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志把张家兄弟三人看做心腹亲信,而张汉杰、张汉伦、张汉融哥仨也立刻发动手下,都如同见了血的苍蝇,盯准了目标便着手开始网罗乃至编造罪证,总之得理不让人、无理搅三分,但凡谁身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罪责,那就往死里整!
张家哥仨先前也想得更为周密,对于豫南几州官员的情况大致也相对了解,也开始寻思要拿哪一处军州开刀:
邓州刺史王晏阳,暂时从要弄死充当替罪羊的名单中被刨除出来。毕竟他识得人情世故,主动向张家兄弟进献重礼孝敬,毕竟这件事要办妥,钱也照样要捞。
不过如若不便拿其他州府刺史开刀这邓州王刺史,到底还是要做杀了儆猴的鸡。张家三兄弟也会立刻翻脸,拿他进献的重礼,到时便都看做是赃银你一个州刺史俸禄多少?又是何居心,非要斥重金贿赂买通转运使司随行的官员;
而经过先前从查证,蔡州刺史朱令锡,所司掌的地界,当年又是吃人魔王秦宗权的老巢往日那个残暴军阀是兔子就吃窝边草,当年凶兵所过之处人烟断绝、荆榛蔽野,如今虽然经过魏朝重新整治,招徕流民定居,可时至今日,所能筹措的粮秣还要少于邓州。
而且朱令锡也是一副治下筹集的粮食就只有这些,你爱要不要的态度,也全然没有把张家兄弟当成一回事,按说也理应拿他开刀。
不过张氏哥仨以目前的地位而言,也根本不敢动那蔡州刺史朱令锡。吃蔡州大户,能捞到的钱粮相对更少倒还是其次,关键那朱令锡还有另外一层身份,他是曾经拜梁朝开国皇帝朱温为义父时,曾唤作朱友谦,按原本轨迹降从于后唐又被赐名作李继麟,先前却归从魏朝而恢复原本姓名的朱简亲生次子。
朱简身为魏朝高官显要,按原本的命数却被后唐伶官阉宦联手构陷,落得个被诛族的下场。可他虽然身为梁国降臣,也没有被魏帝李天衢先前进行的大清洗波及所以他如今的地位,即便没有达到本来在后唐时两个儿子都做得一方节度使,并蒙赐铁券恕死罪,恩宠之盛,时无与比的那种程度。但是凭他的手腕,在魏朝朝堂中也有一定的政治能量。
要动朱令锡,也必然会与朱简势不两立的程度,张家哥仨深知他们做的勾当更忌讳闹到朝廷那边以他们的身份还只是尚还没有被立为嗣君的大皇子心腹,不是帝君李天衢的近臣,所以朱令锡与他老子朱简,现在还得罪不起。
然而地方州府于公于私,也终究免不了要与治下富贾大户打交道。张家兄弟三人,不久后也锁定了最适合开刀的目标。唐州刺史赵垕,非但在朝堂中没有什么强硬的靠山,而且查证一番后,也已拿捏住了他的把柄
唐州治所比阳县(后世河南省泌阳县),刺史官邸当中,张汉杰正坐在张交椅上,翘着二郎腿,神情便犹如正玩弄老鼠的猫,正玩味的打量着面前肃手恭立的那个官员而身为唐州刺史的赵垕,此刻却是冷汗涔涔,而支支吾吾的说道:
“下官糊涂,铸成大错,愧对朝廷重用只是下官虽然曾收治下大户进献的礼金,又挪用库府官银托商贾牟利但挪用的库银都补齐,下官着实不敢贪墨,的确也未曾勾结商家欺行霸市,侵吞民间家产,还望尊驾明察啊!”
张汉杰听了,却嘁的笑出声来,旋即阴声说道:
“赵垕,你挪用库银,无论事后补齐与否,按我大魏律法,便已经是犯了盗用官物的重罪!也亏得我详加探查,再遣人拿下你府衙胥吏,以及为你牟利的富商大户,好生拷打,得了口供画押,也终于能坐实你的罪名,这官商勾结难道还冤枉你了?”
那唐州刺史赵垕闻言,心中慌惧、后悔乃至倍感冤屈等情绪混杂在一处。他寒窗苦读,终于得录用入仕,时至今日,做到一方州府刺史,虽说为了谋私利,手脚的确也不算干净但是赵垕的确也没有到胆大妄为,敢于拿库银公款中榜私囊,乃至搜刮民脂民膏的份上。
然而历经宦海官场,掌握一方州府权柄的赵垕的确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治下富商大户上杆子登门孝敬,再许以他些以钱生财的门路,一来二去赵垕终究还是动了心思,也相当于利用职权捞些偏门,而与治下富贾相处得十分密切。
这些事若是被御史台等监察官员的机构查证,赵垕自知被贬职乃至罢黜官身,他也只得自认倒霉可偏偏这张家兄弟三人,以大皇子任转运使的名义,直接调用官军,手段极为简单粗暴,但凡是查得些蛛丝马迹,便直接擒住相关人员拷打审讯,期间屈打成招的有之,然而却也查证审问出一些本州刺史的确参与的勾当。
若是走正规司法流程,赵垕当然不服张家哥仨不经上报御史台、大理寺等中央官署机构,没有经过复议审批,便直接抓人审讯的流程可现在仍是正史中的五代时节,法律往往随着各处政权的交替更更改不定,本来藩镇节度执掌地方生杀大权,说你有罪你便有罪,哪里还会细究什么条条框框的法例?
而魏朝兼并包括唐州在内的山南东道,迄今至多十几年光景。赵家兄弟三人,又是在为魏朝大皇子办事,王法都是他们李家宗室定的,赵垕还是按惯性思维,只得讨饶拼命叫屈,而且本来也的确有罪,又哪里敢跟当朝大皇子对着干?
然而张汉杰此行前来,损公肥私,与大批商家勾结运米贩盐、与民争利,乃至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以权谋私、强取豪夺民间田契家产等大堆罪状都扣到自己的头上赵垕顿感似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又立刻叫起了撞天屈,而哀声辩解道:
“下官纵然有罪,可尊驾所言,大多却是无中生有!就算下官应被削职为民,也是罪不至死啊!”
张汉杰哈哈奸笑,又对赵垕嘲弄道: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汉末曹操杀运粮官而稳定军心(不止是三国演义虚构,出自《三国志》注引曹瞒传所记载),这你也总该听过吧?如今大皇子相当于魏武帝,就是要拿不开眼的官员开刀!怪就怪你的确犯下罪责,让我抓住了把柄,至于你到底犯下了多少罪责就眼下而言,还以为便是你说了算的?”
“什么?”
即便赵垕求爷爷告奶奶的乞怜讨饶,可是听张汉杰点明了就是要弄死自己他心中火气蹿升,而当即忿声抗议道:
“就算你是大皇子的人,可如此加重罪名,是要往死里逼我,这又如何能让下官屈从?你你到底又有什么真凭实据!?”
张汉杰面色刷的一沉,再阴测测的凝视过去,言语中也满是恫吓的意味:
“怎么招,你身为一个罪臣,倒还以为能告御状不成?你又可知道与大皇子作对,又是什么下场?
姓赵的,我可也查得十分清楚,你不但有三个儿子,也要考取功名,宗族亲属可也有不少啊
话,我就撂在这了,你是想一个人死,还是要全家全族都随你陪葬!?”