇经历讲了出来。
之前吴掌柜在被特战队员搭救回黄埔港后,其实还是发生了一些故事的。他当时并不是简单的被搭救,到了地方,他先是看到了港湾里的蓝色大舰,然后在经过简单的治疗和洗漱换衣后,吴掌柜被告知,这里是南澳总兵麾下的官军水军营盘。
接下来,他就被带到了一间有着大长桌和壁挂地图的作战室。在那里,一些穿着奇怪对襟短衫,戴着大檐帽的年轻军人,开始盘问起他所知道的关于匪窝的一切来。
得知对方是正规官军,再加上被人救了性命,惊魂普定的吴掌柜自然是知无不尽,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讲了出来。而这一讲,就是整整三天时间。
对于开拓军司令部的作战参谋们来说,吴掌柜这位常年负责运输物流的老司机,可谓是了解增城周边社情敌情以及地形风土人物的最佳选择了。现在既然来了这么一位,又肯合作,那自然是要多聊一会了。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情报起始也是很珍贵的。吴掌柜作为一个浸泡在社会第一线的中层人物,他的视角,包括他对上至大户下至小民的看法细节,这些都是急于了解一地社情的穿越众所需要的。
就这样,吴掌柜在这几天时间里,不光把自己所知道的周边匪情和地形如实相告,还把包括增城各处缙绅大户土豪官府在内的其余风土人物关系等等情报也讲了个十足十。
这之后,吴掌柜就被送回了增城县城关的白记杂货总店。
当然,和穿越众合作的人,都是有好处的,吴掌柜也不例外。
这一次吴掌柜的奇遇,直接给他本人,以及白记杂货带来了滔天的好处——就在不久后,白记的掌门人白举人,就亲自和吴掌柜一起去新区拜访了丁立秋丁大区长。已经得到军港那边发来的函件,知道事情前因后果的丁区长,当即给吴掌柜本人给了一样大好处:增城县境内的夷州食盐批发权。
这一下就是皆大欢喜了:吴掌柜原本在白记里只有一些身股,现在他有了食盐批发权,股份额度得以增加,成了小股东。
而白举人不但得到了食盐渠道,更加重要的是,他得以搭上了穿越众高层这条线,这是善于钻营眼光锐利的白举人事前打死都没想到的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
于是,才有了今天吴掌柜来贺家寨这一出:有了批发权,有了股份,干劲大增啊,自然要好好跑渠道了。
听完了老兄弟这一番故事,贺人仲也是连连咋舌,直说这是富贵险中求,并且连连为老兄弟道喜。
吴掌柜这会也是即后怕又得意,赶紧碰了杯酒压一压激动的心情。
就在这时,贺家大屋的门却被推开了,一个穿着厚布棉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老爷,你怎么来了?”
贺管事见到来人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急忙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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