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游离港岸的蜀军大小战舰,便笔直的朝着迎面杀来的敌船猛撞了上去。其中也有些战船造成的冲击,足以生生的撞出一条道路,再迅速朝着西面游驶过去。
然而也有些船只只得以小博大,面对拦截过来的魏军巨舰,也不得不以螳臂当车之势迎上去接受遭受撞击被辗压到船底,随着被犁过的江水翻涌起伏,便升起一片木板碎片
还有不少战船被生生卡死,而在与敌舰撞击的那一刹那,拦截围堵过去的魏军舟师勇健,便纷纷准备好了飞钩、挠钩,开始要强登敌船、跳帮厮杀。直到几队兵卒跃上甲板,便立刻擎起兵刃,朝着方才撞击时重重的摔在甲板上,而跌得昏头胀脑的蜀军水兵冲了过去。
不一会的功夫,几艘战船的甲板上已满是粘滑的血液。而魏朝水军按符存审的调度部署,集合几路军力杀入港汊,自然士气高昂;反观蜀军主将王宗侃不敢死战,立刻下达撤退的军令,又被敌军追撵着打杀。蜀国无论是马步军,还是水军舟师,当然是士气低迷、军心动荡
此消彼长,还不得不与登上船板的魏军勇健展开激烈的白刃近身战,从一开始,那些蜀军战船上的兵卒便已落于下风!
而统领舟师撞入港汊的柴再用,也已亲自攀上了一艘大舰,他持着长矛如猛虎出笼那般,陆续攮倒了七八个蜀军将兵。当初奉旨统领舟师,拿下那吴越国叛臣高澧,对于柴再用而言也不过算是小阵仗,而他仍要磨砺打熬水战的本事,这次能打头阵大量歼灭蜀国水军舰队,自然也绝不敢落于人后!
一员蜀国水军指挥使的胸脯,登时被矛锋搠穿,他脚底一滑,直接又摔在了甲板上,滚热的鲜血,从绽开的创口处泊泊涌出,而随着血液的流失,这水军指挥使的眼神也渐渐黯淡了下来
柴再用一矛搠杀了这艘敌船上负隅顽抗的最后一个敌人,便立刻又疾奔到了船边。他眺目望去,就见江面上到处飘浮着破烂的木头,乃至许多浮尸,而港汊间不少任在燃烧的战船,打着转眼见也要渐渐沉没下去。
而由于江陵城南隅的蜀军部众很快便下令撤离,到底还是有三十余大小制式不一的战将,赶在魏军几路舟师封锁港汊前突围了出去。
而一艘向西面疾速驶去的斗舰上,王宗侃心有余悸的回头望去,就见被魏军围堵住的战船相继沉没,也仍有大批兵马被抛在了岸上他们的结局也都可想而知,不是要倒毙在魏军的刀口之下,便将成为敌方的俘虏而任人鱼肉
江陵南隅,港汊岸边,蜀军士兵的哀呼哭喊声仍旧响彻战场。背向敌军的人马,被一排排的撞翻放倒。转瞬间由符存审指挥调度的魏朝马步军精锐又杀透数层,他们犹如一尊尊杀神,只顾朝着江岸便奔杀过去,在此之前,就是要将出现在眼前的所有敌人碾成一片片血肉狼藉!
阵列早已彻底崩散,蜀军败将残兵,也只得蜂涌往南面的港汊逃去。他们现在也只打算远离此处先前还势必要攻克的城郭,意图尽快乘船走水路逃离此地可是奔逃到了口岸边上的将校、兵卒,就见除了散布在江面上正在燃烧的废墟,以及无数泡在水中的浮尸之外,前方密麻麻的,也尽是魏国舟师的诸式战船!
连同方才仓惶撤退,却因登船时聚集在踏板处推搡拥堵、你挤我撞着,而坠入水中的大批同僚来不及上船撤离的蜀军部众,这时才方知他们被军中主将给彻底抛弃了有些士兵跪倒在岸边放声大哭,也有些人满口污言秽语的痛骂,诅咒王宗侃等先行逃命,而不顾其他将士的将领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王宗侃的确是怕了,在明知遭受魏军从水陆两路夹攻,敌军还是由魏朝名将符存审指挥的形势下,他不敢迎战,而选择立刻撤离可这也倒算是及时止损。毕竟魏朝水、陆各路大军会师于江陵,反而换成他所统领的军旅遭受围攻王宗侃自知不是对手,如果执意要战,再等到魏朝诸路舟师封锁港汊,也就真如他所说的那般,那任何人就都别想跳了。
可是王宗侃撤离的太过狼狈,又把大批兵马远远的抛在了身后,这也将导致的后果则是:那些仍旧陷于江陵港汊岸边的蜀军将兵,也不可能还会试图拼命顽抗下去。
临近港汊口岸战船上面,无数弓弩又被平举起来,弩机已扳动机牙,准备发射,而早已搭上了羽箭的弓弦被拉拽开,吱嘎嘎的闷响声也连成一片,一排排弩矢箭簇,已对准了岸边上人头涌动的蜀军部众;
北面大股魏军所形成的洪流,仍在不断的吞噬着溃逃的蜀国败军,肆意蹂躏,而直朝着江岸便碾压过来。就算一头扎进江水中去,可长江江面上遍布着魏军的战船已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满心愤慨与绝望的蜀军败将败兵,便相继丢掉了手中兵器,又是成片成片的跪倒在了地上,总之宁可成为魏军的战俘任凭处置,也再不愿意因负隅顽抗而枉送了性命。
往后数日,柴再用与诸路魏军舟师继续溯江北上,追撵着王宗侃所部败军只得狼狈的继续走水路往夔州的方向逃去,也根本无暇接应其它散落在魏朝荆襄地界的蜀军撤离;而北起襄阳,南至江陵,西抵峡州,东到鄂岳军治下州府的这片地域之内,符存审继续挥军扫荡,自然是要将分散兵力,而本来意图尽快攻占各处城郭县坊的敌军彻底歼灭。
而蜀军王宗范、王宗播、王宗侃以为就魏朝荆襄诸地守备空虚,先前入侵战事又十分顺利。意图赶在魏朝调派大军来援之前,便要抢先攻取各处名城要隘,所以蜀军源源不断的走水路杀入荆南地界,人数总计便已经达到十万以上。
然而王宗范统领的四万大军,先是被符存审亲自统领的精锐之师杀得丢盔卸甲,再遭受伏击,连同被歼灭、擒俘的已几近全灭王宗播兵败投降,而挥军围攻江陵城的王宗侃,在魏朝水、陆诸部军旅的夹击之下又被骇得屁滚尿流,而抢先奔逃,丢下了大批降众其余攻打各处城郭的蜀军兵马,也由符存审安排调度,完全被切割孤立开来,成了一路路孤军。
残存的各部蜀军,走陆路往西面败逃,却仍有敌军占据道路要隘;奔至长江岸边,能看见的也只会是魏朝的舟师舰队。深陷敌境,打也打不过,逃又逃不了,那也就只能望风而降
换而言之,蜀帝王建本来意图放手一搏,而投入十万以上的兵力入侵魏朝荆襄地域。然而经符存审指挥调度,完全形成关门打狗之势,而扫荡尽了侵境敌军之时,除了王宗侃所统领的败军侥幸逃至夔州,蜀国所派出的军旅,在其中半数以上被魏朝生擒捕获的情况下兵力损失,便已达近十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